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陽羽輕輕皺起了眉毛。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一次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
在她們兩人進入了房內後,一片漆黑之中,更遠處的樹下緩緩出現了一個人影。
“姬家女和江家的姑娘……身上還有強大的妖族氣息……”
紅衣女子像是在自言自語,她低垂著眉眼,嘴角卻向上勾起,看起來像是傳說中煉獄旁盛開的的曼珠沙華,無比妖冶動人。
“真是有趣極了。”紅衣女子笑了一聲,聲音極其空靈,“看來我這一次來桃城,還真是來對了。”
……
……
姬冰玉和韶陽羽滿載而歸。
要不然怎麼說鳳空澈這鳳家少主也不是白當的,雖然被人“囚禁”,但他仍舊對這地下城了解的十分透徹了。
“地下城每一個月都會進貢一片‘新貨’,指的就是他們在外搜集到的女子。”
“而這一次新貨中據說出現了一個絕色女子,但是她性格頑劣不堪,很是讓人頭疼,故而這幾日大部分的守衛和教習姑姑都集中在了地下城的右側。”
韶陽羽簡單地將情況描述了一遍,見酈撫卿忽然皺起眉頭,止住了話頭,詢問:“大師兄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酈撫卿癱著臉,極為不滿道:“這個‘絕色’她有我美嗎?”
姬冰玉露出了不忍直視的目光:好一個戀愛腦jg
她算是發現了,自從得知韶陽羽似乎是曾經救過他的小姑娘後,酈撫卿就有些不正常起來。
不過說起來,二師姐那時候還很小吧!
大師兄他為什麼會——
[撫卿性格如此。]
容清垣通過傳音解釋道:[他那時被魔族餘孽追殺,又不肯向我低頭,隻能隱匿於一條小小水溝旁,每日隻能以魔蛙勉強充饑補充靈力,淒慘可憐至極。]
[那時誰對他有一些好,他便會記一輩子。]容清垣輕描淡寫道。
啊,這。
好像有點慘。
姬冰玉滿懷同情的抬起頭,看著被韶陽羽暴打後仍舊毫無怨言、滿臉羞澀的酈撫卿,依舊忍不住露出了看智障的表情。
[追殺大師兄的是誰?]
[西魔界。]容清垣言簡意賅道,[白骨魔將與魔淵勾結,企圖將撫卿獻祭。]
又是西魔界。
又是白骨魔將。
姬冰玉將這兩個人記在了小本本上,打算有機會見麵時,送他們一份大禮。
好不容易讓酈撫卿“正常”起來,韶陽羽心中因得到消息後,而難得升起的一點點傷春悲秋也消散的毫無蹤影了。
她簡單地將事情與酈撫卿交代了一遍。
總而言之,就是鳳空澈這個神奇寶貝陰差陽錯地發現了這座“囚禁”他的宮殿,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在鳳空澈的床下,還有一個機關,這個機關似乎可以通往另一處空間,隻是當時的鳳空澈謹慎起見,並沒有直接踏入。
還有就是之前企圖騙他的巫九冰,據鳳空澈說,她不過是聽命行事,目的嘛,倒是雁流蘇一樣,想要得到流著鳳家血脈的孩子。
總而言之,鳳空澈簡直像是修真界行走的春||藥,誰都想和他困一覺。
但是巫九冰還有些不同,因為她是被那不知已經飛到何處的巫老爺放棄的人,所以她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這也是巫九冰自願領命來勾引鳳空澈、離間他和他身邊人的原因。
在巫九冰的認知裡,她證明自己價值的方式,就是這樣。
就連鳳空澈自己都低聲道:“我原先聽完那位老婆婆的敘述後,對這些人充滿了憤懣之情,但不知為何,眼下倒是好了許多。”
一直沉默的韶陽羽忽然開口:“雖然可惡,卻也可憐。”
說到底,還是江望之造的孽。
鳳空澈點點頭,又問道:“不知這位師姐可知道‘二郎’是誰?”
因著姬冰玉的緣故,鳳空澈下意識也稱呼韶陽羽為“師姐”了。
畢竟對方看上去冷靜沉著,十分可靠的樣子!
韶陽羽道:“就是江望之,他原先在江家這一輩中排行第二,所以有人稱他為‘江二郎’。”
而韶陽羽當時是這一輩中最小的女孩,是所有人的“小妹妹”“小小姐”,她也曾以為自己會一輩子這樣被嬌縱著,誰知最後最親近的人,卻給了她最深的一刀。
這也是韶陽羽到了雪腴峰後,再也不願意當“最小”的弟子的緣故。
“那便是了,與我這裡的消息有所對應。”
鳳空澈道:“這江望之說什麼‘廣招英才’,其實不過是想要給那個雁沂端續命罷了。”
“雁沂端???”姬冰玉是真的看不懂這個操作了,“他為什麼要對雁家的兒子——”
迎著韶陽羽沉默的目光,伴隨著鳳空澈輕咳一聲後,姬冰玉的話語戛然而止。
原來雁父這麼多年是在替彆人養兒子?!
