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2)

阮蘇沒說話, 找個借口回房睡覺去了。

趙祝升擔憂地看著她的背影,知道她此時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不敢追上去打擾她, 又想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想到還被陳定山關著的小曼,便主動去打電話聯係人了。

他敲定了一個比邱老大更合適的人選, 準備第二天早晨告訴阮蘇, 誰知等他醒來去敲門, 房間裡已經沒有人了。

跑到樓下問,保姆家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最後還是安安說:“娘去商場裡買東西了。”

這種時候去商場買東西?她有這閒心麼?

趙祝升仍然不放心, 開車出門找她去。

同一時間, 安豐百貨大樓外來了幾輛車,“林清”帶著他的太太孩子從車上下來, 陪在旁邊的是部長的特彆助理,以及十多個警衛。

特助介紹道:“這就是晉城最大的百貨商場了,夫人無論是想買胭脂水粉, 還是購置衣物,這裡都應有儘有,再合適不過。對了,裡麵還有一家安豐旗下的化妝品店, 專賣玉容膏口紅等新鮮玩意兒,若是逛得累了,咱們也可以在裡麵茶館找個清音桌兒,坐下來喝杯茶, 聽段珠簾寨。”

林夫人一手牽著孩子,一手挽著身旁丈夫的胳膊,輕聲問他:“怎麼樣?”

他掃了眼安豐百貨的大招牌,淡淡地說:“進去吧。”

一行人魚貫而入,威嚴的氣場令裡麵的店員們心驚膽戰,大氣也不敢出的站在一邊,等候吩咐。正在選購商品的客人們也趕緊讓出道路,嘈雜的商場瞬間安靜下來。

他們慢慢逛過去,最感興趣的是林夫人,時不時便拿起一頂帽子或一塊表,在丈夫身上比劃,連兒子都快忘記了。

路過一家店門時,裡麵突然傳出突兀卻熱情的歡迎聲。

“咦,這不是林將軍和林太太嗎?你們也來逛街?”

眾人扭頭看去,隻見阮蘇站在櫃台旁邊,笑吟吟地看著外麵。

林太太也笑了,走進去說:“阮太太在這裡上班麼?這是你開得店?”

阮蘇搖頭,“我就是個打雜的,過來幫公司點點貨。林太太要買化妝品麼?幫忙做幾單生意?”

林太太揚了揚眉,“好啊。”

她開始介紹店內的主推產品。

其他人見狀也走了進來,停在林太太身邊。“林清”垂眸望著玻璃櫃中包裝彆致的口紅,眼睛被濃密的睫毛遮擋住,不知在想什麼。

阮蘇借著介紹的機會,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邊,忽然用全店都能聽到的音量問:“什麼?您要去洗手間嗎?”

眾人看向她和離她最近的“林清”,後者神色微訝,但是沒有反駁。

阮蘇立刻喊道:“阿梅,你帶林將軍去洗手間。”

被叫中名字的店員猛地一愣,僵硬的應了聲,帶“林清”去商場專用的洗手間。

洗手間並不分男女,但是有隔間,“林清”進去時裡麵空無一人。

他靜靜地站了會兒,果然有個窈窕的身影閃進來,反鎖上門,將他拉到隔間裡。

隔間的麵積不到兩平方,倒還算乾淨,有淡淡的消毒粉味。

二人近得幾乎貼在一起,阮蘇抬頭看著他,目光一寸寸掃過自己曾經深愛的臉龐,突然想到幾年前去寒城市長家裡做客,他們也是這樣躲在衛生間裡,熱烈地親吻對方。

那些記憶簡直美好得像夢。

“你……還活著?”她顫聲問。

對方不發一言。

“你是段瑞金還是顧千秋?為什麼又變成林清?原來的林清呢?”

阮蘇鞭炮似的問了一連串,他始終沉默,她心裡一急,抓住他戴著手套的手。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你說過要給我一個更好的婚禮的,為什麼不說話!”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她的手。

“抱歉。”

阮蘇的嘴張了又張,艱難地說:“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段瑞金?”

“是。”

“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他的臉是熟悉的,眼睛是熟悉的,唯獨眼睛裡冷漠的溫度是陌生的。

他用陌生的目光看著她,冷冷地說:“因為我已經忘了你,請不要再糾纏我了。”

半小時後,趙祝升衝進商場,找到化妝品店,看見的是正在擦櫃台的幾個店員,除此之外並無客人。

他氣喘籲籲地問:“阮蘇呢?”

“阮經理好像在洗手間沒出來。”

他二話不說又跑去了洗手間,還未進門,就聽到裡麵傳出隱忍的啜泣,連忙拍門。

“蘇蘇!蘇蘇!你在裡麵嗎?”

拍了不知多久,他幾乎忍不住要撞門時,洗手間的門終於打開,阮蘇走了出來。

她表情平靜,衣著整齊,仿佛沒什麼變化,可趙祝升一眼就看到她眼底的淡淡紅意,抓住她的肩膀問:“你怎麼了?”

