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 / 2)

沒多久樓下就傳來汽車聲,等到聲音消失,沉睡中的阮蘇突然睜開眼睛,先是瞥了眼窗戶,接著心情複雜地看著風扇。

又躺了一會兒,樓下熱鬨起來,傳來安安和音音的笑聲,她才起床洗漱。

穿著拖鞋和寬鬆舒適的家居服走下樓,阮蘇看見兄妹倆站在客廳角落裡,麵前是一排木板做成的小圍欄。小凰被關在圍欄裡麵,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狀態看起來不大好。

她走過去摸摸他們的頭,“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把小凰關起來?”

音音搶著告訴她原因。

“小凰被外麵的壞狗狗咬啦,它生病啦,保姆阿姨不許我們跟它玩。”

“被咬了?”

阮蘇彎腰查看它的情況,隻見它皮毛乾枯精神萎靡,眼白裡麵滿是紅血絲,右後腿有著幾個猙獰的血洞,身下還有一灘水,不知道是口水還是尿。

它曾經是很溫順乖巧的,可今日任憑阮蘇怎麼叫它,始終不給回應。

阮蘇轉頭問:“它是什麼時候被咬的?”

音音抓著辮子想半天想不起來,安安說道:“好像是上個星期。”

這麼早嗎?都怪自己隻顧忙工作,沒有注意到家裡的變化。

它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得趕緊帶它去看獸醫才行。

阮蘇直起身來,準備讓兄妹倆去找保姆,自己則叫幾個家丁幫忙找個籠子,把狗弄到車上去。

可是還沒等她開口,身後就傳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低吼聲,回頭一看,正好看見小凰齜牙咧嘴,口水狂流,中了邪似的往外一跳,撞倒圍欄,朝離它最近的音音撲去。

幾乎沒有思索,阮蘇抄起手邊的椅子往它身上丟,砸得它慘叫一聲飛出去兩三米,落在地上,掙紮著爬起來。

安安和音音都嚇呆了,對自己這個好夥伴的變化手足無措。而阮蘇已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抱起他們往外跑,同時喊人來幫忙。

兄妹倆畢竟都有四歲多,體重不容小覷。阮蘇抱著他們跑不快,踉踉蹌蹌地來到院中。

小凰好似失去了痛覺,爬起來後拖著它的小輪子又往外追,鋒利的獠牙不停往下滴口水,分外可怖。

家丁聽見動靜抄起家夥趕來幫忙,阮蘇邊往外退邊喊:“彆被它咬了!它已經發病了!”

這句話讓眾人產生畏懼,舉著武器不敢過去,生怕被它咬到一口,自己也會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去。

洋房裡的吵鬨聲驚動了鄰居們,許多人走到院中張望,看明白發生了什麼以後趕緊退回家中緊鎖大門。

這時阮蘇已經跑到院外,指揮家丁們也快點出來,將院門關上,把狗攔在裡麵。

可是場麵太過混亂,一群人沒頭沒腦的往外跑,根本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她看著瘋狂的小凰,心中難過極了——這是段瑞金送給她的狗,竟因她的一時疏忽變成了這樣。

不知從哪兒又傳出開窗聲,隻聽砰得一下,像是有人開了槍,緊接著小凰的腦袋就被打了個稀巴爛,身體倒在地上,時不時抽搐兩下。

兄妹倆目睹這一幕,嚇得尖叫大哭,阮蘇忙把他們放在地上捂住眼睛,自己抬頭望向對麵社會部長家的二樓,看到一扇窗戶正在合攏。抓在窗框上的手指白皙修長,手的主人卻藏在窗簾後麵,沒有露麵。

她很想現在就衝進去看看對方究竟是誰,偏偏家丁跑過來,詢問她該如何處理狗屍。

小凰已經死透了,腦袋剩下半邊,血液皮肉濺滿雪白的院門,家門口一片狼藉。

家丁們怕它的血肉也會染病,不敢隨便下手清理。阮蘇自己也拿不準,乾脆說道:“把院門拆下來,沾血的草地和泥土全部挖出來堆成一堆,包括它生前睡得墊子玩的玩具,連同屍體一起運到城外去,倒點汽油全都放火燒了吧。”

眾人按照她的指示去做,很快燃起火堆。

阮蘇看兄妹倆受到驚嚇,早已把他們帶上樓,打開收音機分散注意力。

好不容易處理完所有事,時間已經到了下午。

兄妹倆吃完午飯睡著了,阮蘇摸摸他們帶著淚痕的臉,起身下樓,端起一盤讓保姆準備的點心,朝對門走去。

部長家的門緊閉著,但院裡停著車,顯然有人在家。

阮蘇站在院門外按下門鈴,靜靜等待,沒過幾分鐘就有傭人打開一條門縫,詢問道:“趙太太,有事嗎?”

“你們家今天有人開槍幫我打死了那條狗,我端了些點心來感謝他。”

傭人朝樓上看了眼,說稍等,便把門又關上了。

這次等得時間長一些,約莫十多分鐘,她再次出來把阮蘇請進去,坐在客廳沙發上。

“部長不在家,您要找的人待會兒就下來了。”傭人說完退下。

阮蘇隻好繼續等,偌大的客廳隻有她一個人,安靜得落針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樓梯終於傳來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的。

她起身等待,臉上掛起客套疏離的微笑,最後一個女人牽著個比安安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出現在眼前。

女人二十多歲,看得出是個美人,但打扮得很素麗,不施脂粉。

小男孩模樣很可愛,大眼睛長睫毛,看起來有點內向。

阮蘇以為自己會見到個男人,沒想到是這樣兩個人,愣了幾秒後好奇地問:“請問您是……”

女人自己做了介紹。

“我是你要找的人的太太,他中午有事出去了,有什麼話就對我說吧。”

“好的,請問如何稱呼?”

