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呐(1 / 2)

(白月光以嗩呐服人);

活了幾百年,乾明真人從未遇見過這樣不要臉的弟子!

若是沒聽見姬冰玉之前的那番話,或許乾明真人隻以為是姬冰玉間接性抽風而已,壓根兒不會放在心上。

然而,偏偏!偏偏他聽了個清楚!

虧得他第一時間還擔心姬冰玉會不會因此而被謝家報複!而她卻半點不懂長幼尊卑,隻想讓他下跪!

乾明真人越想越氣,索性把這兩個胡鬨的弟子一同抓到了太樾峰上,讓掌門定奪。

對此,掌門長清子表示,他也是十二萬分的無辜。

昨日剛熬了一個大夜將積累的門派瑣事處理完畢,長清子本還想去後山賞賞花、溜溜鳥、順便看望一下自己的那幾隻靈寵,熟料這大好時光就被這麼攪合了!

他坐在上首主座之上,將下麵所有人的神情看了個一清二楚,望著冷笑連連的謝文瑞,以及滿臉不服輸的姬冰玉,長清子忽然心中一動。

這或許是一個絕妙的機會也未可知。

不過無論其他,眼下還是要先將事情掰扯清楚。

長清子抬手,示意乾明真人稍安勿躁,對著台下緩緩開口:“根據乾明所言,這已不是你二人第一次爆發衝突。”

“此番爭執,是誰之過?”

謝文瑞繃不住,率先跳出來:“回稟掌門,弟子無錯,此番衝突絕非是弟子之過!”

一邊說著話,謝文瑞上前行了一禮,再次抬頭時,滿臉憤慨。

“弟子自認與姬道友無冤無仇,可她卻接而來三來找弟子麻煩。往日裡皆是平安無事,可自從那日的器理課後,弟子走在明悟堂的路上,總是繼而連三被人襲擊,小則是幾顆石子落在背上,大則是被人以樂器罩頂,簡直忍無可忍!”

“尤其是昨日,她甚至帶著人打了弟子與弟子友人一頓!弟子維護友人心切,這才是今日口角衝突的緣由。”

說完後,謝文瑞還假惺惺地對著姬冰玉道:“如若姬道友願意給弟子友人當麵道歉,弟子也願意寬容以待。”

謝文瑞是想要先發製人,卻沒發現自己的話中處處漏洞。

原本姬冰玉還想著什麼時候能將事情捅出來才最為恰當,卻沒想到這謝文瑞自己先憋不住了。

此時倒也算是個不錯的時機,也不知道三師兄那邊是否順利。

心中所想不過不到須臾,姬冰玉看著謝文瑞,冷不丁道:“你是真不知自己為何被打嗎?”

謝文瑞被她問得一怔,旋即毫不遲疑道:“無非是些修為平平的庸碌之輩對本少爺的嫉妒而已。”

他沒發現,在這句話出口後,不止是長清子,就連乾明真人都微微皺眉。

長清天下,容山納海,絕不會僅僅因為一兩點而將一個弟子判斷為“庸碌之輩”。

這一次,姬冰玉收起了麵上的所有嬉笑,她抬起眼,先是飛快地掃了眼乾明真人和長清子,心中一定。

姬冰玉看見,長清子緩慢地用指節敲了下桌子,用指腹下摁了兩次。

從入門後幾次三番與‘被迫’長清子打交道的姬冰玉立即領悟了他的意思。

這代表同意。

長清門中有一特製的留影法,無色無聲,隻需在心中默念口訣,而後將靈力覆蓋於所要記錄的場景之內,輕輕敲擊兩下桌子便能成事。

這個秘法是掌門長清子獨創,彆的長老雖然也會,但卻沒他這般嫻熟。

看著長清子嫻熟到完全不用思考的動作,以及在所有人都沒察覺到之前覆蓋了自己的靈力,姬冰玉心中不免感歎。

不愧是長清打工人,辦公軟件用的極其嫻熟!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長清子不想讓姬冰玉發現,那麼以他的修為,絕對是可以做到完全隱蔽的。

長清子是故意讓姬冰玉看見的。

這代表著,他認可姬冰玉即將要做的事情,甚至會願意推波助瀾。

很好。

想通了這一點後,姬冰玉垂下眼做出了一副示弱的神情,對謝文瑞問道:“謝道友,你之前曾幾次三番欺辱外門弟子,不論其餘,單論三日前在明悟堂後山那事,如今也當也真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嗎?”

