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2)

商元良與陳定山的關係並不僅限於新政府成立時的支持, 安豐煙草是晉城的納稅大戶之一,陳定山偶爾也會與他們一起吃頓飯, 聊聊時事籠絡人心。

據商雲微說, 她接到電話時自己都很驚訝, 結束後馬上去隔壁找了商元良,後者卻一副了如指掌的樣子,讓她不用管太多, 按照陳定山所說得做就好了。

她終於找到一個適合放腳的位置, 專心猜測起來。

“他自己有個八麵玲瓏的老婆, 老婆沒空也可以找同樣能言善辯的小姨子, 放著她們倆不找,來找我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去陪一個姑娘,莫非……他有外遇?”

阮蘇搖頭。

“若是外遇, 他給錢讓那人去買東西, 去吃飯,去聽戲看電影, 哪樣不是消遣?非得你親自跑過去陪她,這不正常。”

“說不定人家懶得出門呢。”

阮蘇道:“你想想,你若哪天不開心, 是找個不認識的人來陪你說話有用,還是跟朋友出去逛街有用?”

商雲微咬了咬嘴唇,“那到底是什麼情況呢?聽你這樣一說我慌得很。”

阮蘇望向窗外,“誰知道呢?不過他對你爹還是看重的,應該不至於害你。”

車上的氣氛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半小時後,汽車來到一條偏僻的路上。

陳定山給得位置很模糊,隻讓商雲微在路上等。

三人坐在車裡等了許久,前方開來一輛車,停在他們旁邊,車窗降下露出一張男人嚴肅的臉。

“商小姐?”

商雲微忙推開車門,“我在!”

“請換乘我們的車。”

三人下車換乘,打開對方的車門後才發現上麵還有持槍的警衛,這副架勢讓他們心裡充滿了警惕。

警衛搜了三人的身,搜出他們各自防身用的手.槍,放進一個小袋子裡。

開車那人見他們不太願意,解釋說:“這是為了安全考慮,請諸位配合,等回去的時候會還給你。”

商雲微半信半疑,威脅他道:“你知道我爸是誰吧?要是我出了什麼事,他可不會放過你們。”

對方輕笑:“商小姐,我們是聽從**指揮的,他要是想對你做什麼,用得著這樣拐彎抹角?”

三人對視了一眼,沒說話。

他拿來三條黑布,說:“麻煩再配合一下。”

將黑布綁在眼前,阮蘇什麼也看不見了,對於陳定山的這個委托更加好奇,同時慶幸自己跟商雲微的關係還不錯,否則根本無法知道這麼隱秘的事。

汽車勻速行駛,阮蘇在心裡估算著時間,大概二十分鐘後,車子停下。

他們得到許可摘下黑布,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棟三層小洋樓,而他們正站在洋樓前的花園裡。

這棟樓的外表堪稱平淡無奇,毫無記憶點。但樓內樓外有許多警衛把守,門窗都封得死死的,好似一個牢籠。

開車的人與守門警衛交談了幾句,打開鐵門帶商雲微和阮蘇進去,阿旭被留在院中。

天氣明明炎熱,客廳裡沒有風,卻陰冷的讓人後背發毛。

商雲微不由自主靠近些阮蘇,後悔接了個這麼莫名其妙的任務。

穿過樓梯和走廊,他們停在三樓一間臥室的房門外,守門的警衛敲了敲房門,對著裡麵說:“來客人了。”

接著他打開門上的大銅鎖,推開容納一人進入的寬度。

帶她們來的人示意她們進去,商雲微不安地看向阮蘇,後者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率先走進門內,於是她也趕緊跟了進來。

門後是間客廳,兩邊牆上都有門,看樣子是套房。

唯一的窗戶被封住了,靠燈光照明。阮蘇正打量著客廳,身後的門被關上,那人在外叮囑道:“一個小時以後,我來接你們。”

說完腳步聲遠去。

商雲微一路都提心吊膽,見對方直到最後都如此無禮,忍不住踢了一腳房門。

“什麼人啊?是總統他自己打電話叫我來的,難道我是囚犯嗎?”

“噓。”

阮蘇拍拍她的肩,“你聽。”

她靜下心傾聽,隱約聽到一陣歌聲,像留聲機裡放出來的。

二人順著聲音走到右邊房門外,把耳朵貼在門上,發現有個女聲跟著一起小聲唱。

“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鶯啼聲淒蒼。

月下的花兒都入夢,隻有那夜來香吐露著芬芳。

我愛這夜色茫茫,也愛這夜鶯歌唱

……”

商雲微皺眉,“這人唱歌怎麼跟公雞打鳴似的?忒難聽了吧……你怎麼了?喂?”

她抬手在阮蘇眼前晃,後者震驚地看著門,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熟悉的音調,這熟悉的歌聲,難道是……難道是……

房門突然拉開,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眼神不善地看著她們。

“誰讓你們來的?陳定山?他拍你們來監視……啊!”

女人的目光掃過商雲微,落在阮蘇的臉上。四目相對,爆出一聲尖叫,捂著嘴驚詫不已。

商雲微徹底被她們搞蒙了,不解地問:“你們一驚一乍的是想乾嘛?以前認識嗎?”

