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也搖搖頭，“叫老大知道我們一個個為了孩子往他家裡鑽，懷疑這個，懷疑那個，肯定直接就上手。”
“是啊。”夏揚州應道，他現在倒是希望被營長收拾一頓，但是誰都知道那個機會永遠不會再來了。
“這張圖紙，你準備交給程振華？”楊文也突然問道。
夏揚州點頭，“既然是武器，交到軍人手上，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你即將入職，又是那樣重要的職位，拿它來立威也未嘗不可。”他們倆今天把所有的算法和木質槍械對比以後，得出的唯一結論就是可行，比種花家現役要現今很多。
能讓他們倆同時得出這個結論，就證明眼前這張圖紙確實存在多種可能性。真正投入生產雖然不知道會得到什麼結果，總歸不會太差。這事要是成了可是了不得的貢獻，為此交給程振華倒不如夏揚州往上乘交。
一來夏揚州任職於種花家的心臟單位，一旦意見被采納，會有更多的人全力以赴，揚州很可能會因此一戰成名，從未地位穩固。再配合家族支持，由此這張圖紙也算是發揮了最大的效力。
夏揚州卻隻是搖頭，“我以文職入職，這樣的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去做。團長他這幾年晉升迅猛，已經被很多人注意到了，程家因此受了許多不必要非議，往後再想往上升恐怕困難，倒不如趁此燒一把火。”
是，他們現在都分散開來了。但是一同經曆過生死的兄弟和其他酒肉朋友、職場朋友是不一樣的。他們之中，不管誰爬升的快或慢都沒關係，關鍵時候都能拉對方一把。再有他初入職不宜太過高調。
“行，你有規劃就行。”楊文也不做強求。
夏揚州輕聲笑，“嗯，放心吧。”
兩個人正說著話，院子裡突然傳來小孩兒的哭聲。兩人對視一眼，眼裡都是不可置信，這是李家康吧？
兩人站起身，同時往院子裡跑。他們到院子裡，就看到李家康抱著他奶，哭的正傷心。耳邊是沈衛民略帶驚慌的問話，“咋了這是，怎麼哭了？”
接著發生的事情要下揚州和楊文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隻能默默轉身回屋，裝作沒看見。這些是沈家的家務事，他們這兩個外人就不要摻合了吧，這樣想著，他們嘴角不約而同露出笑容。
倒不是彆的，隻見李招娣同誌扶大孫子李家康站正，抄起旁邊的掃把就往老兒子身上招呼，“我是不是警告你，讓你好好顧著你侄子，你倒好，把人給我弄哭了。”
在夏揚州和楊文也眼裡，沈衛民是非常虛弱的，這得益於他們營長幾年如一日的宣傳，他弟先天性心急，剛出生的時候比巴掌長點，兩歲了還不會說話，總之沈衛民小時候的事情，他們倒背如流。真正見到沈衛民之後，他們也是這樣認為的，沈衛民也就是精神頭看起來不錯，身體瘦弱，弱不禁風。
是以他們絕對沒有想到，沈衛民的爆發力竟然還不錯。在李招娣的掃把打到之前，他往旁邊一閃，迅速往外竄，直接竄出了李招娣掃把的所及範圍。
“這我可沒有，娘你不能冤枉我。”沈衛民邊動作邊表示冤枉。
“你什麼都沒做就能把你侄子氣成那樣？多大人了還和孩子一般見識。”李招娣沒好氣的說道。關於老兒子氣人這事，沒有人比她這個做娘的更清楚了。瞧那她大孫子氣的直打嗝，連話都說不出來，看的她心抽抽直疼。
沈衛民當然不認，快速的閃過李招娣同誌揮過來的掃把，他走到李家康身邊。“毛蛋小朋友，你會和你奶說說，小叔我沒怎麼著你。”
“哼，”李毛蛋撅嘴朝天，拒絕交流。
呦嗬，看起來還真是他的問題呀，沈衛民這才有點子自覺，想想剛才他也沒做什麼，怎麼就得罪人了？正想和李毛蛋好好掰扯一番，就感覺身上一疼。
沈衛民微微側身，看到李招娣同誌臉上的震驚，他輕吸一口氣，輕笑:“娘，就算是真的，你也不用對你老兒子趕儘殺絕吧？”
“你這孩子，躲著躲著咋不躲了？”李招娣呼吸都輕了三分，剛剛都躲過去了，沒道理這下躲不過去。
“你要給你孫子出氣，我哪敢躲？”沈衛民大言不慚。
