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龍牙山下,諾伯特·雅格正虛弱地伏在馬上趕路。

出發前,他收到了雅格公爵的來信,在信上,雅格公爵對他遲遲得不到霍頓公爵芳心一事再次大發雷霆,並冷酷地說,雅格家已經有足夠多的廢物在浪費糧食了,既然他這麼廢物,就好好待在霍格斯郡過一輩子吧,不用想著回雅格家了。

為此,雅格公爵已經派人把他在雅格家的所有用品都一起打包送過來了。

這也意味著,雅格公爵已經徹底放棄諾伯特了。

然而與此同時,諾伯特卻還收到了來自雅格公爵特殊渠道的密信,那是夾在信件普通用詞的裡的密語,隻有雅格家族的人才會學習這項密語,這也成為雅格家在信息傳遞上的一項優勢。

在密信中,雅格公爵暗示諾伯特借著接取自己用品的機會,儘快去黑死山脈腳下原屬於雅格郡的舒米爾城一趟,到達之後,自然有人接應他。

舒米爾城位於黑死山脈的另一邊,在這次霍格斯郡抵禦雅格郡入侵的戰爭中,被克勞德一口氣連城帶附近的附庸小鎮一起打了下來,現在已經成為霍格斯郡的領地了。

舒米爾城位於黑死山脈腳下,霍格斯郡的人或許不知道這座城的真正意義,但是作為雅格家族的直係子弟,諾伯特卻知道,舒米爾城對雅格郡有著特殊的功能——它是當初黑死病大流行時期特意建立的用來阻攔黑死病人從黑死山脈裡跑出來的要塞。

當初雅格郡的黑死病人最後都被趕進了黑死山脈——黑死山脈因此得名。

前後綿延幾百裡的黑死山脈足夠幽深也足夠危險,想要翻山越嶺到達黑死山脈另一側的霍格斯郡,即使是身體強健的成年人也需要十天以上,更彆提是感染黑死病的病人。

黑死山脈中野獸密布,地勢複雜,作為病人的感染者一旦被趕進山裡,失去了照顧和食水,不管能不能熬過黑死病,他們都必死無疑,唯一的活路就是從黑死山脈中衝出來。

為了防止這些人偷偷從山中跑出來找吃的或者報複山外麵的健康人,雅格郡當時的領主特意建立了舒米爾要塞,專門用來擊殺從山裡跑出來的黑死病病人。

舒米爾城有著這麼特殊的過往,現在又是這麼特殊的時期,明知道雅格公爵對霍格斯郡有所圖謀,諾伯特不得不想到雅格公爵在這時候讓他前往舒米爾城的深意。

作為阻攔擊殺黑死病人的要塞,除了黑死病,舒米爾城還能有什麼可以用來對付霍頓公爵的?

雅格公爵或許想的很好,他現在是不被重視的人質,但是至少現在他已經在霍格斯郡呆了四個多月,對霍格斯郡,對霍頓公爵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霍頓公爵對他也不那麼防備了,讓他在這個時候趁其不備給霍頓公爵投放黑死病,對方一定猝不及防。

雖然上次霍格斯郡爆發黑死病被霍頓公爵成功遏製的消息諾伯特也聽說了,但是諾伯特和雅格公爵一樣,不相信霍頓公爵真的有治愈黑死病的能力,畢竟那是神罰。

他們都認為霍頓公爵一定是足夠冷酷決絕,在黑死病爆發初期就利落地將所有可疑的人全部處死了,一個不留。

帝國的人曾經和黑死病戰鬥了上百年,雖然始終沒能找到戰勝它的辦法,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隻要身上攜帶疫病的人都死光了,其他人不再接觸感染者,疫病自然會停止。

他們認為這才是霍頓公爵解決黑死病的措施,也是霍頓公爵沒有被黑死病威脅到生命的原因——上一次郡南的黑死病爆發的時候,霍頓公爵一開始不在郡南,她是後來才去的郡南。

可是如果將黑死病直接在她身邊爆發呢?

結果想也知道。

雅格公爵的打算很不錯,可惜,他諾伯特已經不是當初離開雅格郡時那個諾伯特了。

所以,在察覺了雅格公爵可能的打算之後,諾伯特立刻找上了陸瑤,說出了雅格公爵的密信和他的猜測。

得知雅格公爵手上有黑死病傳染源,陸瑤並不驚訝,她早就猜到上次郡南的黑死病和雅格公爵有關了,她隻是沒想到,上次雅格公爵投放黑死病對付她已經失敗了一次,現在還敢再試一次。

也是,那可是黑死病啊,黑死病這樣可怕的東西,在不明白它的原理下,想要將它留存下來,又不能真的讓它傳播開來,代價必然可怕,背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和罪孽。

而上次他們因為消息滯後投放黑死病位置錯誤,計劃從一開始就失敗了,事後得知消息的雅格公爵一定很惱怒吧,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如果不能得到相應回報,雅格公爵又怎麼會甘心呢?

