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2 / 2)

“你不是說,隻能算我們倒黴嗎?那你也該認命,因為你並沒有幸運太多。”

幸運的一點點,多活的那幾個小時,從根本上也毫無意義。

反正結局都是下地獄。

她閉上眼睛,用力將刀鋒刺進了武茜茜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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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場遊戲的第三天,從馮瑤發現武茜茜的屍體開始,正式拉開了序幕。

鑒於之前和武茜茜聊天比較多,馮瑤多少有些不忍心,於是幫武茜茜整理好了淩亂的衣服,順便脫下自己的外套,幫對方蓋上了臉。

截止到此刻,幸存玩家剩餘七人。

孟鯨去冰箱裡拿了一罐咖啡,她思考事情的時候,通常喜歡喝咖啡來保持清醒。

她有種預感,目前特殊技能卡隻出現了兩張,一定還有其他的技能卡在玩家手裡,隻是還沒有被使用。

為了多增加幾重保險,她決定趁著白天的空閒,再去搜索一圈。

結果她在路過觀景台時,恰好通過那扇玻璃門,看見翟子淵正趴在欄杆上,隔著無形的屏障,望向遠處大霧蒙蒙的荒郊。

有風過境,搖曳嶙峋的老樹枝葉,也吹拂他的衣角。

這感覺很奇特,似乎一伸手就能觸碰到自由,卻偏偏得不到自由。

她沉默片刻,原本想要一走了之,誰知翟子淵突然回過頭來,一眼就發現了她。

“孟小姐?”他熱情招呼,“真巧啊,要來天台過過風嗎?”

“……不了吧。”她委婉道,“我就不打擾翟先生獨處的快樂了。”

“我也沒有很快樂,就是想找個地方發呆而已。”他完全不覺得她在拒絕自己,依然堅持邀請,“來吧,這裡挺涼快的——遊戲再緊張,也該偶爾放空一下,不然精神容易出問題。”

孟鯨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精神有多正常,但他這麼鍥而不舍的,她也不好轉身就走。

更何況她還打算拉攏他這一票,總得搞好關係。

所以無語歸無語,她還是走了過去。

兩人並肩站在欄杆前,良久無話,最後照例是翟子淵先開口。

他說:“其實我那天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有點眼熟,早晨無意中看見你背影,忽然就想起來了。”

這話題稍微出乎了孟鯨的意料,她警惕地瞥他一眼:“是麼?哪裡眼熟?”

“你以前是不是在[微音]平台上注冊過賬號,有一條穿白色長裙在橋上跳舞的視頻,點擊量特彆高,都衝上實時熱榜第一了?”

“……你怎麼知道?”

她這麼問,就相當於印證了他的猜測,翟子淵登時興奮一拍大腿,眼神亮晶晶的。

“我刷到過啊,當時還點讚了呢!”

“哦,謝謝。”

“可你就隻發過那一條視頻,以後再沒更新,評論區好多人說你像個仙女,喜歡看你跳舞,你都沒回複過。”

孟鯨笑了一笑:“還有人這麼評論呢?”

“當然,而且他們說得沒錯。”翟子淵神色認真,“我也感覺你白衣勝雪、依橋傍水,真的很仙女——你跳得那麼好,為什麼不堅持更新啊?”

她實話實說:“因為忙著勤工儉學,沒時間更新這種東西。”

她六歲開始學習古典舞,學了將近十年,姑姑經濟富裕,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培養她支持她,還說將來要送她去A城最好的舞蹈學院進修。

如果沒有那場突如其來的災禍,她沒有被那對冷血父母算計,現在一定已經在心儀院校順利畢業,擁有了為熱愛事業終身奮鬥的勇氣與底氣,也遲早能回報親愛的姑姑。

但事實卻是她失去了一切。

在[微音]平台大火的那條視頻,是她大二時準備在迎新晚會上演出的節目,舍友幫她把練習過程記錄了下來。

她大多數時間都要晝夜顛倒地去打工賺錢,完全這份必須完成的學業,舞蹈越來越成為她遙不可及的夢,那算是她渺茫卻固執的堅持。

她沒想到過去這麼久了,竟然還有人記得。

聽得翟子淵低聲安慰:“沒關係,等你從遊戲通關了,回到現實世界依然可以跳舞。如有需要,我願意資助你。”

“翟先生可真是好人呢。”孟鯨笑得更溫柔了,“但前提是我們都能通關。”

“你完成過幾場遊戲?”

