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2 / 2)

小曼不服氣,“打不贏就讓阿升來,再不行把飯店裡的人也叫來。這裡是寒城,她能指揮得動的也就那兩個老媽子,咱們怕她?”

“你呀,天真。”

阮蘇說:“打人殺人有什麼難的,我現在就可以拿槍把她殺了,可殺完以後呢?二爺回來如何交待?他又如何向晉城交待?他那重病的父親知道了,怕是要直接氣死過去。”

小曼還真沒想那麼遠,隻顧著出氣了,聞言耷拉下嘴角,往床上一坐。

“照你這麼說,咱們以後不能再像今天似的對付她了?”

阮蘇笑笑,走過去摸摸她的頭。

“能用,隻是要省著用。辦法這種東西,一次兩次有效果,到第三次人家就不怕你了,知道嗎?”

小曼點點頭,“好吧……你困不困?我放熱水給你洗澡?”

阮蘇打開手提包,從裡麵拿出一盒胭脂,遞給她。

她滿臉不解,“做什麼?”

“送你呀,今晚你表現得好,值得表揚。”

小曼喜笑顏開,接過胭脂打開看了眼,赫然是她偷偷用過的那一盒。

她還以為阮蘇不知道,原來隻是沒戳穿而已。

“謝謝太太!”

小曼收下胭脂,歡歡喜喜地放熱水去了。

洗完澡她打算回自己的房間,阮蘇卻拉住她搖搖頭。

“你今晚跟我睡。”

“啊,為什麼?你以前不是不怕黑嗎?”

“我是擔心你啊。”阮蘇說:“她怕二爺生氣,暫時不對付我。可是你拿著刀說要削掉她鼻子,讓她下不來台,怕是心裡已經恨死你了。晚上要是讓老媽子遛進你房間揍你一頓,保管你跑都沒地方跑!”

小曼聽她這麼說,也害怕起來,於是聽她的安排留在她房間睡。洗完澡後穿著阮蘇的一套舊睡衣,與她並肩躺在被窩裡,兩人宛如親姐妹一般,聊了半宿才睡著。

夜裡她起來上廁所,想到阮蘇的話生出好奇心,躡手躡腳地走去傭人樓裡看了眼,果然看見自己房門大大的敞開,裡麵還有人說話。

“太太這嘴也太靈了!”

她在心中驚歎,沒有打攪她們,悄無聲息地回到阮蘇房間,鑽進被子裡繼續睡。

小曼持刀威脅段母的行為固然夠解氣,但阮蘇已經大致了解段母的性格,不認為她是會忍氣吞聲的人。因此為了保證小曼的安全,接下來的兩天她不管做什麼都帶著她,二人形影不離絕不分開。

饒是如此,對方仍然沒有放棄。

一天晚上,她們從百德福回來。剛走進門老媽子就衝上來按住小曼,令她動彈不得。

阮蘇抬起頭,看見段母表情陰森地站在樓梯上,問:“你抓她做什麼?”

段母嗤了聲,抬手一扔,一條男人的領帶被扔在阮蘇麵前。

“這是我從她房間裡搜出來的。”她居高臨下地說:“你身為主子也太不小心了,連貼身丫頭偷了男主人的領帶藏起來都不知道。多虧有我在,不然你等著被她取而代之吧。段家一向是最不能容忍丫頭作亂的,一旦發現,趕出去永不聘用。”

小曼驚愕的聽她說完,立刻大聲叫道:“你放屁!是你陷害我的!我才沒有藏領帶!你撒謊!”

段母不以為意,根本沒聽她說話,一步步走到阮蘇麵前,直視著她的眼睛。

“你太年輕,許多事都不懂。以為能幫你出氣的就是朋友,實際上那些蠢貨隻會拖你的後腿。你該抬起頭,往高處看,抓住往上爬的機會,人生中隻有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懂嗎?”

阮蘇捏著那根領帶,“那你希望我怎麼做?”

段母露出了久違的微笑,“把她趕出去,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你知道的,有了我的支持,你才能在段家待得長久,待得安穩。”

小曼本來一直在喊阮蘇,讓她不要聽她胡說八道。但是這句話一出來,她不敢說了,心中湧出強烈的恐懼。

長久安穩的待在段家,她的支持……多麼誘人的條件啊,太太那麼喜歡二爺,會為了她區區一個丫頭,放棄自己留在段家的機會嗎?

她看著她瘦弱的背影,眼中無聲地流出淚來。

“你一定不許她留下?”阮蘇問。

段母含笑點頭,“當然。”

阮蘇將領帶往她脖子上一掛,輕鬆地說:“那我就隻能帶她一起走了。”

“走?”段母臉色變冷,心裡一緊,“走去哪裡?”

“去我自己家裡。”

她譏嘲地笑了笑,轉身推開老媽子,扶起小曼朝外走,當著她們的麵,明目張膽地進了隔壁洋樓內。

小曼回想起她剛才做決定時說得話,還是難以相信。

“太太你居然沒答應她?那麼好的機會啊!”

阮蘇搖搖頭。

“什麼機會?分明是陷阱,她才沒那麼好心。一旦我把你趕走了,在二爺回來之前我在公館就是孤家寡人,你以為她會客氣待我嗎?”