謝文瑞抬起頭,斜睨了一眼姬冰玉:“什麼叫‘欺辱外門弟子’?姬道友你有何證據?若是沒有證據,就休要在這裡胡言亂語。”

緊接著,謝文瑞冷嗤一聲,滿臉高傲。

“我出身金鳳謝家,諸位想必都聽過我家族的名字。”

謝文瑞傲慢道:“‘金鳳謝家,名滿天下’,我身為嫡子,從小便受著最好的教育,用著最好的東西,我深知這個世界上嫉妒的可怕,在權衡利弊後,沒有參加新弟子試煉,為的就是給如姬道友一樣的弟子們,一個展露頭角的機會。”

這一番話聽得姬冰玉也不免抽了下嘴角。

好家夥,這人竟是將自己的廢物說得如此振振有詞,從某種程度來說,委實是個人才啊!

“……而後來,在父兄的建議下,我思慮許久,沒有選擇如日中天的玄天宗,也沒有去有通天地之靈的流明穀,當然,靈霄舫從不在我的考慮之中,於是我便來到了長清門。”

謝文瑞沉聲道:“說到這裡,我的高傲已經儘數體現了——”

“停停停!”姬冰玉再也聽不下去了,果斷地打斷了他的廢話。

如若不是念在長清子與乾明真人尚在,姬冰玉早就直接一個嗩呐掄過去了。

“少扯這些無用的。”姬冰玉緊緊盯著他的雙眸,問道,“我就問你,你肆意欺辱縹緲峰弟子,又羞辱外門弟子一事,你認不認?”

“我不認!”

謝文瑞對著乾明真人道:“乾明真人在上,弟子對您向來敬愛有加,從未欺辱過縹緲峰的弟子,若您不信,可找禹師姐詢問一番。”

那女人對他可是迷戀的緊,絕不會說他半句假話的。

“至於彆的……想必是在下的堂弟謝喻安對姬道友說了什麼閒話?唉,他不懂事,又素來與我有仇怨,背地裡說些我的壞話,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姬冰玉道:“所以你承認你時常去找謝喻安師兄的麻煩了?”

謝文瑞道:“這不叫找麻煩!這、這怎麼能叫找麻煩呢!這是兄長對於底下弟弟的合理管教!”

姬冰玉長長的“哦”了一聲,陰陽怪氣道:“那你就是承認,你時常用把他推下水、不讓他正常前去明悟堂、打斷他的修煉、帶著一幫人堵他——等等的管教方式嗎?”

當然這些事最後都會被謝喻安報複回來。

但這一點,姬冰玉是不會說的,而謝文瑞卻也沒這個腦子。

他死要麵子,絕不願承認自己會被謝喻安算計,支支吾吾道:“我、我……”

眼見他已詞窮,姬冰玉滿意地點點頭,大發慈悲地轉移了話題:“謝師兄的事情暫且不論,關於那些外門弟子的事,你可還有話說?”

謝文瑞明顯因姬冰玉之前的打斷而慌了手腳,也不是想起了什麼,在瞥見姬冰玉後,臉上終於劃過一絲惶恐:“那些外門弟子……”

“呃、嗯,她們之中很有些人不務正業,整日裡打扮得花枝招展,又喜歡在我麵前晃悠。我不過是與她們對視了幾眼,想要上前勸說一番,讓她們積極修道,可這些弟子又開始扭捏驚懼,小題大做得很。”

這話出口後,謝文瑞像是放下恐懼,口中的話語越來越流利。

“說得難聽些,我可是金鳳謝家的嫡係子弟,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若是她們在背地裡抱怨,可也不知有沒有反思一番,為什麼被‘欺負’的總是她們呢?”

“就是因為她們總是耽於瑣事,不儘心修道罷了!大丈夫當誌在四方,心懷天下,哪裡該像是這些女弟子一樣,動不動風花雪月,兒女情長呢?”

沒得幾十年腦血栓都說不出這煞筆話。

時至如今,姬冰玉甚至已經不生氣了,完全就是用一種看人性行走胎盤的眼神,看著謝文瑞在大殿上侃侃而談。

她能感覺出來,這謝文瑞是真的不覺得自己有錯,無論是欺辱旁人,還是閒來沒事帶著那些紈絝子弟一同騷擾女弟子。

這樣的騷擾總是突如其來,又根本留不下什麼證據。那些弟子告狀時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有些外門弟子更是怕自己無權無勢,惹不起這些紈絝二代,隻能息事寧人。

一來二去,更是助長了謝文瑞等人的氣焰。

他是半點不怕的,大不了還有家族兜著。

搞通了他的邏輯後,沒等姬冰玉開口,便就聽一道囂張的聲音從身後驀然出現。

“——這麼說來,為什麼被打的人總是你啊,你怎麼不能自己反思一下?”

