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呐呐呐(1 / 2)

(白月光以嗩呐服人);

姬冰玉同樣跪在地上,彆看她麵色正常,之前又在殿上與乾明真人對答如流,實則她心中同樣忐忑。

饒是她平日裡再如何大膽,也沒想到這次居然鬨出了這麼大的陣仗,除去一些本就與眾人不睦的弟子——諸如禹倩雪之流外,幾乎所有長清門中能叫得上名字的弟子都跪在了這裡。

他們平日裡或許意見相左,或許道心不同,或許對於許多事情都有不一樣的看法,但在這一刻,他們卻都願意跪在了這裡,為幾個或許根本不相識的外門弟子求情。

微風繚繞,吹動心間赤火。

從沒有哪一次像如今一樣,令姬冰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在一切虛無縹緲的傳說下,這份始終不變的長清風骨。

也不知掌門會如何處置那些人……

“乾明。”長清子忽然一笑,他看著身側的乾明真人道,“按照門規,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乾明真人看了長清子一眼,轉身上前,恭敬垂首:“回掌門,按門規第十一條,凡是有以身份壓人、意欺辱外門弟子者,當受戒鞭三十,以儆效尤,以修道之身欺辱凡間弱者,罪加一等。倘若屢教不改,則廢去修為,逐出門派。”

長清子看了眼乾明真人。

這個往日裡頑固守舊的老家夥,此時竟也選擇站在了這些弟子們的身邊。

從世家出身的乾明真人,如何會不知道如此得罪這些修仙世家的下場呢?彆的不說,恐怕過幾日後,凡間便會謠言四起,搬弄長清門的是非,七分真三分假,惹得那些凡俗子弟再不願往長清門一試。

乾明真人會不知道嗎?

他最清楚不過了。

可是現在,他仍願意站在這些弟子的身側,或許他並不理解,或許經曆過風風雨雨的他也覺得這些弟子蜉蝣撼樹實在不自量力,可乾明真人卻沒有再去阻攔。

隻因這份年少的赤忱,他也曾有過。

時隔百餘年,乾明真人自以為曆儘滄桑後骨子裡早就沒有了那份熱血赤忱,如今卻發現,這些星星點點的火苗不過是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從未熄滅。

“那便依門規處置。”

長清子環視了一圈眾人,麵上一直淡淡的他此時此刻終於露出了笑意:“如今事已明了,即刻起將謝文瑞等人壓入懲戒堂,廢除修為後全部驅除出長清門!”

底下的弟子本已做好最多是將人驅逐出門的打算,此刻越聽眼睛越亮,聽到最後這些少年們的欣喜溢於言表,歡呼起來:“多謝掌門!多謝諸位長老!”

少年人的赤忱最是動人,雲瀟真君笑著搖頭,溫聲道:“彆謝我們,該謝謝你們自己。”

一瞬間,原本還寂靜的白玉長階充斥著少年人的歡呼。

鳳飛霜被身側無比雀躍的胡姣姣抱了一下,對上了對方那雙閃亮亮的眼睛,她瞬間紅了耳根,還要凶巴巴地說:“我、本小姐才沒害羞!”

姬冰玉抽了抽嘴角,沒忍住吐槽道:“師姐倒也不必不打自招。”

而裴樂夜隻顧著傻樂,整個人像是一隻大型犬便憨憨的,誰和他歡呼,他就偏要歡呼的比那人的音量還要高。

這該死的勝負欲.jpg

鐘子期摸著頭,笑著給了謝喻安一拳,對他比了個大拇指:“不錯啊!兄弟!這一次真夠硬氣!”

謝喻安猝不及防被人打了一拳,臉色一變,眼神瞬間充斥著幽怨:“鐘師弟是不是看我不順眼許久了?不然為何打我打得這般用力?既然鐘師弟不願見到我,師兄便自行離去了。”

鐘子期一直都在守仁峰跟著樂水真人修習,直男如他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當即惶恐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謝師兄你聽我解釋!我沒有這樣不願見到你!”

韶陽羽看著這群笑鬨著的師弟師妹們,忍不住露出了羨慕的目光,下一秒她就被人拉住了衣袖。

“師姐師姐!”