女人冷淡地笑了下,“你可以叫我林太太。”

阮蘇心中一緊,放在身後的手掐了掐掌心,維持笑容的弧度。

“您的丈夫是?”

林太太低下頭,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輕輕吐出兩個字。

“林清。”

幾分鐘後,阮蘇回到自家客廳,魂不守舍地坐在沙發上,望著麵前牆壁上的油畫。

她表麵上在發呆,內心早已掀起狂濤駭浪,一想到林清就住在自己對門,報仇的機會已經來臨,她便忍不住拿來自己的包,望著包裡的槍想象自己打爆他腦袋的模樣。

然而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想單槍匹馬暗殺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部長本身搞情報工作,家裡戒備森嚴,她難以得手。

林清又是陳定山親自發邀請函請來的貴客,外出時必定有許多人保護。她這樣一個毫無乾係的人如何能衝到他麵前,奪走他的命?

若是離得太遠,她又沒把握隔著重重人群還能打中他,畢竟不是神槍手。

想來想去,還是得靠腦子。

阮蘇歎了口氣,將皮包放在一邊,絞儘腦汁地思索起來。

夜幕降臨時,趙祝升回家了,他看見院子裡的狼藉嚇了一跳,趕緊下車跑進門,找到正在陪兄妹倆吃飯的阮蘇,擔心地問:“家裡被人搶劫了嗎?偷襲?”

阮蘇看了他一眼,放下碗筷道:“去樓上說。”

保姆接過她的位置,二人上了樓,趙祝升聽她說完小凰的事後,自責不已。

“都怪我,我之前知道小凰被其他狗咬了的,以為沒事就沒放在心上,鬨成了這樣……還好有你在,不然他們要是被咬了,我簡直沒臉見你。”

阮蘇搖搖頭,“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你知道開槍的人是誰嗎?”

“誰?”

“林清。”她無比嚴肅地說:“他就住在我們對麵,等大典結束才會離開。”

趙祝升怔在原地,回過神後做得第一件事竟是馬上抓住她的手,“你千萬彆衝動!”

阮蘇推開他的手,“你放心,我沒那麼傻,苦苦等了這麼多年,我不會因為一時的衝動前功儘棄。”

趙祝升抿了抿嘴唇,還是不放心,盯著她問:“你親眼看見他了?他看見你了嗎?”

阮蘇將自己與林太太的會麵說了一遍,回憶著白天的情形道:

“他肯定是看見了我的,說起來他當時若是槍口偏一點,死得就不是小凰而是我了。”

趙祝升搖頭,“這個倒不必擔心,當年的事早就過去了,你變化又大,他未必認識你。何況晉城是陳定山的地盤,他身份本就特殊,應該不敢隨便傷人。”

阮蘇歎道:“他不傷我,我也傷不了他。今晚他回來時我特地觀察過,車直接開到門口,警衛足有幾十個,把他圍得連人影都看不見。”

趙祝升想了想,提議道:“無論如何我們得親眼見見他確認一下才行,不如明天我找個借口,跟你一起去部長家?”

阮蘇點頭,“可以。”

“那好,你早點休息吧。良爺近期又到了一批貨,我今晚把該辦的事都辦了,省得明天他們又叫我出去。”

趙祝升說完往外走,即將開門時阮蘇喊了他一句,走到他背後認真地說:

“如果遇到什麼危險,你不要管我。這件事是我一意孤行要做的,是死是活我也自己受著,不連累彆人。”

趙祝升沒回頭,微不可聞地嗯了聲,開門出去。

他忙到淩晨四點多才回來,累得倒頭就睡了。阮蘇一直半夢半醒,天亮後就再也躺不住了,早早起床準備事宜,同時監視著對門的一舉一動,以防林清離開不知道。

上午九點,她打算去叫醒趙祝升,突然接到商雲微打來的電話,也不說原因,火急火燎地讓她馬上去找她,聽語氣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阮蘇放下電話,站在客廳裡猶豫了幾秒,決定先去商雲微那邊看看情況,便給趙祝升留了言,說明去向,告訴他自己會儘快回來,不要單獨行動,然後開車出門。

抵達商雲微的大洋房時,她正好被阿旭抱出來,翹起的右腳上打著石膏。

阮蘇趕緊停車問:“你這是怎麼了?”

“摔了一跤而已,哎呀來不及了,快上車!”

她稀裡糊塗地被推上另一輛車,由阿旭架勢,載著二人不知前往何處。

商雲微的腳抬也不是放也不是,疼得齜牙咧嘴,阮蘇等了一會兒才從她口中得知自己被緊急叫來的理由——她被人委托了一個任務,去陪一個常年待在院子裡的姑娘玩。而她昨晚喝醉酒滾下樓摔斷了腿,為了保證完成任務,就想到找阮蘇來幫忙。

這個理由讓阮蘇很費解,“那姑娘是誰?值得你專程去陪她玩?”

商雲微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委托我的人實在太厲害,不去不行。”

“誰?”

“陳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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