李招娣跑到沈衛民身邊，左右看看老兒子確實沒事，才剛鬆口氣，就聽見他說這話，又氣不打一出來，“啪”一聲打到他胳膊上，“那你說說你該不該打？”
“該。咋能不該？”沈衛民伸出拇指擦掉李家康臉上的淚花，“現在解氣了沒？出息，你小叔我不是都給你道歉了，回頭還能哭？”
說完不等李家康回答，用手捏捏他的耳朵，“還不理我，你瞅瞅在這個家裡誰有小叔疼你。”
“小聰哥，奶奶，爺爺，嬸嬸，夏叔叔，大聲爺爺，……”李家康掰著手指頭算，最後就連沈東林這個七爺爺都出現了，也不見沈衛民和楊文也的影子。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淪落到和楊文也一樣的待遇，是沈衛民沒想到的。昨天回家的時候，他還幸災樂禍，果然天道好輪回，誰也沒放過誰。
“行了，”看李家康絞儘腦汁想誰還能排在自家小叔前麵，沈衛民捂住心口製止道，“我傷心了。”說完耷拉著腦袋回屋。
李家康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放過他小叔呢？跟在沈衛民身邊繼續數，“還有老爺爺，老奶奶，大舅爺，二舅爺……”
沈衛民進屋，李家康亦步亦趨。
那天晚上做夢，沈衛民都聽見他大侄子在數人頭。因此第二天一早，沈衛民起床的時候，毫無精神。
“昨天晚上做賊去了？忘了今天要去廠裡報道？”李招娣皺眉。兒子兒媳婦雖然沒有分床睡，卻沒有逾矩行為，這李招娣是知道的，咋子這樣還沒能好好休息。今天開班，讓人看到這幅樣子算怎麼回事。
沈衛民搖頭，“沒忘。還不是你大孫子在我耳邊抱了一晚上人名，現在腦袋還嗡嗡作響呢。”
李招娣一愣，隨即笑著扔下一句“你活該”就走去廚屋了。
早飯後，一家子出發去公社。現在天亮的晚了，他們出發的時候天剛微藍。他們這次坐的是村裡驢車，說來也是湊巧了，村裡領導要去公社辦公室領宣傳單，正巧這次輪到李長發，本來不必這麼早出發，不過做舅舅的支援外甥，就提前了許多。
到縣城，沈衛民跟著大家直接在南區下車，把夏揚州和楊文請去76號，“我過會兒要去機械廠報道，剩下的就麻煩兩位哥哥了。”
要是可以，沈衛民也不想離開，有些事情雖然幫不上忙，不過在現場和不在現場，心境可完全不一樣。在現場他會緊張，也覺得刺激。不在現場，滿身滿心都是擔憂，恐怕也做不了彆的事。
不過他的假期都就到今天結束，十月十三日是他去機械廠報道的日子，推遲到底不好。最主要的是他想留下是圖個心安，其實現實來講他留不留下，武力值上並不能增加或減少多少。
雖然這話說出來有些傷自尊，不過事實如此，他能幫的確實有限。
“放心吧！實在不放心，你就跟著去，我去和呂廠長說一聲，讓你明天再去報道。”楊文也提議，這又不是什麼難事。
沈衛民卻是搖頭，“不用了，一切就照真實走向來吧。”
如果萬一那些人真在注意他們這邊，他卻因為要陪孩子玩沒有去工廠，恐怕會打草驚蛇。對方既然能夠認出兩個小孩，好像還知道他們的行程，就不能排除他們知道他行程的可能性。
任何的反常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想法和後果。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甚至還出動了這許多人，如果還不能把歹人一網打儘，以後可就難了。所以哪怕擔心，沈衛民還決定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喲，說來還真過來了，這來的可真夠早的啊。”鄰居阿婆打開大門走出來，看到沈衛民一行人，笑著招呼道。
“阿婆，現在可不算早了，既然已經答應兩個小家夥要來，就一定會來。”沈衛民笑著說道。
“這是……”薛阿婆看著夏揚州和楊文也問沈衛民。
“朋友，一會兒就上班去了。”沈衛民一語帶過，“阿婆，你今天也要去趕大集？”
“一年也就隻有這一次，當然要去看看。家裡正好什麼都缺，各樣都買點兒。”薛阿婆笑著說道。