姬冰玉雙眸閃閃發亮的看這兒韶陽羽,“你方才真是太帥了!都快把我看呆了!”

“還有三師兄!”姬冰玉拉了拉沈和歌,“天啊,師兄,你從殿門外步入其中的時候簡直天神下凡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英俊瀟灑……”

有了姬冰玉開頭,原先不太敢上前的弟子們瞬間呼啦一下將人圍住。

“可不是嗎?這次要不是沈師兄和鐘師弟,我們都不知道門派中竟還有這等小人存在!”

“是啊是啊,說是聯名上書,其實全靠沈師兄起稿,又終日徹查尋訪,真是辛苦師兄了。”

“還有韶師姐!韶師姐剛才站出來的陳詞真是太帥了,我之前從未想過女子的嗓音竟也能如此鏗鏘有力!如今想來,這也是我之狹隘之見。”

這名弟子對子韶陽羽行了一禮:“多謝韶師姐!師弟受教了!”

一時間,眾人誇獎的話語不要錢的往外丟,沈和歌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往日裡不緊不慢的溫潤君子此刻被誇得耳根通紅,看起來窘迫極了。

韶陽羽也是,她對不熟之人向來少言,此時也是如此,隻安靜的聽著,看不見她臉上的神色。

偶有弟子提問,無論是修為還是樂理,韶陽羽幾乎來者不拒,全部細心解答。

無論是沈和歌還是韶陽羽,他們的眼神都是從未有過的明亮。

湊到了幾人旁邊的酈撫卿不滿道:“還有呢?小師妹,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姬冰玉側過頭,眨眨眼:“啊,還有大師兄!”她勾著酈撫卿的手就往人群裡湊,叫賣似的吆喝。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快來看看我的大師兄!貌比潘安子、財比陶朱公,更厲害的就是他罵起謝文瑞來,謔,那一張嘴啊,謝文瑞差點就用腳趾挖出一條地道連夜逃跑了!”

乾明真人等當時在場者:“……”

雖然但是,這也算是優點?!

姬冰玉這樣瞎吹也就罷了,酈撫卿竟也半點不覺得不好意思,他得意洋洋地站在人群裡,對著那群目露崇拜的弟子邪魅一笑,開始講起了方才罵謝文瑞的故事。

乾明真人:“……”

這群弟子真是越來越出格了!

“行了,都是懂禮的好孩子,今日就讓他們放縱一回吧。”雲瀟真君對著乾明真人笑道,“往日也是拘著他們太久了,難得放鬆,也彆太管著他們了。”

乾明真人吹著胡子哼了一聲,卻也真的沒有阻止。

這些弟子確實分得清大是大非,往日裡也絕不會肆意胡鬨,這也是今日幾個長老誰也沒開口管束的原因。

不過即便如此……

若是放在以前,卻也是絕不會鬨出如此動靜的。

乾明真人微微動容,他看向了姬冰玉的方向,半晌後,麵上也沒忍住爬出了一絲笑意。

“算了。”他道,“反正也是把老骨頭了,陪著他們再鬨幾年,倒也不錯。”

“也不必如此悲觀。”

容清垣不知何時站在了乾明真人的身側,他淡淡道:“阿玉不是說了嗎?禍害遺千年,說不準你能活得比我們都要久。”

乾明真人:“……”

乾明真人惱道:“容清垣!你彆以為——”

他話未說完,隻見某個泛著銀色冷光的東西向他襲來,乾明真人趕緊接住,仔細一看,原來是謝喻安的令牌。

平日裡,謝文瑞就是依靠這個東西控製謝喻安的。

雖然謝喻安體內還有某種特質蠱蟲作祟,但少了這獨一無二的令牌,以後也是方便了許多。

“不必謝。”容清垣隨意抬起手,青衫如柳帶起一片漣漪,“我本不記得這個,是阿玉囑托我的,你要謝,便去謝她。”

……

這確實是姬冰玉拜托容清垣的。

自從發現掛在脖子上的小白玉墜可以與容清垣隔空溝通後,姬冰玉瞬間愛上了這個傳音神器。

這一次胡姣姣的事情提醒了姬冰玉她所處的世界是一個狗血古早穿書文,這種文裡,不熬個三四百章,反派絕對死不了。

即便是死了也會仰臥起坐,反複橫跳,在生死的界限內來去之間。

故而姬冰玉一早就傳音給了容清垣,問他能不能讓她親眼看著那群人被廢除修為。

[不放心?]

