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惠山》是不是真的是資本主義、帶壞青少年,讀者都看得見,心裡也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們要做的,就是給相信我們的讀者打一針強心劑,給沒看過的人申明,給上麵的人澄清,不至於讓我們被沽市關注牽著鼻子走,儘快把主動權掌握回我們自己的手裡。”
楊主編聽著覺得有點門道,於是停下腳步,問道,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羅家和笑笑,
“他們既然光明正大使陰的,我們就光明正大的還擊回去。”
而遠在晉省並城的蘇玉秀這天去買紅星雜誌時也從其他人口中聽到了溫向平被人惡意抹黑的事情,大驚之下,連忙買了當期沽市關注回去給丈夫看。
溫向平對著雜誌上莫須有的指摘沉默了半晌,隨即提筆寫了一封信給羅家和寄了過去。
好在當初構思這部分情節的時候,溫向平已經做了最壞的猜測,猜有人會拽著這些不放手,以此作為攻訐他和紅星的理由,早做了打算,現在也不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很快,溫向平和羅家和的桌上就各出現了一封信。
羅家和捏著手中的信,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了大半。
麵對沽市關注玩的這麼一手,不僅紅星懵了,連其它的雜誌和廣大讀者都怔愣了。
對於其它雜誌而言,自然樂得看兩家開撕,最好兩敗俱傷,再不濟也是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他們高高掛起看戲就是。
雖然同為公營的雜誌,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之間沒有競爭。上頭每年能分在這上麵的資源都是有限的,誰家坐大就代表誰能占到更多的資源和市場,口袋裡的大團結就能更多,巴不得少幾家來跟他們爭呢,當然坐在一邊看戲。
至於有沒有人插手進去把這潭水攪的更渾――那就難說了。
畢竟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雖然紅星雜誌最近風頭無兩,但也不意味著其它家的銷量就慘淡下滑,沽市關注作為沽市比較出名的一家雜誌,也是有著自己穩定的讀者群。
也因此,不少人都看到了這篇江雲山作家寫的“犀利”評論。
有的人替溫知秋打抱不平,
“溫作家不過是在闡述當時的曆史事實,難不成每一本提到資產階級的書都是資本主義?那曆史書和政治書要怎麼樣?都燒了麼?再說了,這個江雲山是誰?有什麼代表作麼?憑什麼在這兒隨意對溫作家評頭論足?沽市關注竟然會登這樣的文章,我以後再也不會買它了!”
有的人比較冷靜,
“既然紅星雜誌敢登,說明《大惠山》肯定不會有這麼嚴重的階級問題。雖然衛華出身資產階級,畢業之後又投身中山黨,但說不定後麵會在作者的安排下轉投到我黨的麾下來。畢竟衛華在外國留學時可是一等一的厲害,實戰和謀略也都是優等――至於這點,也隻是尊重曆史,強扯到崇洋媚外未免太過頭了。”
但也有人支持江雲山的觀點,轉頭對溫知秋大罵。
一時之間,不少人都被吸引了注意,紛紛擺好小板凳準備看看這兩大雜誌開懟,沽市關注的銷量也因此飛速上升。
楊主編狠狠的一捶桌麵,
“好一個沽市關注!這是踩我們上位呢!”
在場的組長編輯知道楊主編正是心情不爽,都閉了嘴不出聲,連平時最活躍的劉組長也噤了聲。
發了一通火,捶紅了拳頭,楊主編這才冷靜下來一些,看著羅家和問,
“準備的怎麼樣了。”
羅家和站起來道,
“都好了,溫作家在晉省看見了沽市關注的這篇文章,也早早的給我們寫了信,我們現在該有的都全了,隻差等周一來了。”
楊主編忍著怒氣點了點頭,
“這次一定要給沽市關注一個好看,想踩我們上位,也不看看踩的是台階還是地雷!”