姬冰玉瞪大了眼,心中忽然產生了一股微妙的爽感。
見姬冰玉明白過來,鳳空澈繼續說了下去。
原來這次“廣招英才”是假,想要給親親寶貝乖兒子續命是真。
已經,江城主千方百計留下鳳空澈的原因,也極有可能,是為了得到鳳家傳說中的一個珍寶——鳳凰涅槃骨,以此複活他的老情人蘇芝月。
姬冰玉:“道理我都懂,但你是怎麼得到這麼多消息的?”
鳳空澈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全仰仗一位前輩相助,讓我與家中取得了些許聯係。”
絕了。
姬冰玉當即把心中對於鳳空澈的評價上的“貞潔烈男”四個字劃掉,改成了“氣運之子”。
就連韶陽羽都忍不住吐槽:“鳳公子這運氣真是絕了。”
姬冰玉和酈撫卿心有戚戚地點點頭。
明明是前來找妹妹的,卻陰差陽錯遇見容清垣被一陣懟,然後失魂落魄的離開,卻又遇見了凡塵之人,因他們的點撥突破了心境。
然後好端端能莫名其妙被雁流蘇帶走,但是帶走後又有美人投懷送抱。
眼下分明是被囚禁,卻又莫名其妙發現了最主要的幾個機關,甚至直接點破了江望之可能籌謀已久的大陰謀。
姬冰玉:比不過,比不過。
有了鳳空澈一番交代,他們的任務直接減輕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無非是思考該如何在雖有人麵前揭露這件事。
由誰揭露,怎麼揭露,成了最大的難題。
酈撫卿提議道:“不如由小師妹再吹一次嗩呐?”
姬冰玉搖搖頭:“上一次雁府除去我本身外,應該還有血脈緣故,所以才會有那麼大的功力。”甚至還有姬家眾人冥冥之中的相助。
而這一次,她沒這麼大的把握。
韶陽羽也不願意給姬冰玉這麼大的壓力,於是這個提議當即被否決。
酈撫卿天馬行空地開始思考,忽然靈機一動道:“那個蘇芝月呢?”
“若是借著她的勢,將一切揭露豈不是正好?”
酈撫卿越想越覺得可行,搓搓手道:“今天就由二師妹你在此處呆著,我與小師妹前去探查一番。”
姬冰玉道:“若是旁人問起你——”
“就說我被罰了好了。”
酈撫卿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正好我剛把一人的□□給廢了。”
姬冰玉:?
屏蔽詞來得很突然,她現在的感覺也很突然。
“嘖,那麼大點兒的東西,也不知道他怎麼好意思出來沾花惹草的?我看曼珠草都比他的□□壯實些,他的那□□還沒魔蛙的眼珠子大。”
姬冰玉:???
住口!彆說了!
“關鍵他居然還很得意,真是好笑,我要是他我都要羞愧的切腹自儘自絕於天了,他到底是多厚的臉皮才能帶著這樣的□□□活到現在——”
姬冰玉痛苦麵具:酈哥酈哥,算了算了jg
她覺得再由著酈撫卿說這些脖子以下的畫麵,即將滑入審核的深淵。
為了轉移酈撫卿的注意力,姬冰玉急忙換了話題:“那今夜就由我和大師兄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蘇芝月的身體,倘若可以,想辦法操控她。”
酈撫卿道:“這樣的招數魔界多得是,包在我身上。”
姬冰玉點點頭:“那今日,可能要辛苦二師姐去擂台與他們周旋了。”
總不能三個人一個都不出現,這樣也太奇怪了。
韶陽羽點點頭,讚同了兩人的想法。
姬冰玉看出她似乎在糾結些什麼,問道:“二師姐可還有顧慮?”
酈撫卿急忙道:“二師妹不必擔憂,我一定能將蘇芝月控製的服服帖帖!”
“並非擔憂此事。”
韶陽羽心中有了幾分忐忑,她忽然開口:“我隻是……我想在擂台上,和他打一場。”
光是說出這句話,韶陽羽的手抖控製不住地開始顫抖了起來。
臉上的傷疤還在隱隱作痛,那個男人俯下身時的陰影將小小的她全部籠罩,一度成為她不敢回首的夢魘。
這幾年,即便是出任務時,韶陽羽都刻意避開了淮州桃城,或是去山腳下,或是去更遠處,但她不敢踏入桃城。
因為這裡掩藏著她最深的、一度以為無法戰勝的恐懼。
但現在,是時候結束了。
韶陽羽看著姬冰玉和酈撫卿,雖然兩人誰也沒有開口,但他們眼中濃濃的關切和怒火都並不能完全掩蓋。
迎著這樣的目光,韶陽羽忽然覺得。
江望之,或許……也沒那麼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