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賀之死除了讓溫家人都大鬆了一口氣外,並沒有再給溫家人帶來什麼影響。溫向平看著歡聲笑語, 不再受其陰影的妻子兒女, 心底因為楊賀帶來的威脅感也儘數散去,麵上又恢複了從前言笑晏晏的模樣。
因著楊賀, 溫家人心裡都有了陰影,隻怕再來個什麼人對孩子不利,每天兄妹三個去上學都要蘇玉秀和溫向平親自守著送了才行。如此一直過了三個月, 孩子們都放了暑假,再沒發生過什麼事端, 一家人的心這才放回肚子裡, 又有了心思重提出行遊玩一事。
溫向平等人的第一站在浙省的杭州。等到了酒店時已經是下午四五點,正趕上本地的晚飯時間。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出遠門,從孩子到大人就沒有不興奮的。一家人哪怕是蘇承祖二老都興致勃勃的在酒店周圍逛了逛, 又吃了本地特色飯食才心滿意足的回房間休整。
浙省的經濟隨著對外貿易蓬勃發展,而作為其省會城市的杭市自然也一派欣欣向榮之象。走在街上, 商鋪鱗次櫛比, 小攤更是不勝枚舉。賣貓耳朵蔥包儈兒的, 賣定勝糕糖桂花的鋪子小攤幾十步一家, 藕粉和片兒川麵也多處有賣的。
這下可是美了蜜果兒這個小饞貓, 連溫朝陽和甜寶也目光流連忘返在那些吃食上,溫向平作為一個好父親, 自然大手一揮通通買了五份。二老胃口小, 便合著吃一份。溫向平夫妻倆吃兩份, 剩下兩份讓三個孩子分, 如此等再見著好吃的,肚裡仍然有空去盛。
而蘇玉秀本以為南方都像沽市一樣食米為主,不曾想在杭市竟然也吃到了麵,驚訝好奇之下嘗了嘗,味道竟也頗好,再加上其它可口的吃食,每天也是笑容滿麵,甚至還仔細琢磨了其中幾味吃食,每夜入眠時絮絮叨叨的和溫向平說著,溫向平俱都認真聽了,偶爾也會給出自己的一點意見。
既來到杭市,西湖斷橋自然是不可錯過之地。這年頭交通尚不發達,從沽市到浙省足足要坐三四天,儘管是暑假,像溫向平一樣帶著全家橫跨千裡來浙省旅遊的仍然是少之又少。城裡大多是本地人,還有些是從相鄰的城市過來遊玩,街頭雖也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比之後世人山人海的景象卻要好上不少。
“為什麼叫斷橋?橋又沒有斷――”
蜜果兒歪著小腦袋疑惑的看著小腳丫踩著的這座石橋。
不隻是蜜果兒,一家六口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溫向平身上。
誰讓家裡人都對溫向平的學識充滿了信任,好在溫向平還真的對此知道些。
溫向平手裡還捧著一包定勝糕,見蜜果兒滿心好奇蹦蹦跳跳不肯再吃也不強求,想了想道,
“原名或許是叫段家橋,在後世的傳頌中誤傳成斷橋。提到斷橋,就一定要提一個發生在斷橋上的神話故事。”
“什麼故事什麼故事?”