酈撫卿大步走進殿內,對著掌門和乾明真人勉強拱了拱手,繼而又轉向了謝文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極為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自己長得欠打又總做些不三不四的事兒,還有臉跑到這大殿之上撒潑,你們金鳳謝家的高貴人就是你這幅上躥下跳的潑猴模樣?我說你潑猴都辱沒了猴子,我看你就是兩坨狗屎看對眼,挑個適合出殯的日子就把你這玩意兒生了出來。”

“我要是你祖宗死八百年了都得氣得要從棺材裡跳出來好好管教你這個丟人現眼的不肖子孫,不把你這玩意兒在牆頭掛三天吹乾腦子裡的水都躺不回棺材板裡去。”

姬冰玉:“……”

草(一種大師兄愛吃的植物)

好、好強的戰鬥力!

剛打算斥責酈撫卿不守規矩的乾明真人在聽到這番話後,小幅度地翹起了嘴角,沒有開口。

長清門確實與金鳳謝家素有淵源,感念對方曾在數次危機之中的相助,故而每年都會應允幾個弟子來門中修道。

往年倒還相安無事,那些弟子也算本分,熟料近些年來這些“客居弟子”的做派愈發囂張,尤其是這一次以謝文瑞為首的弟子,仗著那舊日之約,頗有幾分無法無天。

這一切,乾明真人不是不知道,隻是他遵守那約定,不好太多乾涉——尤其是謝家,從上到下等級森嚴,而謝喻安的“令牌”又在謝文瑞手中,簡直是被人拿捏住了命門。

為了避免謝喻安與謝文瑞的衝突,乾明真人近幾日也刻意將人隔開,也是一樁煩心事。

故而,在聽見酈撫卿的罵街後,乾明真人頭一次覺得,有雪腴峰的人在到也不錯。

“算了。”酈撫卿罵累了,皺了皺鼻子,嫌棄無比,“老子天縱奇才生不出你這種龜孫,滾邊兒去吧。”

就在酈撫卿話音落下後的一秒,韶陽羽緊接其後,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謝文瑞後,冷冷吐出兩個字:“果然欠打。”

姬冰玉見此,知道與謝文瑞根本說不通到底,索性邪魅地勾起嘴角。

“是啊,誰讓你長得就欠打呢?你要是有點自知之明把臉蒙起來不就沒事了?明知道大家想打你,你還把自己這張欠打的臉暴露於人前,嗬,我看你就是在故意勾引我的武器!”

酈撫卿雙手抱胸,露出了冷傲的微笑:“我師妹想打你就打了,怎麼,還要選日子嗎?”

彆的不說,酈撫卿最是看不起故意欺辱女人的家夥,這會讓他想起奇葩的西魔界,進而想起某些惡心的人。

這麼一聯想,酈撫卿身上的殺意更甚,直直衝謝文瑞而去。

謝文瑞從小長於溫柔鄉,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膝蓋一軟,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姬冰玉見此倒吸一口氣,原本即將罵出口的話語頓時卡在了唇邊,她兩眼一瞪,脫口而出:“怎麼?你也要認爹?!”

乾明真人:“……姬冰玉!你給老夫閉嘴!”

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至於容清垣,他從始至終都未開口,隻是悠閒地坐在了乾明真人對麵,含笑著欣賞著大殿之上你來我往的眾人,沒有半點開口阻止的意思。

當然,長清子毫不懷疑,倘若不是現在雪腴峰占了上風,容清垣甚至能親自下場——若是容清垣下場,恐怕就不是幾句話的事了。

少說也要倒個謝家,才能對得起清虛子“一弦天下驚”的排麵吧。

不過眼見著畫風變歪,長清子隻能用眼神瘋狂暗示乾明真人趕緊出麵。

然而這一次,往日裡最是守規矩見不得有人行事張揚的乾明真人竟是意外的保持了沉默,就在方才喊住了姬冰玉的名字後,乾明真人竟是一言不發,完全沒有為謝文瑞開口求情的意思。

乾明真人:謝邀,我第一次發現隻要雪腴峰輸出對象不是自己時,旁觀竟然是如此舒爽!

反正這幾位也都待不下去,是要被遣送回去的,如今看姬冰玉罵罵他們,也是極為令人開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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