[是啊,我總覺得這樣陰險狡詐之人,說不定會留有後手。]

姬冰玉沒多說,她倒也不想看他們被廢去修為的場景,畢竟她是個正常人,又不是抖s,隻是有些擔心罷了。

“反派如小強,死也死不了”的定律,實在可怕。

這番對話結束後,姬冰玉長久的沒有收到容清垣的回複,直到容清垣將她帶回了雪腴峰,姬冰玉問起時,容清垣才道:“我方才已親自將這幾人廢除修為。”

“謝喻安的令牌已經被我取得,交予了乾明,你不必擔心。”

多貼心啊,姬冰玉感動的熱淚盈眶,比天道那個不孝子孝順多了。

心中名實在感動,姬冰玉嘴上一時沒把門兒,直接跑出來了一句:“太好了,要不然你來做我兒子吧!”

容清垣:“……”

幾秒後,大腦宕機的姬冰玉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她立即道歉:“抱歉,呃,師父,我不是這個意思!”

雖然容清垣總說讓她不必叫他師父,姬冰玉偶爾玩笑時,也會和他“你”來“我”去,甚至還玩笑似的稱呼過他的本名,但此時此刻,為了保命防止對方生氣,姬冰玉果斷選擇了“師父”這一更穩妥的稱呼方式。

“無妨。”

容清垣不知何時從主座飄下,落在了姬冰玉的麵前,上身前傾,寬大的袖子拂過姬冰玉的臉頰,輕輕在她額頭點了一下。

“切記,不可對旁人如此胡言。”

姬冰玉見他毫不生氣,膽子立刻又上來了許多,她摸著額頭對著容清垣揚起笑臉:“沒事兒,你又不是旁人。”

容清垣輕笑一聲,他直起身隨意往後一靠,對著姬冰玉笑道:“那我是什麼人?”

他依在柱子上,看起來沒個正形,偏偏這姿態由他做出來,卻又獨有一種肆意疏狂,如雨中點墨畫,清淺又含著蕭瑟冷意,讓人不敢輕視。

姬冰玉脫口而出:“你是我最親近的人。”

話一出口,姬冰玉稍微覺得有些親昵,可細細一想,卻也沒錯。

容清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她不屬於此間世界的人,也是除她之外,唯一一個能看得見天道、並被天道親口承認,同樣跳脫出了“命運”的人。

而在與他相處時,更是格外舒服,很多事情姬冰玉甚至無需開口,譬如這次關於謝喻安的事情,她一句沒提,容清垣卻已經默默出手。

他像是知道她所想似的,並從來都和她站在一個陣營。

說得非主流些,他們像是天生一國的。

姬冰玉看著麵前麵如冠玉,恍若謫仙的容清垣,冷不丁問道:“你以前也是這樣嗎?”

“哪樣?”

哪樣呢?

懟天懟地的噎人?佛係躺平的修煉?全然不在乎弟子修為高低,出身高貴的有教無類?

還是……

姬冰玉想了想,做了個比喻:“像我一樣?”

容清垣輕笑了出聲,用扇子點了點姬冰玉的額頭:“我啊,沒你這麼厲害。”

“唔……不過也挺能惹事的。”

容清垣隨意坐在了姬冰玉身側,隔著一張小茶幾,支著頭回憶。

“不過我不像你,我沒有這麼多朋友,獨來獨往多一些。”

容清垣說完這話後,忽然道:“那我今日幫了阿玉,是不是該有些獎勵?”

獎勵?

姬冰玉眨了眨眼,苦惱道:“你想要什麼?”

她的寶物大部分都是容清垣等長老所贈,至於私人小金庫,除去一些門派舊例發放的靈石外,竟是空空如也。

姬冰玉摸了摸耳垂。

沒關係!大不了去賣藝!

容清垣一見她神色就知道她腦子又不知放飛去了何處,失笑道:“不是什麼很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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