“這樣啊。”沈衛民恍然，“您忙，等有空我們再細聊，我這上班就要晚了。”
薛阿婆笑嗬嗬的說好，“回頭有空到家裡吃飯啊。”
沈衛民應了一聲，轉身跟在夏揚州身後走進76號。
“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鄰居？”夏揚州輕聲問道。
沈衛民鎖上大門，“按理說是不可能的，我和趙琪買下這個院子，純屬偶然。後麵的手續是也哥幫忙辦的，幾乎沒有泄露消息的可能性。就是覺得她每次出現的太湊巧了些，態度也很奇怪，總覺得好像知道些什麼。”按理說，薛阿婆就是一個普通鄰居，實在沒什麼可疑的，細想她的行為除了過於熱心些好像也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但沈衛民每次見她總覺得心慌。
“不要掉以輕心。”夏揚州告誡，隱藏在暗處的那些老鼠往往無所不用其極，明明早已經一敗塗地，偏他們這些人還不願意承認，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們什麼法子都用。種花家公務人員素質參差不齊，並不是所有人都意誌堅定的，被金錢、美□□惑都是可能的事情。
“嗯，我知道。”
一行人進去76號。十分鐘後，楊文也騎車出發去上班。再五分鐘，沈衛民騎自行車去上班。大約八點半，趙琪和夏揚州領著兩個孩子出門，兩個大人都背了竹簍，顯然是去趕大集。
兩人走得不快，態度閒適，就這樣一路晃悠到集市上。
今天集市上當然非常熱鬨，雖然不是公休日，集市上卻人挨人，人擠人，少見的人多。
兩個小家夥非常興奮，說話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度。
雖然從昨天到現在，幾人一直告訴他們要聽話不能亂跑，次次倆人都回答的乾脆。不過等真正到了地方，還是擔心，趙琪錯眼不眨的看著倆寶，唯恐眨眼間就失去了兩人的影子。
“不用這麼緊張。”夏揚州溫笑著提醒。要不是昨天親眼看見這姑娘以力氣壓製住了楊文也，夏揚州怎麼都不會讓她跟著來，儘管某些方麵來看她來更好些。現在看趙琪這麼緊張，他隻覺好笑，以她的武力值，沒必要哈！
趙琪點點頭，“我儘量。”她是第一次麵臨這樣的事情，再加上衛民哥不在身邊，她現在的心情實在很難用言語來形容，緊張、無措和害怕相互交織。
“沒有那麼容易的，”夏揚州周圍看了看，從緊密的人群中，找出幾個熟悉的臉孔。如果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在他們布了局之後，還能讓歹人從自己手中把孩子擄走，那他們真的就可以以命抵罪了。
活著乾嘛？丟人。
他們一切準備就緒，就看對方怎麼行動了。
不過和他們說想象的不同，雙方非常沉得住氣。集市上非常熱鬨，很長時間都沒有異動。
“小嬸，我想要那個，”李家康指著遠處的竹蜻蜓攤說道。
“等小聰挑完後，我們一起過去好不好？”趙琪小聲和他商量，集市上有家小烏龜攤兒，他們已經在這蹲了半個小時了，葉聰都沒有決定到底要養哪一隻。
“小聰哥一時半會決定不了，我們先買回來，繼續等他好不好？”李家康討價還價，看這股子興奮勁兒，如果不是被趙琪拉著手，他都要衝過去了。
趙琪看向夏揚州，夏揚州微不可見的頷首，“小心點。”
趙琪點點頭，領著孩子朝對麵的竹蜻蜓攤子走去。
李家康很興奮，試試這個玩玩那個，集市擁擠，試玩場地有限，他實在不知道要買哪個。
趙琪也不怎麼了解，最後隻能靠顏值選出來兩個。“一個是家康的，另一個給小聰，好不好？”
“好。”
趙琪開始掏錢。
變故是一瞬間發生的，不遠處有個女聲歇斯底裡的喊了幾聲，“抓小偷！”
擁擠的人群出現騷動，所有人在確認自己的錢財沒有丟失之後，眼光和腳步都被吸引去。趙琪一隻胳膊摟著李家康，心中不安加重。
果然在下一刻，不安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