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2 / 2)

阮蘇笑著搖搖頭,“憑我這破脾氣,心地善良的公主是當不成,當個後媽倒是蠻可以。”

眾人發出哄笑,她打了個響指,穿黑西服的男人抬起雙手放在黑白琴鍵上,音樂聲如泉水般從他好看的手指底下流淌出來。

大家隨著音樂成雙成對,跳起交誼舞。她卻拒絕了所有人的邀請,端著一杯香檳趴在那鋼琴上,單手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那人的臉。

一曲畢,她伸出手。

男人摘掉帽子,與她並肩站在一起。

賓客們看清他的臉,驚呆了,竟然是鮮少出現在交際場合的段瑞金段二爺!

阮蘇命人開了留聲機,在悠揚的舞曲聲中,帶著段瑞金混入了舞池。

第二次跳舞,兩人仍是生疏的,什麼舞步也不會,隻抱在一起慢悠悠地轉圈圈。

但此時二人正在熱戀中,彆說轉圈圈,就是站著不動,發呆,都是幸福的。

阮蘇回想著他剛才彈琴時的模樣,頗感意外。

“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麼洋氣的本領,誰教你的?”

段瑞金道:“當初雪芝還未去遊學,總帶女同學來家裡玩,嫌我不跟她們說話,就逼著我學鋼琴,每次彈完一曲才許我走。”

阮蘇嘴裡突然發酸,“你跟你妹妹關係很好嘛。”

“她是最小的孩子,父母都寵著她,你家不也是這樣嗎?”

“我都讓我弟弟去挖礦了,你是不是也該改改?”

段瑞金挑眉,“怎麼改?”

“比如說……往後最寵我。”

阮蘇狡黠的笑,段瑞金毫無征兆地發了力,竟將她抱離地麵,轉了一圈。

她被他嚇得尖叫,兩隻手打出了一套喵喵拳。

“放開我,放開我……小心你的腰!”

中場休息時,阮蘇給自己倒飲料喝,小曼鬼影似的閃出來,遞給她一個杯子。

她沒多想,接過來就往嘴裡倒,哪知裡麵裝得居然是老陳醋,頓時噴了滿地。

“小曼……”她酸得臉都皺成一團,“你是要陷害我呀?”

小曼哼了聲,抱著胳膊道:“難喝嗎?你才喝一杯,我們可是喝了小半個月呢。”

阮蘇被她逗得笑出了聲,直起腰拿手帕擦嘴。

“彆生氣啦,生氣也沒用的,你們遲早要習慣。”

“太太……”

小曼簡直氣死了,跺著腳撒嬌,“你們要膩歪到什麼時候啊?我都多久沒跟你出去逛街了,你心裡還有沒有我嘛?”

“逛街?”阮蘇摸著下巴,“是個好主意,我們明天逛街去。”

“真的?”

“嗯,我現在就去跟二爺說!”

阮蘇扭頭就跑了。

小曼望著她歡快的背影,無話可說,端起那杯老陳醋一飲而儘,來個以毒攻毒。

自從確定了戀愛關係後,阮蘇發現段瑞金身上有太多太多自己不曾注意過的細節。

他習慣早飯之後喝一杯茶,有了那杯濃茶才能提起一整天的精神。

他討厭甜食,卻唯獨愛吃糖醋肉,每次廚子做了都會多吃半碗飯,可他從不特地吩咐廚子做,菜單隨緣。

他入睡很快,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一覺睡到大天亮,還不打呼嚕。

他愛乾淨,身上沾了一點點汙漬都要擦掉,對親近者身上的臟汙也無法忍受。有次她喝湯時沒注意,濺了一滴在衣襟上,蹭了蹭便繼續喝,他卻親自上樓為她拿來乾淨衣服,讓她馬上換掉

他對於衣服的新舊倒不是很在意,一件襯衣隻要沒破洞,穿三年都行。穿爛了便讓段福去買個十幾件來,繼續穿新一輪。

頭發每兩個月剪一次,手表每年買一塊新的,鞋櫃裡永遠是三雙鞋,一雙舒服的布鞋在家穿,一雙輕便的工作穿,一雙皮鞋出門穿。

這一點讓阮蘇十分痛心,長著如此好看的一張臉,卻整天穿一樣的衣服,是多麼的暴殄天物啊!

如今她是他戀人,非得給他好好打扮不可。

翌日她、段瑞金、段福小曼、阮桃,乘坐兩輛汽車來到繁華的大街上。

望著窗外的商店,段瑞金出乎意料的遲疑了。

“要不還是算了……我每日待在礦上,買那麼多衣服也穿不了。”

“那就穿給我看,不許拒絕。”

