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 / 2)

“不必了,你為自己挑選衣服吧。”

“為自己?”

段瑞金把邀請函隨手丟在白色藤椅上,揚著眉梢問:“那麼無聊的場合,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去?”

阮蘇明白他的意思,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她在舞會上把他介紹給了自己的朋友,現在,他也要這麼做了。

天公不作美,下午居然下起了雨,淋淋漓漓不停息,架勢還挺大。

段瑞金、阮蘇,帶著段福與司機前去市長家赴宴,他帶了一把黑色的雨傘,當汽車停下後,段福為他們打開車門,他先下來,不染塵埃的嶄新皮鞋踩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撐開那把傘,同時將自己的手肘伸向車內。

一隻瑩白的纖纖素手輕輕搭在他手肘上,指甲塗了鮮紅的蔻丹。紅色、白色、黑色,三色混搭在一起,背景是陰沉天空,畫麵說不出的優雅。

接著是一條纖細的小腿,被高檔玻璃絲襪包裹了,套著形狀優雅小巧的高跟鞋。鞋尖、小腿、膝蓋,三者形成一道完美的曲線。雪白的裙擺抖落下來,垂至膝蓋下方,至此主人露出了全貌——阮蘇穿一條白色的洋裙,戴同色小禮帽,禮帽邊緣嵌了一圈精致蕾絲,如同麵紗一樣垂在她臉前。

為了配合段瑞金衣著,她的妝容也是簡單素雅的,隻輕點朱唇略施粉黛,但是並沒有完全舍棄自己的審美——她配了一隻鮮紅的小牛皮包。

躲進段瑞金的雨傘底下,她笑嘻嘻地伸出手,接了幾滴冰涼的雨滴。

段瑞金用手帕為她擦掉頭發上的雨水,然後塞回口袋裡,單手環繞住她的腰,以一種禮貌又親密的姿勢,親自打傘護送她前行。

傭人認出他,跑進去稟報市長,後者立即放下茶杯出來迎接。

“段老板,好久不見……喲,這位是?”

市長的一雙小綠豆眼驚奇地看著阮蘇。

段瑞金將她摟得更緊了些,旁若無人地說:“我太太。”

太太?整個寒城誰不知道,他是孤家寡人搬來的,太太還在晉城呢。

市長的眼神變得很有深意,笑道:“真是絕色佳人呢,來,請進。”

二人隨他進了客廳,段福與司機同其他客人帶來的跟班一起,留在外麵的小廳裡吃飯,不得入內。

客廳裡已經坐滿了人,無一例外都是男人,阮蘇一個都不認識,看了一圈發現,最年輕的也有三四十了,挺著大肚皮和地中海,抽著市長拿出來分的進口雪茄。

看看他們,再看看身邊高大俊逸的段瑞金,她心道難怪他不願意獨自赴宴,這裡與他根本格格不入。

兩人落了座,在市長右手方向的雙人沙發上。左邊是財政部長,右邊是糧食局長。

阮蘇聽他們聊天,毫無興致,聽得昏昏欲睡,又不好意思真的睡過去,為了給自己找點事做,她的手悄悄繞到段瑞金身後,戳了戳他的皮帶,鑽進他的外套裡,捏他腰上手感良好的肌肉。

他低頭瞪她,她正襟危坐麵不改色,仿佛什麼都沒做。

段瑞金無語,隻好也偷偷把手伸到背後,捉住那隻不安分的手,警告般地捏了她一下。

阮蘇來了勁兒,故意用指甲搔刮他的手掌心,特地挑那最敏感的地方,刮得他呼吸加重,最後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所有人被他吸引了目光,市長不解地問:

“段老板,有什麼問題麼?”

段瑞金深吸一口氣,冷淡地微笑,“我太太想用下洗手間,請問在何處?”

“樓上就有,我讓人帶她去吧。”

“不必了,她膽子小,怕黑怕生,還是我陪她去,諸位繼續。”

他說完就把阮蘇拉上了樓,找到衛生間後也不開燈,把門一關將她按在那門板上,重重地親吻。

這次的親吻帶著懲罰的意味,懲罰她如此大膽,要她嘗嘗大膽後的代價。

黑暗成了最好的催情劑,兩人越吻越投入,阮蘇簡直連氣都喘不上來了,渾身滾燙,懷疑自己要暈過去,不得不出聲討饒。

段瑞金在她下唇上咬了一口,逼出一聲悶哼,才放開她打開了燈。

阮蘇靠在門上,身體軟成了一灘水,麵色桃紅,嘴上的口紅被吻得乾乾淨淨,卻因為動作過於激烈,唇瓣依舊鮮紅。

看著她這副誘人的模樣,段瑞金想來個下半場,但傭人來到門外提醒:“段老板,開席了,請下樓入座吧。”

他應了一聲,幫阮蘇整理頭發與衣服。阮蘇打開包包對著鏡子給自己補了口紅,好不容易才恢複平靜。

段瑞金打開門要出去,被她叫住,回頭看她。

她踩著高跟鞋走到他身邊,把自己剛才情迷意亂時拽出的襯衫下擺塞回皮帶裡,然後揚起臉道:

“你看看我多好,再看你,開個玩笑也不可以,壞死了。”

段瑞金似笑非笑,牽著她的手往外走,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

“少血口噴人,回去我再跟你好好理論。”

阮蘇翻了個白眼,可是自己的手被他握住的感覺溫暖又安全,真是讓她喜歡極了。

市長請客,出手自然闊綽。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燕窩魚翅已成為基本配置,更有國外的鵝肝醬、牛肉、鱈魚,都是用冰凍住空運到晉城,然後由人開車連續數日送來的,每停歇一次就補充一點冰塊,送到市長府上時還帶著冰涼的溫度呢,一般人有錢也弄不來。

新來的文.化.部長是個文化人,出身於書香世家,表兄乃當今首長的參謀之一。

他一落座便悲天憫人地歎了口氣,“唉,晉城的官員們都快加不起汽油了,我們怎能如此鋪展浪費,胡吃海塞呢?”

