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陳學年最後確認了一遍行李,直到從小伺候他的老仆一瘸一拐地從後門出來,扯著他往馬車上去,陳學年才哭笑不得地順從老仆的意思,坐到了馬車上。

“走吧走吧,從小你就愛拖拉,再看多少遍也還是這些東西,錢都給你帶好了,缺了什麼就讓阿義在路上現買,遇上為難你的也不要和他們硬扯,該給的過路費要給,不要吝惜錢財。”

除了瘸腿,老仆的眼睛也是半瞎的,這都是幾年前謝愷破城時老仆為了保護陳學年受的罪,但是老仆不以為意,等跟著陳學年入了武昌,也還照舊照顧他的生活。

但是受罪過後,到底力不從心了,老仆漸漸休退,不再一手包攬他身邊大小事務,像這次陳學年要前往青州,老仆就不同他去,隻是一顆心仍然掛在主人身上,臨行前一路都在嘮叨。

陳學年徘徊不走,不是放心不下他的行李,而是放心不下老仆。

趕車的童仆馬鞭一甩,車輪就緩緩滾動起來。

陳學年回過頭,見到老仆已經蹣跚著身影慢慢往回走了,不禁淚灑滿襟,悲從中來。

老仆一生都以照顧他為己任,受罪之後身體就每況愈下,隻怕他這一離去,老仆失去心中信念,便不能活了。

但是馬鞭再一甩,老仆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陳學年隻好坐回去,閉目思考了一會兒,他拿出一冊從路過武昌的商人那裡得來的《拚音字典》,一個字一個字地學了起來。

至今為止,陳學年也還覺得自己仍然在夢裡。

他也搞不懂,為什麼自己一下子,就坐上了去青州的馬車——行李的確是他自己收拾的,但是讓他去青州的人卻不是他自己。

他自己是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去青州,有資格重新得到霍思城的承認,在她的手下做事的。

畢竟他是“前朝”的官。

但是武昌太守到達武昌半月有餘,將城內的重要事務基本安排下去之後,忽然讓人找到了他,問起他之前向謝愷預言去年江南將要大旱之事。

他有些惶恐,認為這位新太守可能是要問自己的罪,畢竟太史令掌管星象曆法,提前預言來年氣候並提出警示,為百姓預防災難是他的責任。

江南大旱無人管,他認為他自己也是有罪的。

雖然認為自己有罪,但是陳學年也沒有勇敢到為此自儘謝罪,於是他就這麼在家裡耗著,被動地等著上天降罰給自己。

之前他在陳伯找上自己的時候,也是做好自己向士兵們陳情完真相,就被激憤的士兵們撕成碎片的準備的,但是當時士兵們忙著接管武昌城,沒有管他。

他便覺得,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看來真正該懲罰他的人是接下來的武昌太守。

武昌太守來到武昌,先忙著建軍鎮收流民並從外地調糧食到江南——不然怎麼養活江南那幾十萬流民呢,自然沒有工夫來管他。

陳學年也安然等著,每天都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

他自願認罰,心態就坦蕩從容。

被叫去見武昌太守的時候,春風料峭,但他出門前還燒水洗了澡,修了鬢角和眉毛,特意交代了家中老仆幾句話。

他是去就範服刑的。

但是沒想到,武昌太守把他叫到麵前,在一大堆文書中間一邊批文件一邊問完了他如何測算去年旱災,又如何懂得星象曆法與氣候變換的規律等等,陳學年稀裡糊塗地答了一堆隻有自己聽得懂的專業術語和自創術語,然後就被塞了一份前往百家學宮就業的推薦書,讓太守的主簿送到了郡太守的府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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