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呐呐呐(1 / 2)

這位賓客說得一點兒也沒錯。

彆看姬冰玉等人年紀小, 但雁父可也是有著九十八歲高齡的人了。

雁父本名雁文濤,資質尚可,按理說也是個不錯的修仙好苗子, 隻是他出生時恰逢魔界動亂,各地皆是動蕩不安, 那時的雁家不比如今的有權有勢, 難得得了雁文濤這麼個好苗子,於是更是儘心儘力地培養, 便沒有拜入四大門派。

起初雁父倒也算得上爭氣, 煉器、築基、金丹統共加起來也用了不到三十年,然而就在雁家以為後續有人之時, 雁父的修為卻也隻到此為止了。

所以一直以來, “修為”“壽數”可以說是雁父的心頭大患,偏偏姬冰玉哪壺不開提哪壺, 硬是將兩個雷點全部踩了個遍。

“長命百歲”,不就是咒他早死嗎?!

“歲歲如今朝”, 不就是咒他的修為一直停滯不前嗎?!

這祝福送得還不如不送!

雁父聽完姬冰玉的“祝福”後被氣得險些暈厥過去,身旁的管事連忙上前服了對方一把,低聲:“大人,還有客人在呢!”

對,還有客人在。

雁父暗中掐了把自己的手心,他看向周圍的賓客,勉強笑:“小女頑劣, 不知輕重,讓各位見笑了。”

縱使雁父自己已經被氣了個半死,但死要麵子的他絕不會讓旁人看出他的怒火與尷尬,從這點上來說, 他和雁流蘇不愧是一脈相承的親生父女。

有了雁父開口,原本有些凝滯的氛圍又重新熱絡了起來。

“哈哈哈,年少輕狂!年少輕狂!”

“是啊,少年人總是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虎父無犬女,能拜入長清門中,想來這位小姐也是極有天賦啊!”

這幾個賓客的修為、家世均在雁父之下,平日裡也就靠吹捧雁家混混日子,最是擅長察言觀色,此時見雁父臉色不對,幾個年輕的賓客當即跳了出來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為雁父造勢。

然而這一次,雁父卻不想以往一樣高興:“哼,她算什麼!不提也罷!”

年輕的賓客僵在原地,顯然不知為何一向喜歡聽人吹捧的雁父當場甩了臉色,最後還是一個知些往事的年長賓客不著痕跡地拉了年輕人,又順勢給雁父敬了杯酒,將事情掩蓋了去。

“你們這些小年輕喲,就想著逞能出風頭,可惜見識淺薄,對那些陳年爛穀子的舊事,一點也不知。”年長者敬完酒後,對著年輕賓客,“這下好了,踢到鐵板了吧?等著大人收拾你吧!”

有了這年長賓客開頭,後麵自然有一堆人跟著敬酒,眾人觥籌交錯間,似乎將方才的小插曲拋在了腦後。

見狀,惹得雁父不渝的年輕賓客鬆了口氣,他方才被年長者的話嚇得冷汗直流。眼見雁父走到了另一處,年輕賓客趕緊借機走到了年長者的身旁,先是連連謝,而後又悄聲詢問。

“不知前輩可否告知方才雁老爺何故動怒?晚輩初來乍到,隱約聽人說,雁大人與他女兒關係極好,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年輕賓客頗有幾分疑惑,分明之前聽說雁文濤很喜歡聽旁人誇耀他的後輩,怎麼今天忽然如此不悅甚至動怒?

“這關係好不好的,也要看是哪個女兒。”

年長者語重心長:“你沒發現,方才那管事口稱的是‘姬小姐’嗎?”

“這有何不可?”

“誒呀,你從北邊流明穀哪兒來,自然覺得沒什麼不可了,但在這其他地方呀,孩子通常都是隨父親的姓氏的。”

年輕賓客瞪大了雙眼:“誒,您說得對啊!那著姬小姐是雖母親姓?”