市長與幾個好友對視了一眼,賠笑道:

“那就是你不懂了,這鵝肝醬,乃是本地自產大白鵝的肝所製,這牛肉,是城外西山上飼養的土牛。至於這鱈魚……就是叫個洋氣點的名字罷了,其實是河中的小河魚啊,都是土特產!咱們為百姓兢兢業業的工作,吃點土特產不足為道吧?”

文.化.部長與他相視而笑,拿起了筷子,為自己夾來一塊“西山土牛”的肉。

“嗯,好吃!待會兒我回家時,也帶上幾斤這樣的土特產吧,給我的太太們嘗嘗,哈哈。”

眾人相視而笑,無比熟稔地推杯換盞起來。

段瑞金不說話,仿佛真的隻是來吃飯的。那些人偶爾拋個話題給他,他也不接。

市長對此見怪不怪,心知他到了就是給麵子,不必強求太多。

不過對於這位初次露麵的“太太”,他是有些好奇的。

當阮蘇喝下半碗銀魚羹後,市長發問了。

“我聽聞段太太在南街開飯店,不知生意如何?”

“一般般,賺點零花錢罷了。”

“女人拋頭露麵做生意不容易,段老板礦上事務又繁忙,你若是遇到什麼難題,也可以隨時找我們呀。”

阮蘇笑了笑,“多謝您的好意,不過我一不跟人爭搶生意,二不指望賺大錢,每天賺多少算多少,混混日子,大概是沒什麼機會勞煩您的。”

“無妨,其實我們時常出去下館子,搞不好要反過來叨擾你呢。”

“那是我的榮幸,諸位要是去了,我一定讓人好好招待大家。”

眾人對她說了一番誇讚的話,不知是誰起了頭,話題又轉到當今局勢上。

文.化.部長是從首都晉城來的,知道的消息最全麵,歎氣道:

“這世道啊,實在叫人無可奈何。首長也是很努力的想挽救局麵了,可惜回天無力。這不,榮大帥上次打完戰歇了還沒多久,又被派到西南邊剿匪。那幫匪徒數量眾多,據說有成千上萬,還自建了武裝部隊,配備槍支彈藥,在那深山老林裡打遊擊,耗子似的,抓都抓不到。”

“啊?那該如何是好?”

“誰知道呢,榮大帥打過那麼多勝戰,大約是有辦法的吧。唉……隻恨我們是文官,手無縛雞之力,不然這時候也該出分力才是。”

他說完喝了口酒,想起一事,“對了,聽聞榮家老二也回了寒城,為何今日沒來?”

有人答道:“我們是送了邀請函的,隻是那榮二老板生意繁忙,騰不出時間。”

“這兩位也算是互相成就了,老二賺錢給老大買軍糧買武器。老大打了勝戰,老二又可以借他的名望繼續賺大錢。”

市長搖頭,“說起賺錢來,咱們這兒可是坐著財神爺呢,對不對段老板?”

段瑞金冷淡地說:“我隻不過為國賣命,算不得做生意。”

“段老板太謙虛了,這金礦可不是人人都有本事管的。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四家想爭奪經營權呢。不過這麼重要的東西,沒點真功夫,首長怎麼可能換人?還是得你們段家人出馬。”

段瑞金垂下眼簾,似乎不怎麼在意。阮蘇卻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

之前就聽段福與王經理提過一嘴,這經營權似乎是可以變動的,原來真的有人想搶走這座金山嗎?

她本想繼續聽下去,可市長又被人引走注意力,談論起其他事來。

阮蘇頗感遺憾,忽然感覺小腿處有毛茸茸的東西蹭過去,低頭一看,赫然是條小白狗,正衝著她搖頭擺尾,討要東西吃呢。

她立即露出笑容,夾了一根雞腿給它,小狗開心得轉圈圈,尾巴都要搖掉了。

阮蘇徹底忘記桌上那些抽煙喝酒的中年男人,隻顧擼狗。

段瑞金看了眼,“很喜歡?”

她點點頭,又喂了它一塊鴨。

飯後市長讓人叫來許多漂亮女郎,陪這些客人們跳舞,充當消食運動。

段瑞金是唯一自帶了女伴,便沒有為他分派女郎,讓他們兩個自己跳。

阮蘇的心被小狗勾引走了,它搖著尾巴走到哪兒,她的目光便跟到哪兒。

段瑞金故意踩了她的腳,她也不理,弄得他醋海翻波,提前帶她告辭離開。

回去的車上,他與她並肩坐在後排,板著一張好看的臉,麵無表情地望著雨幕。

小狗不在,阮蘇恢複正常,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看,笑嘻嘻地碰了碰他。

“生氣啦?乾嘛跟一條狗爭風吃醋,彆那麼小心眼啊。”

“我小心眼?我……”

段瑞金哼了一聲,扭頭瞥向窗外,徹底的不理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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