蜜果兒蹦蹦跳跳,巴巴的看著溫向平。
溫向平莞爾,組織了一下語言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小牧童牧牛上山,正巧撞見一個捕蛇人抓到一條白蛇要剖其蛇膽……”
交通行業不發達,旅遊業就更是不用提。哪怕這斷橋被賦予了白娘子的故事,本地人卻聽膩了,隻有鄰市的外來人願意為一個故事跑這麼一趟腿,卻也稱不上人潮。因此,斷橋邊遠沒有後世的人滿為患,小攤小販也隻是寥寥,倒是方便了溫向平看管幾個孩子防著走丟。
溫向平點了幾碗藕粉,一家人坐在斷橋邊聽他徐徐道來一個感人又曲折的神話。聽到白娘子與許仙緣滅,一個被關入雷峰塔底,一個入金山寺修行,感性的蘇玉秀母女三個和李紅枝早就眼泛濕意,鼻頭紅紅。
藕粉攤的老板還兼著賣點彆的吃食,送一碟新鮮出鍋的麻球過來時正好聽著溫向平講到“白素貞被鎮雷峰塔”,當下笑嗬嗬道,
“雷峰塔正在我們杭市,囡囡要是喜歡白娘子,去看看也好。隻是金山寺就不在本市了,得跑到彆地才行。”
蜜果兒一聽,眼睛頓時亮了幾個度,撒嬌道,
“爸爸爸爸,我想去看――”
溫向平失笑,
“我還沒講到白娘子跟斷橋的故事,你就要走了麼?”
蜜果兒於是又強自按捺下來,耐心聽著溫向平把一個故事講完。
溫朝陽聽到結尾感慨到,
“白娘子和許仙重聚斷橋,倒不得不說真是緣分了。”
李紅枝卻猶疑道,
“隻這名字平日裡叫起來不好聽,斷橋斷橋,聽起來還怪不吉利的。”
蘇承祖橫她一眼,
“現在都新華國了,怎麼還搞那些封建迷信,有啥不吉利的。”
甜寶連忙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我們不是還要去看雷峰塔麼?快走吧,那邊說不得還有什麼好吃的呢。”
蜜果兒趴在溫向平的懷裡撲閃著大眼睛問,
“爸爸,雷峰塔裡頭真關著白娘子麼?”
溫向平莞爾,
“你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於是,斷橋西湖、雷峰塔錢塘江,通通被溫家人走了個遍,吃了個遍。因著時間安排的很是充裕,倒也不算累,連蘇承祖二老每天都精神奕奕,能跟得上年輕人的步伐。
看著溫向平這般為自己老倆考慮,李紅枝除了笑嗬嗬的慶幸這個女婿找的好,就是更為蘇玉秀和三個小外孫高興。溫向平這般模樣,母子四人今後的日子還能差了去?隻希望不要再哪日鑽了牛角尖又成原來那副怨天怨地,就是佛祖保佑了。
唯一叫溫家人可惜的是,錢塘江最佳的觀潮時間在農曆八月十八,彼時溫朝陽兄妹早就開了學,隻能望潮興歎一番。
除去杭市,浙省還有許多曆史悠久、古意盎然、山明水秀的城市,難得出這麼遠的門一遭,自然要好好體驗一下。
於是溫柔水鄉嘉城烏鎮,欣欣向榮溫州義烏,大多留下了溫家人的腳步,從老到小七口人,無不流連忘返。隻是到底山長水遠,孩子們還沉醉在這南方的風景吃食時,溫向平已經惦念著孩子們的開學了。最終在開學前一周,一行人緊趕慢趕的回了沽市,還剩三天給孩子們調整作息,時間安排的恰恰好。
一想著又要每天去幼兒園,一天隻能吃兩塊糖,麻球定勝糕這些好吃的也都不能再吃,蜜果兒頓時撅起了小嘴巴,她還沒玩夠沒吃夠呢,要是不上學就好了――哥哥姐姐也一定是跟她一樣的想法吧?
這般想著,便撲閃著一雙大眼睛看向溫朝陽和甜寶,企圖建立同盟,一同向爸媽求情。
蘇玉秀笑著拍拍蜜果兒的小肉手,
“吃了玩了小兩個月,還不夠哪?”
