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2 / 2)

小曼和趙祝升坐在後麵的汽車裡,看見此情此景跑過去查看,蹲下翻檢一通後,抱著幾樣東西回來,站在車窗前慌慌張張地說:

“太太,他們把你的東西都丟出來了!連被褥都扔了!”

這肯定是段母的報複吧,還以為她有什麼更厲害的辦法呢,居然像小孩打架一樣丟東西,不過如此。

阮蘇打開車門要下去,不料段瑞金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道:“你們在這裡待著,我去跟她說。”

“你要怎麼說?我能幫忙嗎?”

他沒有解釋,大步走進公館。沒過多久,裡麵傳出哭喊聲。

阮蘇實在按捺不住好奇,與小曼等人走進去,隻看見一群人烏泱泱地衝上樓,緊接著傳來砰得一聲巨響,像是有人關上了門。

“逆子!段瑞金你這個逆子!給我開門!”

段母的喊叫聲傳入耳中,聽得人心臟發緊。

小曼咂舌道:“我的天!難道二爺把她關起來了?”

阮蘇摸不準,又往前走了一點,來到拐角處探頭出去看。

傭人們圍在走廊上,通過他們的身體空隙,她看見段瑞金站在門前,頭發淩亂地遮住眼睛,側臉冷漠強硬。

厚厚的房門裡不停傳出段母的怒罵,他抽出門鎖上的鑰匙,放進西服口袋裡,嗓音冰冷。

“你在裡麵冷靜幾天,然後我讓人送你回家。”

“到底是誰該冷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大逆不道,你爹知道非得活活被你氣死!段家的祖宗啊,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的子孫吧,被女人害得神誌不清前途不管,快點幫他清醒過來啊!”

段母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段瑞金看著門搖了搖頭,心想已經無藥可救。

他轉身要走,老媽子攔住他的去路,苦苦央求。

“你不能這麼做,太太是你親娘啊!你會天打雷劈的……”

段瑞金心意已決,無意與他們糾纏,喊來護衛把兩人拖去各自的房間裡關著,一天給三頓飯吃,他不鬆口決不許放出來。

安排完這些,他走向樓梯,阮蘇閃躲不及被他發現,尷尬地笑了笑。

他什麼也沒說,抓住她的手繼續往下走。

剛走出大門,林麗君裹著披風追了下來。

她身體弱體力差,才跑了一小段路就喘得不行,臉色更是像紙一樣白。

她扶著牆抓住段瑞金的袖子,衝他搖頭。

“你不要這樣,晉城的人肯定會知道你的做法的。就算現在不知道,等將來她回去了,他們也會知道的,到時你要如何交待?”

段瑞金淡淡道:“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你要是還想出國,就不要插手。”

林麗君縮回了手,頭頂卻傳來喊聲。大家抬頭看去,發現段母打開了窗戶,一條腿已經跨在窗台上。

“逆子!你再不開門,我就從這裡跳下去!讓你後悔一輩子,讓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太太!彆啊!回去!”

老媽子被她的舉動嚇得連聲大叫,對著天空拜個不停。

段瑞金抬頭望著母親,刺眼的陽光照得他瞳孔緊縮如針尖,半晌後平靜地說:

“你跳吧。”

“你說什麼?”

段母臉色大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跳下來,死了我給你風光大葬,用段家最高的規格埋了你。實在不行,我埋掉你以後自己也去死,你看怎麼樣?”段瑞金說:“你不就是想讓全家都聽你的嗎?不就是想鬨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寧嗎?你跳下來,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他說完還後退兩步,做出靜待的姿態。

段母本來就隻是為了嚇唬他,沒想過真的要跳。被他這麼一說倒是弄得自己下不來台,跳也不是,回也不是。

林麗君到底陪伴在她身邊許多年,見狀忙說:“娘,您就當賣我一個麵子,快回去吧,不然讓我們怎麼活呀。”

她給出了台階,段母忙放下了腳,扶著窗台說:“瑞金你看看!什麼樣的女人才叫識大體!”

段瑞金無語地掃了她一眼,拔腳就走,接下來的幾天都跟阮蘇一樣,住在隔壁洋樓裡。

這讓趙祝升非常鬱悶,偏偏房子是阮蘇的,他再怎麼鬱悶都無法拒絕,暗暗地下了決心,一定要儘快賺錢,擺脫寄人籬下的生活。

段瑞金在隔壁住了多久,段母便在公館裡被關了多久。房門一直鎖著,鑰匙在段瑞金身上,老媽子隻能把一日三餐裝在籃子裡,讓她扔一根繩子下來吊上去吃。

期間她吵過罵過,鬨了無數次,段瑞金始終無動於衷,看意思是要她冷靜才放她出來。

段母畢竟活了幾十年,不像年輕時似的一點虧都吃不得。再被關到第四天時,她就想明白了,無論如何出去再說。

她佯裝老實,段瑞金卻不上當,無視她的服軟,硬是關了半個月才打開門。

段母與世隔絕十多天,雖然三餐不曾少過,整個人仍然消瘦了兩圈,手腕都能看出骨頭來了。

她出來沒哭也沒鬨,視線從段瑞金與他身後的阮蘇身上掃過,苦笑著說:“我也算是吃了自作自受的苦頭了。”

她的表現讓阮蘇驚訝,暗道莫非真的轉了性了?

