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這都直呼其名了!
姬冰玉承認道:“是啊,畢竟是當時劍尊,更何況據說顧劍尊劍眉星目,龍章鳳姿,我身為晚輩自然心生仰慕。”
容清垣輕聲道:“是啊,阿玉確實一直很喜歡習劍之人呢。”
姬冰玉:“……”
這人怎麼突然陰陽怪氣起來了?
她忍不住提醒:“容清垣——容大師,鳳空澈已經走了,不用演了。”
容清垣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姬冰玉:“還記得我方才對你說的話嗎?”
見他雙眸含笑,還帶著幾分鼓勵之意,姬冰玉想了想,總結道:“劍修很窮?”
容清垣:“嗯。”
姬冰玉:“嗯???”
兩人大眼瞪小眼,姬冰玉迷惑道,容清垣到底在“嗯”什麼?
電光火石之間,姬冰玉腦中忽然閃過了一道線索,她恍然道:“所以——”
“所以,阿玉難道以為我方才的話是無的放矢嗎?”
容清垣無奈道,“自然是因為深有體會,這才對你勸阻一二。”
姬冰玉立即道:“他問你借了多少?”
好了,這下連顧劍尊都不叫了。
“也就是一個玄天山。”
姬冰玉:“……玄天山的哪裡?”
這下輪到容清垣迷惑了,他道:“玄天山就是玄天山,又有什麼哪裡?”
姬冰玉深吸了一口氣:“字據有嗎?”
“並無。”
“可有說歸還期限?”
“並無。”
“你就這麼借了?”
“顧清漱雖然為人冷傲了些,但開宗立派,廣收弟子,行的是好事,我為何不借?”
姬冰玉捂住胸口,倒吸一口涼氣,心痛的無法呼吸。
縱使知道容清垣說得都對,也知道容清垣並不在乎這些事情,但此時此刻,姬冰玉還是想說一句——
“真是個敗家子。”
剛進門的酈撫卿:???
我是不是走錯了什麼地方???
你們兩個前幾天不是還你儂我儂、問君孰美的,怎麼今天就突然開始倫理場了?
噫——
酈撫卿眼神複雜地看著容清垣:“師父,你玩得尺度好大哦。”
容清垣一寸一寸地轉過頭,微笑地看著他。
酈撫卿由不自知,他似乎陷入了久違的回憶之中,喃喃道:“都已經從顛倒%¥*,到現在的&@#%¥了,斯哈斯哈,這簡直堪比魔界當初那群……”
回過神來的姬冰玉:?
好歹也是經曆過網絡轟炸時代的人,姬冰玉其實倒也沒那麼脆弱,酈撫卿口中的一些屏蔽用詞,雖然和現代的用法不太一樣,但姬冰玉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然而姬冰玉迷惑的是,酈撫卿好像一直對她和容清垣的關係有所誤解???
還不等姬冰玉聽個明白,容清垣已用手擋住了姬冰玉的耳朵,甚至不等旁人開口,下一秒,容清垣又反手摸出了鳳舌琴。
姬冰玉向酈撫卿行注目禮,緩緩目睹他在琴音中駛向了遠方。
大師兄,願我們來生,還能做同門師兄妹。
……
……
鳳空澈這幾日過得並不好。
他在老婦人哪兒得知了許多令人驚駭的消息,若非是探到了老婦人的脈搏,確定了她隻是個尋常婦人,鳳空澈幾乎要以為是她是姬冰玉提前安排好的奸細了。
但鳳空澈知道,老婦人不是。
因為除了老婦人之外,他還看見了彆人。
有疲憊不堪的賣貨郎,有神色空洞、瘋瘋癲癲的貌美小娘子,還有斷了一條手臂、衣衫襤褸的乞兒……他們神色不同,身份不同——
但不約而同地,在路過雁宅時,他們都會狠狠地“啐”上一口,再惡狠狠地瞪著這已經破舊不堪的雁府,好似恨不得在上去親手將它毀得更徹底些才好。
他們或是自己被雁家害過,或是親人被雁家害過,更甚者,甚至可以往前後追溯三代朝上,與如今相隔,幾有百年。
這樣已經無法掩蓋的、刻骨銘心的、甚至是代代相傳的深仇大恨,鳳空澈從未見過。
為著這樣滔天的恨意,鳳空澈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幾乎凍結了起來。
鳳空澈起先也不明白,這世上為什麼會有這樣代代相傳的恨意?
倒是那賣貨郎歎了口氣:“公子家中可有女眷?妹妹也好,母親也好,倘若是有朝一日她們被人擄走,百般戲弄,全然不似對人,而像是當做一個玩——”
“我看誰敢!”
鳳空澈脫口而出,如若不是出門時容清垣順手給他加了一層遮蔽,恐怕如今鳳空澈已經控製不住的靈力了。
察覺到有一道溫和的靈力護在自己周圍,鳳空澈微微怔忪,人倒是平靜了許多。
饒是如此,他這樣一發怒,周圍的幾個普通人也都控製不住地抖了抖。
這少年郎衣著不凡,容貌俊秀,看起來就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嘶,彆是雁家派人來試探的罷?
這麼一想,周圍人瞬間如鳥獸散去,唯有鳳空澈一人留在了原地,目光茫然,整個人都有些惶恐。
他想。
倘若是有人這樣對母親。
倘若是有人這樣對妹妹。
鳳空澈攥緊了拳頭,將掌心沁出了血痕來。
那他絕不會原諒,甚至窮儘一生也要去複仇,不惜一切代價。
可為什麼……為何他先前竟是感覺不到呢?