蜜果兒頓時搖頭如撥浪鼓。
甜寶勾了勾耳邊的碎發,她雖然也還對外頭的景色戀戀不舍,但是要開學了,她也該回去上學,何況她還帶了許多禮物要送給慎之哥哥和班裡的小姐妹,倒不像蜜果兒那樣抗拒。
溫朝陽哄著妹妹道,
“等寒假回老家的時候還有的是好玩的,要是現在不回去上學,到時候過年就沒的玩了。”
聞言,蜜果兒頓時緊張起來,巴巴的看著蘇玉秀。
蘇玉秀愛撫的摸了摸小女兒毛茸茸的發頂。自打蜜果兒出生,他們就沒回過晉省,一彆這麼多年也是頗為思念。大河村裡那些舊人如今也不知成了什麼樣子,於溫家有恩的趙家可還好?過了好幾個沽市的年,也該過過記憶中熟悉的帶著晉省味兒的年了。
蘇玉秀接著溫朝陽的茬兒道,
“晉省的麵食做的比媽媽做的還好吃。還有花饃蒸米餄烙麵,那裡的煮餅,一個有雞蛋那麼大……”
沽市屬南方城市,自有南方的一份小巧精致在,蘇玉秀平時為了迎合沽市人的口味,吃食也做的小巧,除了家裡吃的飯量大些偏鹹些,跟沽市菜越來越相近。蜜果兒還從來沒有見過雞蛋大的煮餅,口水都要流下來。連忙乖乖做好,討表揚似的看向蘇玉秀,
“蜜果兒乖,要回老家過年。”要回老家吃好吃的!
李紅枝親親蜜果兒的小臉蛋,開始跟蜜果兒講晉省有什麼樣的好吃的,把蜜果兒憧憬的不行,一路上都乖巧不已。蘇玉秀看著直發笑,果然治小饞貓還要靠吃的誘惑才行。
溫家人有七口,占了一排座椅。蘇玉秀這些大人自然坐在靠過道的位子,方便護著孩子們。孩子們在座位上拿著牛皮小本開始寫劄記畫畫,記錄這一次難忘的出行。疲累時還有溫向平一肚子講不儘的故事解悶,幾天的枯燥坐車時間就這樣飛快被打發過去。
到了沽市,溫向平和蘇玉秀一直待到三個孩子開了學才又坐上了北上的火車。
想著臨走時睡得噴香的蜜果兒,蘇玉秀不禁又擔心起來,
“蜜果兒起來見不著我們會不會哭。”
溫向平握起蘇玉秀的手在指腹間摩挲,輕輕烙下一吻,溫柔笑道,
“放心吧,有爸媽在,肯定能哄住。咱們難得二人時光一把,彆老想他們了。”
都老夫老妻的了,這人還老這麼肉麻。
蘇玉秀嗔他一眼,唇邊卻是壓不下的笑意。一轉頭,卻見座位對麵的姑娘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見蘇玉秀的視線移過來,連忙掩飾的看向窗外飛快後退的一排樹,隻發紅的麵色和耳垂倒叫溫向平夫妻看了個清楚。
也是,在這個夫妻上街拉個小手都能臊紅臉的年代,溫向平拉著蘇玉秀的手又是摩挲又是親的,蘇玉秀習慣了倒不說什麼,人家正兒八經的六、七零後看見可不是要嚇一大跳。
蘇玉秀腦子一轉就想明白了這茬,頓時就瞪了丈夫一眼。
還不收斂點!在外麵呢!
溫向平失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蘇玉秀的眼神中看出來的這信息,但猜總歸是能猜出來的。
溫向平夫妻此行的目的地是魯省。魯省靠海,正兒八經能遊泳開快艇的海,雖然這會兒有沒有快艇等等海上項目可玩還不知曉。
浙省雖然臨海,也有壯闊的錢塘江。可比不上能在魯省直接光著腳丫踩在夾雜著硌腳石子兒的細沙上,任微涼海水打在腳麵上來的令人心曠神怡。
蘇玉秀本還有些羞赧於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腳丫,然而溫向平早就脫了鞋把褲腿紮起,袖子挽起,赤著腳站在沙灘上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