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的脫身之計(1 / 2)

春草推開殿門的瞬間, 倚靠在座椅上的水月姬似乎抬了一下腦袋。空氣裡泛著難聞的氣息, 每走一步, 都有塵埃伴隨著腳步亂舞。

曲黛黛的目光落在水月姬的身上。

水月姬居然沒瘋,她看著她們的眼神清醒、透亮。

曲黛黛走到一旁,拿起唯一的油燈,跨過累累屍骨, 走到水月姬麵前,看清她的模樣後,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下, 她不僅消了心口的怨氣, 心底更是泛著一陣冰涼,四肢俱軟, 險些站立不住。

她沒有見過水月姬, 但書中曾提及, 水月姬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妖姬。她有著雪一樣的肌膚,花一樣的美貌,可眼前的水月姬, 半點看不出曾經的絕色傾城, 反而令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她曾引以為傲的青絲, 已經化作滿頭的白發, 皮膚皺巴巴的,像是沒了水分的樹皮。臉頰瘦得隻有巴掌大小,唯獨一雙眼睛大大的,像是嵌在臉上一般。

她全身更是瘦得皮包骨頭, 身形萎縮,如同幼童。曲黛黛還注意到,她的右手以不正常的姿勢扭曲著,五指的骨頭全碎,應當是被葉雪幽一根根活生生地捏碎的。

葉雪幽不殺水月姬,哪裡是念著往日的情分,分明是恨她恨得透骨,要她活著受儘折磨。

比起一刀了斷,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確實更讓人解氣,也從另一方麵證明,葉雪幽此人睚眥必報。

葉雪幽將葉翎之死遷怒到她的頭上,她尚被葉雪幽誆騙著,送到花九簫的刀下,又遑論親手殺了葉翎的水月姬。

這是葉雪幽給水月姬的懲罰。

春草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曲黛黛,見她並無異常,她端著飯食,走到水月姬的身前,恭聲道:“閣主,用膳的時間到了。”

“滾!都給我滾開!”方才還十分平靜的水月姬,忽然麵色猙獰地推開了春草的手,嘶聲吼道。

“咣當”一聲,飯菜頓時潑了一地。春草也不惱,隻是漠然道:“近日大人心情好,才沒有找你的麻煩,若是你再如此撒潑,休怪我們強灌。”

他們的強灌,並非壓著她,將飯食灌入口中,而是將東西通過鼻子,強行灌入她的胃中。水月姬初時曾用絕食自儘,葉雪幽便是用鼻飼之法,保住了她的性命。水月姬實在被整得怕了,主動央求自己進食,葉雪幽不為所動,硬生生灌了她一個月才作罷。

那些痛苦被刻進了骨子裡,每每想起,水月姬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曲黛黛彎身,將地上的飯食撿起,遞到水月姬的手邊,趁著春草不注意,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水月姬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抬手再次將飯碗打翻在地,渾身顫抖:“我不吃!”

“罷了,一頓飯食而已,餓不死。”春草歎口氣,“姑娘,我們走吧。”

曲黛黛跟著春草離開,離開前,她看了水月姬一眼。水月姬睜著大大的瞳仁,麵無表情地與她對視著。

又過了數日,院子裡的杏花已經開始飄落,微風拂過,花瓣如雪,鋪滿了地麵。杏樹下,停了一輛華麗的馬車。

夕陽西下,流雲漫天,緋紅色的晚霞映著葉雪幽頎長的身軀,為他的白色衣擺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

葉雪幽自長廊中緩步而過,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沉聲道:“出來。”

曲黛黛背著手從一旁的柱子後麵滿臉心虛地走到了他的麵前。

“跟著我做什麼?”葉雪幽皺眉。

“能帶我一起出門嗎?”曲黛黛的眼中透出幾許期待的光芒,低聲祈求道。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拽住他的衣擺,晃了晃,“我好些日子沒出門了。”

她這一招是和虞青凰學的,從前對著花九簫使,十分有效果,就是不知道葉雪幽吃不吃這套。

“下次。”葉雪幽垂眸看著她的那隻手,緩緩地將袖子抽出來,轉身就要走。

“你是不是想關著我?”曲黛黛身形一轉,展開雙臂,擋在他身前。她仰起頭來,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著,“你不帶著我,我就在神殿裡搗亂。”

既然他騙她,他們是那種關係,那她就像情人之間的撒嬌,無理取鬨給他看。

葉雪幽的眉毛似乎抽搐了一下,臉上依舊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隻是眼底有了訝異和新奇之色。

大抵他也是沒見過曲黛黛的無理取鬨的功力,被她給驚著了。

“我在保護你。”葉雪幽道,他見過葉翎和彆的女孩子相處,便試著學他的樣子,伸出手撫了撫曲黛黛的發頂,“你盜走‘弱水’,如今花九簫正在四處追殺你。他武功高強,連我也沒有把握能殺了他。”

聽到“花九簫”的名字,曲黛黛的心底驚了一下。

除了一些必要的信息,葉雪幽也沒有騙她,比如,他如實告訴她,她去蝴蝶穀盜走了花九簫的“弱水”,引得花九簫雷霆震怒,發瘋一般滿江湖地找她。

“下次就下次。”曲黛黛臉色有失落之色,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葉雪幽的手臂垂下來,指尖輕輕顫了一下,曲黛黛的腦袋觸感挺好的。曲黛黛賭氣的轉身舉動,不禁令他有些失笑。

“我可以給你帶一件禮物。”葉雪幽道。

以前葉翎出任務的時候,總會隨手給他帶回來一件禮物,有時候是一本書,有時候是一把劍,或者一盒棋子。他表麵沒有反應,心底還是歡喜的,也許曲黛黛也喜歡這樣。

葉雪幽的話,著實令曲黛黛有些驚訝,她轉過身來,對上葉雪幽的眸光,思考了一會兒,說道:“聽聞王宮內花開得好,你回來時,給我帶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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