阮蘇啟唇道:“她是……”

女人忙勾住她的脖子,搶先一步說:“我跟她在商場裡看中過同一件衣服,吵過架。”

商雲微道:“真的假的?冤家路窄啊。”

阮蘇看了身邊的女人兩眼,心領神會,配合地說:“是啊,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麵。”

“那件衣服最後誰買走了?”

“都沒買。”

女人開門時還氣勢洶洶,這時突然改了態度,熱情地問:“你們是總統派來陪我的吧?正好我這兒有幾張新唱片,進來一起聽?”

商雲微見她不像想象中難伺候,心情愉悅了不少,隨她走進去。

阮蘇走在最後麵,看著她的背影,心情複雜。

女人不光放唱片給她們聽,還倒來兩杯紅酒。

當商雲微伸手去接時,好好的杯子突然打翻了,紫紅色的酒夜染臟她的新衣服。

“哎呀。”女人歉意地說:“真不好意思,我沒拿穩。”

她畢竟跟陳定山有關係,商雲微不好發作,提著裙擺問:“有衛生間嗎?我去清理一下。”

“有,客廳的左邊。”

商雲微跟阮蘇打了個招呼,獨自去洗手間。

女人假裝給她指位置,等她走出去立刻關上門,跑到阮蘇麵前緊緊抱住她,淚水瞬間打濕她的肩頭。

“太太,我終於見到你了!”

阮蘇被這句話弄得鼻根發酸,眼淚無法控製地往外流,抬手回報住她。

“小曼……”

“太太!”

因商雲微隨時可能回來,兩人沒有哭太久,很快分開談正事。

阮蘇用手帕擦著眼角,低聲問:“你為什麼被關在這裡?關多久了?陳定山是你什麼人?”

小曼眼神閃躲,“我……能不能不說?”

“為什麼?”

“我怕你知道後會瞧不起我。”

阮蘇皺眉,“你活著,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喜訊,怎麼會因為一點旁枝末節的事瞧不起你?你給陳定山當情婦了嗎?”

小曼苦笑,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常年不見陽光的皮膚非常蒼白。

“若隻是情婦倒還好了,豁出臉去陪他幾年,撈一筆錢就走,可他想要的不止是這些啊。”

“他到底為什麼關著你?”

“因為……因為……”

她死死抓著衣擺,嘴唇咬得發白,沒有勇氣告訴她原因。

一旦說出來了,她們就再也回不到過去那種狀態了。

可是她已經被陳定山找到,即便現在不說,對方以後還是會知道。

小曼痛下決心,抬頭看著她的眼睛道:“我告訴過你我叫孟茵曼,其實那是我編的,我的真名是……愛新覺羅.宏珍。”

阮蘇頓時像被雷劈了一般,震撼地看著她。

她垂下眼簾,聲音輕得一陣風就能吹散,仿佛很不願意回憶當年。

“我是父親被舊總統囚禁時出生的,除了我以外,他還生了一個哥哥一個姐姐,與一個弟弟。我母親是彆人送到他身邊的丫鬟,那時他已經退位,過得是普通人的生活,隻是沒有自由。

我們出生之後便跟他一樣,囚禁在那小小的房子裡。後來他被人接走,隻剩下母親與我們同住,可是住著住著,母親也不知道被帶到哪兒去了,就剩我們幾個在那兒關著。”

她想起傷心事,吸了下鼻子。

“我們一直過得很苦,沒人記得我們也沒人瞧得起我們。有沒有飯吃全憑運氣,就算有,也是連下人都不吃的餿飯剩菜。六歲的時候,終於有人把我們接出去,讓我們上學念書,在晉城過了幾年好日子。

可那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拿了錢受了委托,要養著我們罷了。等他拿的錢揮霍一空後,就不再管我們,自己買車票走了。我們兄妹幾個在晉城當了幾年的流浪漢,想去找母親,路上饑寒交迫,最後隻活下我一個。”

“我運氣好,糊裡糊塗到寒城遇見了您,才過了後麵那兩年有吃有穿的好日子,也隻有您是真心待我的。誰知造化弄人,咱們還是分散了,我本想走遍天下也要找到您,但才找了一年,就被陳定山的人抓回來了。”

“他不光想當總統,還想登基當皇帝。有人給他算過命,說他家男人都是天生短命的,要是他趕在五十歲前登基稱帝,或許可以靠著這股喜氣把劫數衝破。他說我是最後一位正兒八經的格格,隻要娶了我,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基了!”

阮蘇聽到這裡想起一事,忙問:“莫非他就是準備在這次國慶大典上……”

“沒錯!這是他的陰謀,他要所有人對他俯首稱臣,不聽話的人都得死!”

小曼說著用力抓住她的手,“太太,你能不能想辦法救我出去?他這人是個瘋子,我才不想給他當墊腳石!再說那錢艾英會願意讓位給我麼?搞不好我要被他們兩個給玩死!”

阮蘇毫不猶豫,反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