阮蘇道:“回去再說。”

二人從商場轉移到家中。

回家的時候正好遇到工人來修院門,給安安音音上課的語文老師也到了,洋房裡十分熱鬨。

阮蘇下車後恢複以往談笑自若的模樣,與老師溝通課程安排,跟工人商量裝修方案,然後又打電話回公司跟經理們開了個小會,忙到晚上才閒下來。

趙祝升期間一直待在旁邊看著她,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事,她現在的正常都是強顏歡笑。

擺鐘敲響了十下,阮蘇擦著頭發從浴室裡出來,看見坐在椅子上的他,下了逐客令。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趙祝升等了一整天才等來二人單獨相處的機會,怎肯錯過?問道:“你早上為什麼去商場?”

阮蘇坐在梳妝鏡前,對著鏡子擦頭發。

“我的口紅用完了,去拿兩根新的。”

“你直接讓他們送過來不就好了?何況我記得你說過,商場裡賣的顏色都是你早就用過的,沒用過的在廠子樣品間裡。”

阮蘇道:“我發現用過的更適合我,不行麼?”

趙祝升啞然片刻,歎了口氣。

“我不是不信你,隻是我聽說今天林清一家人也去了商場,我以為……”

他欲言又止,阮蘇擦頭發的動作停下,低聲說:“我確實見到了他們。”

“真的?”趙祝升心底一緊,走過去接過她的毛巾問:“那你跟他說話了嗎?說了什麼?”

阮蘇看著鏡中自己的倒影,沒有回答。

趙祝升邊給她擦頭發邊說:“我特地打聽了一下,他這次來晉城總共帶了二十多個人。除那對母子外,全部都是趙凱旋死後才提拔的下屬。而原本住在晉城的林家人,早在攻城戰之前就全家移民出國,也就是說,現在晉城裡根本找不到能證明他就是林清的人。

當年的林清我是見過幾次的,跟他的長相毫無相似之處,我想……他肯定就是段瑞金。或許當年不是林清殺死了他,而是他殺了林清,霸占林清的妻子,頂替了他在趙凱旋身邊的地位,徹底改名換姓,取而代之。”

說完他又抓了抓耳朵,“不過有幾點我還是想不通,當年林清才是趙凱旋麵前的紅人,他為什麼會放棄林清去信任沒認識多久的段瑞金?林清的妻子為什麼如此配合,多年來都不揭穿他?他既然已經改名換姓,如今的所作所為又是因為什麼?實在叫人想不通。”

“無所謂了。”阮蘇說。

趙祝升不解道:“什麼?”

“如今的他有妻子有女兒,我也有丈夫有家庭,雙方並無必須聯係的必要,不用再管他是真是假。”

趙祝升眼睛一亮,繞到她麵前驚喜地問:“真的嗎?你不想再聯係他了?”

阮蘇淡淡地嗯了聲,“既然林清已經死了,就無需再報仇。我們快點想辦法把小曼救出來,帶著安安和音音離開這裡吧。”

按照小曼的說法,國慶大典那天必然是一場多方爭霸的惡戰。無論哪方獲勝,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都勢必要遭殃,為了保證大家的安全,得趕緊在那之前離開才行。

趙祝升根本不敢想象有一天她會主動說出這種話,欣喜若狂,猛地抱住了她。

二人的倒影落在窗戶上,從外麵看起來,猶如在甜蜜的糾纏。

沒過多久,趙祝升回了自己房間。阮蘇對著電風扇吹乾頭發,打算睡覺,卻看見對麵的窗戶後麵站著個人影。

那人影仿佛在看她,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與三四年的光陰,一動不動地看她。

阮蘇在黑暗中與他對視,十分希望對方能打開燈,對她笑一下,說今天上午的話都是開玩笑。

但段瑞金沒有如她願,始終靜靜地站著。

阮蘇心情煩躁起來,關上窗戶拉緊窗簾,將他拋之腦後。

不愛她的人也不值得被她愛,她就當自己瞎了眼愛錯人吧,小曼的安危才是她該關心的事。

翌日,阮蘇與趙祝升去找他新聯係上的人,然而對方與邱老大一樣,得知細節後立刻拒絕,沒有商量的餘地。

阮蘇願意傾儘資產救小曼出來,奈何根本沒人給她這個機會。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想,乾脆先把安安音音送去安全的地方,自己親自去救小曼,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得舍命一搏。

她轉頭看向在開車的趙祝升,想問問他是否願意帶著兄妹倆先走,對方卻搶先開了口。

“實在不行,就我來吧。”

“你?”

“我找幾個以前幫忙運煙草的工人,買些好槍,總有成功的機會。”

“什麼狗屁機會,你以為是在過家家嗎?弄不好要死人的!不行!”

阮蘇一口拒絕了他,自己的提議也不好意思再說,沉默地看著前方。

回到家後,保姆遞給她一封邀請函,說是剛才有人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