鳳空澈心中一直隱隱約約有個答案,隻是他不敢觸碰。
然而這一刻,那個賣貨郎簡簡單單的話語,卻將他流露在軀體之上偽裝成溫和端方的君子皮囊全部撕碎,隻剩下最後的卑劣來。
鳳空澈從來沒有將他們平等對待過。
無論是賣貨郎也好,老婦人也罷,甚至是姬冰玉、鐘子期——再往前,甚至是他的妹妹鳳飛霜。
鳳空澈從來都是居高臨下的俯視。
他高高在上,自以為飽讀詩書,自以為出身不凡,自以為見多識廣,自以為人情練達……
鳳空澈沒有什麼時候比這一刻更清晰地意識到。
自己什麼也不是。
在真正刻骨銘心的愛恨彆離麵前,在那些無法被抹平的淒涼傷痛之中,所有的地位也好,身份也罷,不過是些許空明,而他那些看似理智、看似中肯的話語,對於這些受害者而言,甚至還不如一縷風,一陣雨。
至少風雨還能帶給這世間什麼。
而他所說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勸道”,不過是徒增了笑料罷了。
這是鳳空澈留在外麵的第四個晚上。
鳳空澈一邊往客棧走去,一邊想到,他要回去給姬師妹道歉,即便知道說出口的話語再也無法更改,但隻要姬師妹需要,他都可以彌補。
還有巫九冰的事。
鳳空澈的腦子分外清晰,他聯想起那一日“容兒”的所作所為,恍然之中,忽然大悟!
從出門的話語,到方才溫和的、護住他的靈力屏障,再到之前的所言所行——
那“容兒”根本不是什麼依附於姬師妹的小白臉,他就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大能!之前也不是什麼故意捉弄,而是在點醒他!
想想看!那日“容兒”對他的所作所為,與巫九冰之前試圖對姬師妹所做的何其相似?!雖然“容兒”似乎更氣人也更嫻熟一些,咳……
但這不重要!
鳳空澈捏緊了拳頭,下定決心要回去認證道歉,爭取得到兩人的原諒。
雁流蘇遠遠的,就看見那個站在燈火之下、身著白色衣衫的少年郎。
芝蘭玉樹,容貌俊秀,形如修竹,可比青玉。
雁流蘇心中微微一動。
她知道他的身份。
——鳳家少家主,鳳空澈。
即便鳳空澈並不常出麵,但雁流蘇是誰?她最喜歡做的,就是研究各個世家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再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拚了命的上去攀附。
鳳空澈嘛,身份太高,家中也管得嚴,又不常出來活動,故而雁流蘇隻與鳳飛霜交好,並沒有找到對鳳空澈下手的機會。
即便是曾經試圖在新秀比武中暗害鳳飛霜,從而以此為跳板與鳳家更進一步接觸——但終究被姬冰玉破壞了。
想起姬冰玉,雁流蘇的表情一陣扭曲。
她花費了幾秒平複了心情,臉上又重新刮起了笑。
雖然如此,但這鳳空澈的性格,雁流蘇可謂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看似溫和,其實最是驕傲,耳根子又軟,這樣的人最容易偏聽偏信,也最好攻略。
雁流蘇勾起唇角。
女子的淚水從來都是一樣絕妙的武器,隻可惜很多人不懂這點,而不懂這點的人,最終都會拜在她的手下。
頃刻間,淚水蓄滿了雁流蘇的眼眶,她控製住自己的神情,讓原本溫婉端莊的表情多了幾分柔弱可憐,更顯得楚楚動人。
往日裡表現得堅不可摧的女子一旦示弱,才最是惹人心動。
雁流蘇堅信著這一點。
畢竟那巫九冰都差點成功,難道自己還不行嗎?
雁流蘇信心滿滿。
直至此刻,雁流蘇仍不知道鳳家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戲,也早就對她有了防備。
雁流蘇終究是將自己看得太聰明,又將他人看得太蠢笨。
她擺好了表情,甚至拿捏好了月色與紅燈籠落在自己臉頰上的角度,這才在鳳空澈低著頭走近時,小聲呼喚道:“鳳哥哥——”
聽見這話,鳳空澈猛地一抬頭!
月色朦朧,將人的五官模糊了些許,又或者是她們本就有幾分相似,總而言之,鳳空澈隻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進化版的巫九冰!
而他的耳邊,更是將“鳳哥哥”自動進化成了姬冰玉嘎嘎笑著說的“鳳giegie”,時不時還夾雜著幾句奇怪的話。
諸如什麼——
“鳳公子也不是故意的。”
“鳳公子就當個右夫人好了。”
“鳳公子當真心大,不像我,我從來顧不得旁人,我隻關心阿肆。”
……
無數魔音在耳旁環繞,鳳空澈瞳孔地震,幾近窒息。雁流蘇看他不應,還以為是沒認出自己,忍不住上前走了幾步,再一次道:“鳳家哥哥,我——”
“閉嘴!”
鳳空澈驚恐萬分,他甚至顧不得雁流蘇驚愕不已的目光,麵容比她還要悲傷,眼神比她還要淒婉——
“快給我滾開!”
鳳空澈頓了頓,淒楚道:“不要逼我求你,嚶。”
突然被搶了戲份的雁流蘇:???????
作者有話要說: 鳳空澈(痛苦麵具.jpg):我在經曆靈魂叩問,啊,我真卑劣,多謝容大師!多謝姬師妹!原來大師和師妹都是在考驗我!啊,我悟了!
容清垣:。
姬冰玉:。
酈撫卿:。
酈撫卿(憐憫):又一個被忽悠瘸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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