小曼恍然大悟,不過又有些許失望,因為在那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已經超過了二爺在太太心中的地位,沾沾自喜了好一會兒呢。

這時趙祝升在餐廳裡吃飯,小狗蹲在他手邊,眼巴巴地望著盤子裡的排骨。

他正要夾一塊給它吃,老媽子忽然進來通知他,五太太和小曼來了。

他連忙抱著狗走出去,與阮蘇打了個照麵,後者苦笑道:“我恐怕要叨擾兩天了。”

公館裡,段母並未就此罷休。

她知道那棟洋樓裡住著一位趙姓男青年,說是什麼合夥人。她早懷疑兩人關係不乾淨,命令老媽子進去抓人。

誰知那洋樓門外不知何時也多了兩個護衛,像鐵門似的攔著不許人進。老媽子擠不進去,拿出自己另一項看家本事,坐在門口大罵起來,用儘各種極具侮辱性質的詞彙,痛罵阮蘇花段家的錢養小白臉。

鄰居們推開窗戶看熱鬨,路人也停下來圍觀,她們罵得更起勁了,勢要將人逼出來。

過了一會兒,護衛讓出道路,出來了一個人。卻不是阮蘇,而是趙祝升。

趙祝升一身黑衣褲,清瘦的臉上沒有表情。看見她們也不廢話,直接拿出一串鞭炮,點燃了就往她們頭頂丟。

老媽子嚇得逃回段公館,滑稽的模樣引得圍觀者哄笑。

趙祝升把剩下的鞭炮交給護衛,吩咐道:“她們再敢來,就用鞭炮炸爛她們的嘴。”

“是。”

趙祝升往回走,步伐透著雀躍。

他得感謝段瑞金那討人厭的母親,若不是她,阮蘇大約永遠不會到這裡來住。

走進客廳,他看見她蹲在沙發邊逗小狗。小狗追逐著她手中的一團絨線球,畫麵溫馨得像電影一般。

趙祝升停下腳步不再往前,靠在門上靜靜地看著她。心道若是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他願意耗儘一生欣賞這副畫麵。

可惜快樂是短暫的,阮蘇住進來的第二天早上,段瑞金就回到寒城。

他是被段母千方百計支出去的,段母發現自己拿阮蘇毫無辦法後,又連夜打電話催他回來。

他走進家門,得知阮蘇搬到隔壁住了,連母親都沒見,立馬去找她。

阮蘇還沒來得及去店裡,與小曼趙祝升在餐廳吃早飯,看見他進來便站起身,隨他去花園裡單獨聊。

他們一出門,小曼趕緊放下碗筷,扒在窗邊看。

看著看著,她感覺後腦勺有冷風一陣陣的吹,扭頭一看看見了趙祝升,不情不願讓出半邊位置,與他一起分享花園裡的風景。

阮蘇停在一株淡粉色的木槿花旁。

木槿花朝開暮萎,此時正舒展了每一片花瓣,花朵開得大大的,散發出幽幽清香。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花,問身後人:“你是來責怪我的嗎?”

段瑞金道:“責怪你什麼?”

“不聽你話,沒在家好好待著。頂撞你的母親,還任由丫頭用刀威脅她。”

段瑞金的眉毛跳了一下,“你們用刀威脅她?”

阮蘇抓著衣角,不動聲色地說:“對啊。”

“看來你們比我膽子大,做了我想做卻不能做的事。”他自嘲地說。

阮蘇驚訝地看向他,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沒發燒吧?”

段瑞金苦笑,“我沒燒,卻比發了燒更無用。麵對那樣的她,我很想站出來保護大家,可是隻要一見到她就會想起小時候發生過的許多事,就感覺她如同一個惡鬼一般,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阮蘇咂舌,“不得了,你這是被她養出心理陰影來了啊。”

段瑞金沒聽明白她說什麼,垂著眼簾黯然地說:“我這輩子大概是逃不脫她的。”

二人認識這麼久,阮蘇還沒有見過他如此頹喪的一麵,簡直不像平時的他。

但是想想段母的手段,一個小孩從小跟在她身邊,日日被她管教,又怎麼可能用正常的情感看待她。

她看著眼前高大的段瑞金,卻仿佛通過這副表象,看見了一位充滿恐懼的小男孩。一生下來就錦衣玉食,但永遠生活在母親的壓迫與安排中,毫無自由。

她走上前抱住他,低聲說:“你不用怕了,你已經長大了,而她老了。或許她還是很有手段,但是不試一試,你怎麼知道自己贏不了她?就算輸了也沒關係,我還有錢,我可以當你的後盾。”

段瑞金怔怔地看著她,“你不會嫌棄我如此無能嗎?”

阮蘇笑道:“每個人都有弱點,正是優點和弱點一起構成了活生生的我們。”

“你的弱點是什麼?”

她愣了一秒,抬起眼簾堅定地回答:“是你,要不是你,我早就走了,何苦與她糾纏。”

段瑞金心中一動,用力地抱住她,在她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鬆開手道:

“等我。”

他大步往外走去,陽光灑落在他寬闊的肩上,雪白的襯衫折射出光暈。

阮蘇很欣喜的發現,充滿恐懼的小男孩不見了,他隻是他,無往不勝的二爺。

她今天不去飯店了,就在這兒等他回來,接她回他們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  阮蘇:我有一百種不去上班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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