阮蘇指了指他,打開車門率先下了車。

段瑞金無可奈何,被簇擁著走了進去。

阮蘇來到寒城這麼久,最熟悉的便是各大服裝店首飾店,已經成為許多家店的老主顧。

店主們見她今日把鼎鼎有名的段二爺都帶來了,愈發熱情接待,把店裡所有的好東西都擺出來,供他們一套套試穿,一套套挑選。

阮蘇之前打扮成那樣,是為了招搖過市。但她本身的審美也很喜歡濃墨重彩,最討厭清湯寡水,無論出席什麼場合,身上都得披掛點顏色才行。

在為段瑞金選衣服時,她也堅持著這一點,為他選得不是寶藍的外套便是粉色的襯衫,格紋西褲也挑了好幾條,還有極富雅痞風的小禮帽。

段福見自家清冷不染塵埃的二爺被她“糟蹋”成這模樣,滿臉寫得都是慘不忍睹,然而無法阻攔,乾脆眼不見為淨,去外麵站著了。

段瑞金又被送進試衣間裡,這次試得是一套深灰色薄呢西服,配白襯衫與條紋領帶,衣型尺寸剪裁得恰到好處,完美的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好身材。

出去後店主又為他加上一副金絲邊眼鏡,說港城如今最流行這種搭配。

他感覺怪怪的,因為平日隻有看書時才戴眼鏡,沒事時戴不嫌麻煩嗎?他不明白那些摩登人類是怎麼想的,對著鏡子扶了扶眼鏡,皺著眉回頭問阮蘇:

“好看?”

阮蘇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斯文敗類”這四個字終於在她腦中具象化了。

“等等,還缺點東西。”

“缺什麼?”

她左看右看,瞥見一條大紅羊絨圍巾,抓在手裡跑過去,繞在他脖子上,而後滿意地說:

“這才叫完美。”

店主忍不住笑出了聲,段瑞金略感窘迫,摟著她的腰壓低聲音道:

“你是不是把我當成那小姑娘的洋娃娃了?打扮來打扮去,嗯?”

“怎麼可能?天底下哪兒有你這麼好看的洋娃娃。這套衣服買了,走,咱們現在去剪頭發。”

阮蘇拍拍他的胸膛,付賬去了。

隻不過買了些衣服,一輛車就已經裝得滿滿當當。

阮蘇吩咐司機之一把東西送回去,另一個載他們去理發店。

自剪辮運動後,理發店行業便火速發展起來,幾十年間有不少店鋪都打出了名號。

他們來的這家叫金特門理發廳,乃取英文中“紳士”的發音,隻為男士服務。因消費頗高,於是顧客群體又限定在有錢男士中。

店名如此摩登,剪的發型自然也是摩登的,什麼三七分四六分小中分,全都是理發師的拿手絕活。

大約是受電視劇影響,阮蘇不喜歡分頭,總感覺看著不像好人。

她參考理發師提供的模特畫像後,敲定了大背頭,坐在一旁等待。

理發是個漫長的過程,阮蘇等得有些無聊,想到剛才在車上時,看見有人擺攤賣剛上市的大紅棗,便與段瑞金打了聲招呼,帶著兩個丫頭出去找。

紅棗是寒城特產的,這裡日照時間長,土質合適,種出來的棗子又大又脆又甜,堪稱一絕。

農戶挑了一擔子來賣,大約二三十斤,阮蘇直接包圓了,單獨挑了兩斤出來用小籃子裝著,帶在身邊吃,其他的讓他直接送到公館去,分給傭人們吃。

理發廳有水,她要回去洗棗子,小曼忽然推推她。

“太太你看,趙祝升。”

她回頭望過去,果然看見兩百米外的路燈柱子旁邊站了個人,沒有逛街也沒有朋友,孤零零的形單影隻,帶著一臉落寞,正在看兩個小屁孩比賽吹鼻涕泡。

阮蘇陡然想起自己很久沒見過他了,之前與他媽媽的矛盾也沒給個解釋,有些過意不去,便讓小曼等人在這裡等自己,走到了趙祝升的背後。

他似乎瘦了一些,也高了一些,猶如春天裡抽出來的新筍。脆嫩中帶著韌勁兒,挺拔裡透出單薄。

“嘿。”

阮蘇拍了他一下。

他猛地回過頭,看見是她,半晌沒說話。

阮蘇揮揮手,“傻了?不認得我了?”

他想起了什麼,賭氣似地撇開頭。

“怎麼不認得呢?當街縱容手下丫頭打我媽的大混蛋。”

阮蘇笑道:“你說這種話就太偏心了,分明是你媽先動的手,小曼看不過去才幫我出氣的。”

趙祝升知道實情,隻是心裡過不去這道坎,悶頭不言語。

阮蘇知道他生自己氣了,要哄,抓起一把棗子塞進他的西服口袋。

“拿去吃,可甜呢。”

“我不要。”

“拿著拿著。”

“都說了不要!”

他一揮手,棗子咕嚕嚕滾了滿地。

氣氛凝固了幾秒,阮蘇聳聳肩,蹲下去撿棗子,“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不吃就算了。”

心情好?

趙祝升定睛看她,的確是滿麵紅光,像有喜事的樣子,不由得心裡一緊。

“為什麼心情好?”

阮蘇不回答,起身笑道:“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她的話讓他更急迫,腦子一熱,看了眼遠處的小曼和阮桃,拉住她的手就往巷子裡跑。

小曼本來在吃棗子,看見這幅畫麵大驚,立馬喊了起來。

“誒!怎麼大街上搶人呢?站住!”

話音未落,人已飛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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