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燒身作繭自縛(1 / 2)

花九簫抱著她, 穿過珠簾, 往內室走去。她的手冷得像塊冰,揣在他懷中, 凍得他心口一陣冰涼。

花九簫將她放在凳子上,握住她的雙手,搓了搓, 又呼了口熱氣,低聲問:“還冷嗎?”

曲黛黛搖搖頭, 吸了吸鼻子:“師父身上怎麼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花九簫喜穿紅衣, 身上哪怕濺了血, 也是看不出來的。

“回來遇到幾個宵小之輩,順手解決了。”花九簫鬆開她的手,轉身走到屏風後。過了一會兒,一件紅色的外袍被他扔出來,搭在了屏風上。

曲黛黛的目光四處打量著, 落在不遠處的桌子上,她快步走到桌前, 拿起一隻倒扣的杯盞, 又從袖中取出青釉小瓷瓶, 快速倒了一丁點藥粉在杯盞中。

這一連串的動作非常迅速, 沒有一絲拖遝, 連手都不曾抖一下,儘管她緊張得呼吸都快要停滯了。

她不清楚安神散的藥力,又擔心花九簫會察覺, 隻敢倒了一點點。倒完後,她將瓶子重新塞回袖子裡,這會兒手倒抖了一下,瓶子差點掉在地上。

她握住顫抖的手腕,咽了咽口水,心虛地回頭望了一眼。屏風後映出一道頎長的身影,花九簫在換衣裳。

曲黛黛收回目光,手微微抖動著,拎起酒壺,斟了滿滿一杯酒,待粉末儘數融在酒裡,她才鬆了口氣,麵色如常地轉過身來。

花九簫從屏風後繞了出來,他將所有帶血的衣裳都脫了下來,換了一身白衣。

這還是曲黛黛頭一回見花九簫穿白衣,瞧慣了他穿紅衣,猛地見他穿一身白,曲黛黛愣了一下。

臉還是那張臉,換了這一身白衣後,隻見他烏發半散,眉目如畫,如風拂玉樹,雪裹瓊苞,偏偏眼尾棲著一隻妖嬈的紅蝶,當真是極清中生出一抹極豔之色。

過兩日就是他們的大婚之日,花九簫的屋子早已布成了新房的模樣。處處飄著紅綢紅紗,就連他一向愛用的琉璃燈盞,也換成了紅燭。花九簫一身白,立在紅燭前,眼尾蝴蝶翩翩欲飛,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瞧見曲黛黛一副呆了的模樣,花九簫勾了勾唇角,踏步朝她走來,屈指在她額前彈了一下。

曲黛黛瞬時清醒過來,訥訥地喚了一句:“師父。”

紅衣妖孽換了白衣,不言不語,不喜不怒,頗有幾分謫仙的影子。

花九簫走到桌前坐下,曲黛黛想起自己的目的,連忙收斂心神,光著腳踩著柔軟的地毯上,一步步朝他走近。

在離他三步遠的時候,花九簫猛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拽進自己的懷中。

曲黛黛一個不穩,坐在了他的腿上。

花九簫的腿傷恢複得快,才沒過去多少時日,不但健步如飛,連傷疤都沒有留下。

即便如此,曲黛黛還是有些不自在,她扭了扭身體。

“彆亂動。”花九簫的嗓音是沙啞的。

他伸手撩起曲黛黛披在身後的長發,露出她纖細白皙的脖頸,接著,脖頸處一涼,曲黛黛低頭,一隻金色的長命鎖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師父?”曲黛黛驚訝。

“這隻長命鎖是我從醫仙那裡得來的,裡麵裝著藥材,貼身佩戴,可以溫養身體,我知道你不愛喝藥,以後就戴著它,一刻都不許摘下來。”

“有那麼神奇嗎?”

“醫仙開的藥,總不會有錯。”花九簫擅毒,在醫術方麵,放眼天下,醫仙當稱第一。

“可長命鎖是寶寶戴的,我都成年了。”曲黛黛掌心托著長命鎖,看向花九簫。

花九簫瞧見她這副乖巧可愛的模樣,真得是愛極了,忍不住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在我的心裡,你就是我的寶寶。”

放在手心裡的寶貝兒,攬天下珍奇,也不及她一個動人的眼神,誰來搶,跟誰眼紅。

曲黛黛的臉頰“轟”的一下,紅了。

縱然臉皮再厚,曲黛黛也經不起這樣的情話轟炸。這些沒臉沒皮的話,原書裡的花九簫可連虞青凰都沒說過。

曲黛黛扭過頭,不敢直視花九簫帶笑的眼睛,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頓了一頓,伸出手,將擱在酒壺旁邊的那杯酒端起來,殷勤地送到花九簫的唇畔:“黛黛謝謝師父的饋贈。”

“就隻是一杯酒?”而且這酒還是他的,真會借花獻佛。

口中雖這樣說著,卻是毫不猶疑地張口,將杯盞中的酒一飲而儘。

整個過程中,曲黛黛都是屏住呼吸的,整個人緊張不已,待那杯酒儘數入了花九簫的肚子,她才徹底放鬆了身體。

花九簫懷中擁著她,柔軟的腰身儘入他的掌中,難免有些心神蕩漾,曲黛黛在酒中摻得安神散極少,一時沒有察覺,也在情理之中。

見他飲下這杯酒後,曲黛黛安靜地等待著藥力發作。

如今花九簫對她的態度很奇怪,自從冰湖回來後,他像是打消了所有對她的懷疑,竟是半分不設防;可另一方麵,他又處處限製她的自由,對她防備地不得了。

真是極其矛盾極了,既信任她,又不信任她。

曲黛黛一點兒也摸不清他的心思,隻有一點可以確定,他看她的時候,眼睛總是比平常格外得亮,好似那眼眸深處,融了溫暖的日光,熾烈得叫人不敢逼視。

花九簫飲了那杯酒,心底泛著滾燙,明明酒不烈,卻有了醉意。紅燭的光跳躍著,映著曲黛黛的臉頰。

花九簫擁著曲黛黛,心中得意洋洋地想著,再過兩日,他們拜了天地,這個懷中的小姑娘就是他的人了。他們白天相親相愛,晚上相擁入眠,一生一世,看彼此的黑發添上雪色,五指.交纏,踏過洪荒的歲月。

即便是死了,也會埋在一起,枯骨爛在泥土裡,你依偎著我,我依偎著你,沉眠在永寂的黑暗裡。

屋外的雨勢大了起來,雨珠“劈裡啪啦”地砸在窗戶上,發出一陣悶響。寒風從窗戶的縫隙裡吹進來,掀起珠簾。

曲黛黛聽著這雨聲,等了大半天,也沒等到花九簫昏倒。反而他望著她眼底的光越來越亮,眼中依稀有纏綿之意。

這溫柔入了骨,如酒入了心,不醉,卻熏熏然。

曲黛黛心中打鼓,暗道,莫非是安神散的量放得不夠,還是那瓶藥過期了,不起作用。

紅燭已經燃了一截,燭火愈發得明亮,映在花九簫的眼底,和他熾烈的目光融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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