沽市最近可謂是好戲連番上場,沽市市民最近可謂是看的眼花繚亂。
先是沽市關注公開開懟紅星雜誌,指責對方不擇手段刊登資本主義作品,又斥責溫知秋思想敗壞。
緊接著,紅星雜誌就在新一刊雜誌中,不僅大手筆的連出五章《大惠山》,一舉連載到第十章,更是把“江雲山”之前發表的文章原模原樣的附在了第八章後麵,以表自家的大氣量和清白。隨後,又在其後緊接著落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八個大字。
相比於江雲山在文章中疾言厲色、痛心疾首的指責質疑,紅星這八個字可謂是溫柔體麵的多。
可事實上,明眼的人都看的出來,紅星這是往沽市關注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大惠山》已經連載到第十章,從衛華和他的軍團失守江寧城,未婚妻慘死在衛華眼前,寫到衛華中彈昏厥,被僅剩的親衛一路背著出逃,路遇護送學生回大惠山的八路軍,憑借卓越的軍事判斷和狙擊能力,幫助十幾個八路軍殲滅了幾十個裝備火力遠勝於己的戰國軍人。
先不說紅星這次大手筆看的多少讀者大呼過癮:
不僅被衛華卓越的軍事才能和精準的敵我情況判斷深深折服,連著兩場戰鬥看的是心潮澎湃、心驚膽顫、驚心動魄,做夢都是虛弱的衛華看見戰國軍人時的滿目狠色和鎮定沉著;更有多少女性為未婚妻開槍自儘於衛華麵前,隻為斷了衛華中彈也要來救她的心思而哭腫了雙眼,就連不少男性也是不禁為未婚妻的深明大義、勇敢深情濕潤了眼眶。
讀者們紛紛寄信去紅星雜誌請求下一版也能繼續像這次這麼痛快的一下放出來五章。連市長家的千金都親自跑到了紅星詢問有沒有《大惠山》的存稿。楊主編麵對這麼一尊大佛,當然爽快的將手頭所有的存稿都印了一份雙手奉上。
其餘人自然沒有這麼幸運,但哪怕沒有得到任何明確回複,也阻擋不了他們心中如火山一樣噴湧的激動。
幾個好友一起,或是同事家人等等,探討猜測著衛華是不是從此就要加入紅黨,和大惠山的獨立團一起投身戰爭,又一起為衛華的未婚妻再深深扼腕歎息一場,痛哭過後又就著衛華以後會不會孤獨終身,要不要再給他安排一個妻子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江雲山曾經在信中質疑溫知秋對我黨忠誠的話早就被讀者拋到了十萬八千裡外。
除了這次的大手筆,就是結尾處單單這八個字,也頗有點東坡和和尚的意味。
心中有佛,眼中看什麼都是佛。
心中有資本主義,自然看什麼都是資本主義了。
沽市關注被紅星這手反將了一軍,也是氣的不行,跟當初楊主編的心態也差不離。
於是又在新刊上揪著溫知秋作品體裁和題材轉變太快說他“急於求成”“不踏實”雲雲。
紅星雜誌自然不肯讓這盆汙水潑到雜誌的搖錢樹身上,也緊接著回懟回去,用“追求更好的自己,嘗試更多的領域”“人不應該原地踏步不思進取”反諷沽市關注。
兩家大雜誌彼此角力甩鍋,讀者們反都拍手稱快,恨不得這樣的事情再來他個三五件,說不定《大惠山》就能一路加更到結局了呢!
但是這些就和溫向平一家沒什麼關係了。隨著天氣漸漸轉冷,溫向平也正式進入到了複健階段。
每天早晨,溫向平在妻子和孩子們的陪伴下去醫院,然後在陸玨之的指導下做康複鍛煉,運動恢複踝關節。
但在夾板繃帶剛去掉的時候,溫向平還離不開拐杖,左右腳吃重並不平衡,走路之間一瘸一拐十分明顯。
感覺到左腳的力不從心和笨拙遲鈍,溫向平暗自苦笑,麵上卻也不敢泄露太多情緒,隻怕讓母子三個擔心。
複健是為了讓功能受損的踝關節儘可能恢複到正常人的水平,要通過適當強度的運動解除僵硬和喪失的功能,這無疑是極痛的。每次去不過一上午,明明是大冬天,溫向平總能發出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