所以他才費儘心機從戰敗開始就布下這麼大的一個局。

不管諾伯特能不能娶到她,他都會得到霍格斯郡,如果諾伯特能娶到她那自然是最好,即使不能,那也能利用懦弱愚蠢的諾伯特降低她或者她身邊人的戒心,最後通過他將黑死病帶到她身邊。

恐怕從他得知諾伯特沒能博取到她的好感開始,他一次次給諾伯特傳來的信就是在為這一次讓諾伯特去舒米爾城做鋪墊了。

好狠的計策,好毒的心!

陸瑤的將信紙拍在桌上,看著忐忑的諾伯特道:“不用猜了,就是你說的那樣。也許你聽說了霍格斯郡去年八月爆發黑死病的事,那一次的黑死病,也是你那位好哥哥的手筆。看來上一次沒能把黑死病投到我麵前讓他很不甘心麼,要特意派個人到我身邊來精準投毒。”

眼看著陸瑤的目光越來越冰冷,特地前來說出自己猜想的諾伯特頓時冷汗直冒。

不比霍頓公爵從一開始就是雅格公爵的目標,他在被雅格公爵派來的時候,對方可沒說過,這個目標要用他的命去填。

誠然對方時時刻刻都在表達出“你完不成目標就不用活著回來見我”的意思,但是威脅是一回事,直接采取了措施又是另一回事。

他萬萬想不到,雅格公爵會用他當人肉炸彈。

黑死病是那麼好掌控的東西嗎?要想把它運到霍頓公爵身邊,他這個“人質”必須一路在場,可黑死病一旦爆發開,他又怎麼逃?他逃得掉嗎?雅格公爵這是逼他去死啊。

君不見雅格公爵自己都把存放黑死病的地方建在靠近霍格斯郡這一邊,他自己住在雅格郡另一頭,離得遠遠的,從不往這裡跑,連打仗的時候都是讓隔著好幾代親的堂弟侄子上陣。

他當初就奇怪了,雖然當時大家都不怎麼重視霍格斯郡,但是雅格公爵也太撒手掌櫃了吧,他不僅沒上前線,他連軍隊後方都不在,而是呆在大後方老遠老遠的城裡。

原來真正的理由在這裡——這邊存著黑死病。

諾伯特捏緊了拳頭,目光漸漸扭曲,原本他還對霍頓公爵的建議偶爾有動搖——

那畢竟是鎮壓了他一輩子的哥哥,長達二十多年的訓.誡和恐嚇讓他把對他的恐懼印在了靈魂深處,每每聽到雅格公爵的名字,他就會本能地畏懼,繼而本能服從,即使是死——雅格公爵早就讓他知道過,這個世界上有的是比死更恐怖的東西。

如果不是霍頓公爵之前和他的對話,如果不是霍頓公爵對他展示過的絕對實力,如果不是對方讓他看到的戰勝他之後的巨大利益,他一定,一定,即使要他死,他也不敢背叛雅格公爵。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諾伯特驀的鬆了口氣,他直視著霍頓公爵,自嘲道:“很顯然,我那位哥哥並沒有考慮我這個投毒工具的命,我在我哥哥那裡,恐怕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的眼裡帶了決絕和陰冷的恨意:“請下令吧,公爵,您需要我怎麼做?即使是死,我這條安靜聽話了一輩子的狗,也得狠狠咬主人一口,才不算白活一回啊。”

陸瑤望著忽然堅決起來的諾伯特,勾了勾嘴唇:“一開始我就說過,我不需要你去死,也不需要你替我去和雅格公爵麵對麵硬碰硬。”

“聽你哥哥的話,去舒米爾城吧。”

“記住,我和你哥哥不一樣,我不需要我的人靠恐懼活著,我也不需要我的人為我而死,對我而言,活著的人,作用才是最大的。人活著,什麼都會有可能。”

霍頓公爵的話還回蕩在耳邊,諾伯特被風吹得頭痛欲裂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出發的時候他就隱隱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但是為了不耽誤霍頓公爵的布置,他強壓下了這份不適,隱忍著出發了。

但是等上路後,他的身體狀況變得更壞了。

從郡南走大道快馬前往龍牙山需要走一天一.夜,出發的時候他隻是不太舒服,等隊伍到了龍牙山下,他已經開始覺得頭重腳輕,頭痛虛弱起來。

為了儘快趕到舒米爾城,也為了通過龍牙山的小道,他隻能騎馬,如今他半趴在馬背上,覺得自己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從馬背上跌下。

跟隨他一起前往舒米爾城的有他的貼身侍從和他從雅格郡帶來的四名普通隨從,剩下的都是霍頓公爵送給他的隨從和護衛。

但是霍頓公爵真正要辦事的人並不在這支隊伍裡。

諾伯特身邊的人除了常年貼身服侍他的兩名侍從已經被他馴服,其餘人都是雅格公爵的眼睛,為了不被人發現異常,他們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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