第62章 第五十四章(2 / 2)

這可不好,他不想打擾妻子。霍準開始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躡手躡腳的穿上衣服,沒發出一絲聲音。他將溫暖的臥室關在身後,來到書房,找到自己的眼鏡。

其實霍準並不近視,他戴眼鏡隻是為了在過度疲勞時遮住自己眼底的青影,從而瞞過妻子;或者隱藏那種太過劇烈,以致無法好好控製的情緒波動。

如今兩者兼有。

他打開台燈,在最上排的書架內側摸到一處小小的凸起。那是一個三年都沒打開過的暗格,霍準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打開它了。

他將暗格拉出,取出放在裡麵的東西。這是一本小小的日記本,大小隻有A4紙的一半。它擁有褪色的粉嫩嫩的包裝殼,破損的邊角,封麵上是一隻用水筆畫的天藍色水晶鞋。嚴格意義上,這隻是一個淡藍色的鞋狀色塊而已——但它的主人想要畫一隻水晶鞋,霍準知道這一點。

他將這本日記平放在桌上,並沒有翻開一頁。裡麵的內容霍準能夠倒背如流。他隻是沉默的注視這本日記,直到手機的鬨鈴響起——

他以往起床的時間到了。是時候開始正常的,身為沈畔丈夫的一天了。

既然已經做下決定,就必須付出相應代價。很早霍準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吃過午飯,霍準又回到了書房,而沈畔坐在沙發上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霍準發現那又是自己曾看到的密密麻麻的表格。

他頓了頓,但沒說什麼。

沈畔正在做收尾工作——通常再複雜的表格也不會花去她數個月的時間,而這份家庭財務整理之所以讓她斟酌了這麼久,是因為沈畔仔細思索了每一個細節,調查了相應的數據,並反複推翻後再重建——才有了現在的這個版本。

是的,家庭財務整理。兩個月前沈畔在X市機場就開始準備的事。

沈畔手邊的茶幾上正放著手機,手機屏幕上的界麵停留在信息窗口。那是一長串由錢爭發來的短信,沈畔一接收到就點開瀏覽了。

短信的具體內容很簡單,就是霍準在X市出差時大略的行程,與他當時告訴自己的沒什麼不同。唯獨最後一則摘自X市民辦報紙的社會版新聞引起了沈畔的注意——也是這則新聞,讓她下定決心完成表格,將自己想好的事告訴霍準。

“據悉,於本市召開的xx屆精神科醫師關於心理病態化等一係列課題的大型交流學術會議,會議成員在x月x日傍晚時分視察X市第二精神病院重症部門。一位狂躁症患者掙脫了老化的拘束皮帶向會議成員發起襲擊,並通過威脅餐飲部工作人員得到了一把廚刀。此事X市第二精神病院院長表示會承擔全責,並對及時阻止襲擊的霍醫生表示感謝。

霍醫生正在X市第二醫院接受治療,知情人士稱傷情並不嚴重,霍醫生本人拒絕接受本報記者采訪。”

果然是他那些糟心的病人啊。與自己猜想的沒什麼區彆,無非是精神錯亂的病人襲擊了他,所以霍準才會受傷……

沈畔深呼一口氣,合上手中的電腦。

“叩叩。”

“請進。”沈畔打開書房的門,霍準正在桌前寫什麼,此時回頭看她,“你肚子餓了,盼盼?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去泡檸檬蜂蜜茶。昨天還剩了一些蛋糕。”

盼·饞嘴·盼:“……為什麼我找你,就一定是來要食物?”

霍準笑笑:“當我在書房的時候,你很少會主動來找我。”

“我隻是不想打擾你工作。”盼盼咕噥,“再說了,你也很少會在書房裡待這麼久。”

X市之前,霍準從未忙碌。如果是時間,大多時候他會拿一本書坐在盼盼的身邊\\躺在她腿上\\把她放在膝蓋上\\摟著她。

沈畔簡直懷疑這人有皮膚饑渴症。

“咳,彆轉移話題!”盼盼發現自己又險些被帶跑重點,急忙正色道,“霍準,我要和你說一件事。”

丈夫合上筆帽,將書桌上的東西放進抽屜裡,表示洗耳恭聽。

“你先看一下這張表。”

那正是沈畔做好的表格。霍準不懂金融,但他能看出一些基本的信息——這裡麵詳細列好了他們家平均的開銷,與兩人的工資收入。

順便一提,關於霍準的收入數據,盼盼是直接查看他工資卡的進賬的。早在新婚時她就掌握了家裡的財政大權,隻不過老實的盼盼從未想利用這個做什麼或管理什麼。

“有什麼問題嗎?”霍準說,“這是張準確完備的表格。”

沈畔的心跳有點快。她要提一件非常非常大膽的事。

“你看這裡。”她示意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工資對比。”

霍·名下有礦·準毫不吝嗇的誇獎:“你真厲害,盼盼,你平時的工資比我高多了。”

沈畔搖搖頭:“這一項隻是平時工資。我沒有計算你每治好一個病人收取的額外傭金,辦理講座的收益,發表論文的可持續價值等等。你看,這裡是你各項收入比例的餅狀圖。”

“所以?”

“所以,我發現你收入最多的來源就是所發表論文的持續價值。”沈畔清清嗓子,“你完全不需要麵對你的病人。”

霍準眨眨眼。

“根據我們開支的平均數值,你的論文與我的工資加在一起的收入已經足夠維持現在的生活。”妻子鄭重其事的說,“因此,我認為,以後我們可以調整一下家庭經濟結構——”

當盼盼還在費勁周折的表達時,霍準突然打斷了她,並作出一個精辟的總結概括:

“你想包養我,盼盼?”

他說這句時麵不改色心不跳,而且還露出很愉悅的神情。

沈畔一愣,剛要反駁,卻發現這個詞語沒有問題。

“是的。”如同以前的每一次談話一樣,盼盼再次陷入霍準的邏輯漩渦裡:“我要包養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