沒等她想明白,段母又道:“瑞金啊,你之前說得很對,你們都長大了,我不該再插手你們的事情。在婚姻這方麵自然要以你們的喜好為主,而不是更重視長輩的想法和家族的需要。我雖然跟阮蘇吵過幾次,但對於她的個性我是很喜歡的,本事也很厲害,小小一個丫頭能開出那麼多家飯店,配得上咱們家。不如這樣,過兩天我帶她回晉城去見你爹,再拜一拜祖宗的牌位,讓她成為你正式的妻子。至於林家那邊,我去說清楚,怎麼樣?”

出來之前,段母已經打好了算盤。自己在寒城勢單力薄,指揮來指揮去隻有老媽子聽她的,實在不占優勢,所以才落得這般狼狽境地。

與其在這裡蒙受羞辱,不如把阮蘇帶到晉城去。到了她的地盤上,看她還怎麼興風作浪。

就算段瑞金要跟去也不打緊,他多年沒回晉城,家裡仍是她說了算。實在不行,大兒子也絕對會站在自己這邊,絕不會任由他胡作非為。

段母的計劃想得很周到,然而對方並不上當。

段瑞金冷冰冰地看著她,開口道:“不用過幾天,你今天就回去。”

“今天?”她愣了愣,不解地問:“家裡出了什麼事嗎?你父親又病重了?”

段瑞金沒解釋,遞給她兩個信封。

段母打開第一個,抽出一張離婚證書,展開來看,大紅戳子蓋在兩個名字上——段瑞金,林麗君。

“這是什麼?”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目呲欲裂,指甲幾乎將紙張掐破。

“我跟她離婚了。”段瑞金淡淡地說。

“誰讓你們離婚的?”段母險些吐血。

“她同意,我也同意,為何不能離?”

段母搖頭,“不、我不信……肯定是你們威脅她!麗君怎麼可能同意離婚?麗君!麗君!”

她跌跌撞撞地跑上樓,想要找林麗君親自問個清楚。誰知推開房門一看,裡麵空空如也,隻有灰塵在陽光中飄浮。

“人呢?”段母轉身問。

段瑞金遠遠地站在樓梯口,“我送她走了。”

“送去了哪兒?”

“跟你有什麼關係?她已經不是你的兒媳婦。”

段母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跑到他麵前大罵:“你這個混賬!知不知道林家可以為我們提供多大的幫助?知不知道我們現在要少賺多少錢?”

段瑞金嗤笑,“我勸你還是快點回去,不然就來不及了。”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什麼來不及?”

他指指她手裡的第二封信。

第一封信的內容令她手足無措,到了第二封信,段母已經不敢看了,卻不得不打開。

信上的字跡讓她屏住呼吸,雙手顫抖地捧著紙張,逐字逐句看完,倒在地板上。

“你這是要害死我啊,你讓我怎麼去跟林家說?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生出你這樣一個冤家!”

段瑞金走到她麵前,一言不發地給她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頭,抬起臉說:“感謝你生育了我,但也僅此而已了。你我本就適合不同的路,不適合當母子。從今往後如非家破,不然我不想再見你。”

窗外傳來汽車聲,他站起來道:“走吧。”

段母出來之前曾興致勃勃地策劃著如何教訓他,如何對付阮蘇。誰知房門打開,天地大變,再也不是她掌控的那個世界。

至於她的二兒子,早就不是逆來順受聽之任之的段家二少爺了。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眼含熱淚。

“好,好!往後的人生你自己管,但你記著,我是永遠不會讓那個女人進門的,除非我死!”

最後半句話她提高了音量,宛如在尖叫,嗓音繞梁不散。她上車走後很久,仍然似乎在耳邊回蕩。

段瑞金站在走廊窗邊,陽光將他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阮蘇輕輕踩著那道黑影走到他身後,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腰,小心翼翼地問:

“你後悔了嗎?”

否則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下樓。

他側過臉,皮膚上點綴著淡淡的金光。

“後悔。”

阮蘇糾結,“那……我們把她追回來?”

“彆傻了,追回來繼續吵嗎?”段瑞金揉揉她的頭發,轉身抱住她,“我後悔的是今天才說出那番話。”

如若不然,她根本不需要陪他一起經曆這些煩惱。值得慶幸的是,煩惱已經全部解決了。

二人長長的影子交疊在一起,仿佛永遠都不會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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