她隨口亂答:“才一場而已,這是我的第二場。”

翟子淵說:“我也沒比你多幾場,你不介意的話,等出了這一局,我們可以考慮簽訂個組隊契約,將來也能互相幫襯一下。”

他的眼神實在很真誠,毫無疑問是發自內心的提議,不過越是如此,就越顯得人不太聰明。

孟鯨輕勾唇角,隨後又按捺住了嘲諷的笑意,轉而為了掩飾,朝他淺淺鞠了一躬。

“那太好了,一個人通關,我真的很害怕。”

……

中午,馮瑤翻遍冰箱冰櫃裡的食材,做了一頓麻辣香鍋,並盛情邀請女孩子們一起來吃。

於是她、孟鯨、周麥和孫佳卉,就圍坐在了一張桌上。

她夾了一片培根,莫名的有些傷感:“要是茜茜昨晚沒被……現在應該也能和我們一起吃飯,她才十九歲,是我們這裡年紀最小的。”

孟鯨默默點頭,表現得很遺憾,就好像這件事壓根和自己無關似的。

孫佳卉似笑非笑瞥向周麥:“說實話,武茜茜死得蹊蹺,誰會盯上她一個小孩子呢?她昨晚投票時是不是得罪誰了?”

周麥用筷子撥弄著碗裡的米飯,頭也不抬:“被她得罪的人才不會殺她,否則容易被懷疑,隻有不相乾的人才敢殺她,好給彆人潑臟水。”

“周小姐這話的指向性很強。”

“孫小姐這話的指向性也不弱。”

感受到桌上的暗流湧動,馮瑤趕緊打圓場:“彆吵彆吵,是我講錯話,我本來隻是想讓大家好好吃頓飯,咱們吃飯的時候不談這麼沉重的話題了。”

孫佳卉笑了笑,沒再多說。

孟鯨看出周麥鐵青的臉色,給她夾了一筷子肥牛。

這也是一種請保持冷靜的變相警告。

……

另一方麵,華越和張北遷在二樓走廊相遇了。

張北遷略長的劉海下,露出那雙陰鷙的眼睛,他看著華越的臉,半晌,又將目光轉向華越受傷的手臂。

他低低笑了一聲:“真是好手段啊,我當時怎麼沒想到這一招呢?”

華越氣定神閒:“張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可沒太聽懂。”

“這裡沒有其他玩家,其實你沒有必要和我演戲。”張北遷說,“畢竟演戲歸演戲,占卜師的查驗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怎麼解釋都沒用的。”

“我從不歪曲事實,隻相信自己的判斷。”華越麵不改色,微微一笑,“如果張先生真是占卜師,那麼尊重查驗結果就可以,何必特意來問我呢?”

“我挺佩服的,你們團隊的配合似乎還不錯,目前已經讓平民陣營處於劣勢了。”

“平民陣營處於劣勢不假,但我也是其中一員,張先生講話還是應該嚴謹一點。”

“昨晚殺那個小姑娘,不是你的主意吧?”

“對於武小姐的死,我表示很遺憾,至於她到底是怎麼被殺的,張先生或許比我更清楚。”

華越心理素質極佳,任憑是誰也很難在他身上找出更多的破綻,反而越聊越容易心浮氣躁。

所以張北遷果斷中止了這無意義的聊天,隻甩下一句狠話:“……你活得夠久了,今晚也該出局了。”

“好啊。”華越推了下眼鏡,欣然應道,“我很期待今晚的投票環節。”

他與他的隊友,都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