年老者點點頭,語氣中也帶著些惋惜:“是啊,當時姬家雖然隱於凡塵,可到底是老牌世家,雁家根本不敢招惹,於是便主動提出,讓孩子隨母性,以結兩姓之好。”

“後來姬家被魔族報複,一夜之間死了個趕緊,彼時這位姬小姐出生不久,就被新婚的雁大人抱回雁府了。”

“咦?”年輕人稀奇,“既已新婚,猶念舊人。這麼說來,雁大人倒也是有情有義。”

年長者搖搖頭,意味深長:“是啊。”他壓低了嗓音,“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據說那姬家留下的東西,全是珍品,比起那長清門的九重天閣與藏珍閣都不弱呢!”

“哎,也就是這姬家不行了……你年紀小不知,這姬家人啊,俱是仗義疏財,你若是幫了他們,隨手就會送個東西給你。據說曾經就有個凡人,因為幫著那姬家人撿起了一片樹葉,然後……”

年輕人聽得入迷,見年老者不再繼續,趕忙追問:“還請前輩明示?”

年老者低低:“然後這個毫無修煉根骨的年輕人被贈予了一件天品法器以及丹藥無數,直接憑借這些一步登天!”

他說完後,對著年輕人灑然一笑,又歎了口氣,連了兩聲“機緣!機緣!”,而後抬腳飄然而去。

等年輕人反應過來時,那年長者早已沒了蹤跡,唯有地上方才他站立的地方留下了金光點點,彙成了一個蓮花圖樣,又頃刻消失無蹤。

這……!

年輕賓客瞪大了雙眼,他倒吸一口涼氣,又狠命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來去無蹤,獨生金蓮!

這是傳說中不世出的元嬰老祖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年輕賓客口中默念著“機緣”,眼眸卻越來越亮,像是見到了食物的惡狼似的,馬上就要發起進攻。

這青年本名祿昊蒼,機緣巧合下入了,然而家中突有變故,祿昊蒼無法,隻能放棄修煉,另謀生路。

又有半仙與他算命,說他的運氣都在東北方,於是祿昊蒼將信將疑,終是往東北方而行。

一路上他也聽了不少傳言,有人說,在雁府做賓客很是簡單,隻要會吹捧就行,能拿到不少銀錢。

誰知今日出師不利,這條路竟是要被堵死了。

不過萬幸,還有彆的路!

祿昊蒼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逐漸堅定下來。

為了妹妹,他也不能放棄!

若這世間真有神仙,就請他保佑自己一切順利,儘早賺夠錢,醫好妹妹的病吧!

……

……

“師弟,你確定他會來找我們?”

裴樂夜從暗處出來,神色頗有幾分懷疑:“這人也許現在會被我們唬住,可他又不是傻子,過一會兒轉念一想,八成會悟出不對來。”

是的,方才那個“年長者”是由謝喻安扮演的,而地上什麼“獨生金蓮”,也不過是一些糊弄人的小把戲罷了。

“信或不信,隻在於他自己而已。”

謝喻安斂起眉眼,經過這幾年的成長,少年的五官可以說是愈發精致了,頗有幾分“美人相”。

不過不是原著中那種陰鬱的美,相對而言,現在的謝喻安更平和沉靜。

“他當然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聰明。”

如果祿昊蒼不聰明,謝喻安也不會找到他。

聰明人最知應該怎麼做,尤其是在他迫切的需要一些東西的時候。

裹緊了身上的外袍,謝喻安微微一笑,對著裴樂夜:“壽宴有三日,師兄暫且稍安勿躁。”

“呿,我本來也不著急,正好路過,就來看看你這邊進展的如何。”裴樂夜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為了避免謝喻安誤會,還特意加了一句,“師弟做事師兄一貫是放心的,這次是路過、路過而已,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啊。”

對於裴樂夜的口是心非,謝喻安微微一笑,沒有點破。

要真的是“路過”,又怎麼能恰好從裴家偌大的隊伍中離開,又恰好來找到他呢?

和裴樂夜相處幾年,這位師兄的腦回路謝喻安早已摸清。

直來直去,沒有半點繞彎,最多也就是像現在這樣,分明是擔心他又顧忌著他的心情不敢直說,結果最後那句話,落在旁人耳朵裡,反倒會像是反諷一般。

謝喻安輕輕搖頭:“我這裡無事,師兄還是快些回去為好,免得讓家裡人擔心。”

裴樂夜嘿嘿一笑,也沒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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