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1 / 2)

手機久久沒有動靜, 阮蘇開始焦躁。

她又發了幾條信息催促, 點進對方的頭像想看看他朋友圈, 那裡卻是一片空白。

好奇怪的人。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給她這本書?她的夢又是怎麼回事?

阮蘇陡然想起介紹他們加微信的同學, 立刻聯係她。

對方倒是很快回複:什麼事?

阮蘇:你還記得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嗎?他是誰?

同學:???我什麼時候給你介紹相親對象了?

阮蘇:就前兩天啊。

同學:你記錯了吧?我自己都沒嫁出去呢,有好對象肯定自己留著,怎麼會介紹給你?

阮蘇皺了皺眉, 翻出之前的聊天截圖發過去。

過了好久,對方回複了一個驚恐的表情:這是怎麼回事?我不記得自己發過啊,我微信裡連他的好友都沒有!我夢遊了嗎?

阮蘇:……

連同學都想不起這個人,真是見鬼了。

她回到與“D”的聊天頁麵上, 對方依然沒回複,對話框靜靜地沉默著。

阮蘇又發了個疑問的表情, 抬頭看向那本書, 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拿過來。

這書的效力堪比洋蔥, 一碰到它她就鼻根發酸,眼眶濕潤,她忍住哭泣的衝動, 把書從頭到尾翻了翻, 企圖找出不同。

它看起來就像地攤上十塊錢三本的那種,泛黃的封麵上印著個拿槍的男人, 畫風劣質不堪不說,人臉還變了形,“冷血督軍的殺戮史”這幾個字也印得非常難看。

背麵沒有圖畫, 印著幾行這本書的簡介: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鐵血督軍……

出版社信息、書號、定價,一概沒有,一本徹頭徹尾的三無產品。

阮蘇決定上網查查,說不定會有收獲,她在搜索框裡輸入書名,顯示暫無搜索結果。

她心底一動,又輸了“段瑞金”三個字,無數網頁鏈接跳出來,甚至還有百度百科。

段城(原名段瑞金),1911~1989年,偉大的軍事家、政治家、革命家,為祖國的統一作出巨大貢獻。XX軍的主要領導人,開國十大大將之一。

配偶:無

子女:無

百科裡有一張配圖,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因曝光過度根本看不清臉。

阮蘇呆呆地看著屏幕,情不自禁抬起手,觸摸那張照片。

她沒有看見過段瑞金老後的模樣,但她想象過。如果他真的老了,大概就是照片上這樣。

他是段瑞金。

她曾在初中曆史課上學習過的段城,原來就是段瑞金!

阮蘇倉皇地看了看房間,感覺自己宛如身處一場幻境裡。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她根本分不清。

手機嗡嗡地震動了一下,她連忙抓起來,看見了對方的回複。

D:我在。

阮蘇:我要見你!你在哪裡?我現在就去找你!

D:我這裡不方便,約個地方見麵吧。

阮蘇:好,約在哪裡?

D:你決定。

阮蘇:XX路XX號藍月餐廳可以嗎?你最快什麼時候能到?

D:可以,三小時後。

阮蘇:我等你,一定要來!

放下手機,她拎起包就要出門,跑到客廳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衣,隻得回去換了一套衣服。

換衣服時她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的臉,上麵滿是淚痕,眼皮紅腫,頭發也沒梳,蓬頭垢麵得像一個瘋子。

如果對方真的認識段瑞金……她不能用這副模樣去見人。

阮蘇走進衛生間洗臉刷牙,梳好頭發,又化了個淡妝,等坐到餐廳椅子上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正值上午,餐廳裡沒什麼人,阮蘇要得是靠窗的位置,正對著外麵的人行道,方便她在對方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能看到。

人還沒來,自然無法點餐。她點了杯咖啡卻不喝,雙手緊緊捏著那本書,好像救命稻草似的。

時間緩緩流逝,正在擦櫃台的服務員偶爾好奇地看她一眼,她也時不時拿起手機看看時間,越來越緊張。

終於有人在餐廳門口停下,走了進來,卻是個和尚。穿僧衣拿缽碗,一副要化緣的模樣。

服務員走過去攔他,讓他彆影響他們做生意。他說了一句什麼,然後就朝阮蘇走來。

阮蘇外婆是信佛的,生前時常去廟中燒香祈福。她小時候跟著外婆長大,也天生的對他們帶有尊敬,從包裡拿出一百塊打算給他。

對方沒接,反而在她麵前坐下了,客氣地笑了笑,“我是來赴約的,法號虛竹。”

赴約?他就是那個……D?

阮蘇驚訝地打量他。

虛竹年紀應該有三四十了,因常年吃素體型有些清瘦,皮膚也有點黑。五官說不上英俊但也不算醜陋,若不是他打扮奇特,屬於丟進人群都找不到的那種。

她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打起精神,低聲問:“這本書是你寄給我的?”

虛竹看了眼,搖頭,“不是。”

“可微信上你明明說……”

他笑道:“我不是你微信上聊天的那個人,那人是我的師弟。他原本要來見你的,臨時有事走不開,於是請我代勞。你有什麼話可以告訴我,我轉告給他。”

原來是這樣……

阮蘇莫名其妙鬆了口氣,可隨即又捕捉到他話裡的重點——D是他的師弟。

和尚的師弟,不還是和尚麼。

她不解地問:“你們在廟裡也可以聊微信嗎?”

“不影響功課就行。”

“好吧。”她放下那本書,拿起菜單問:“你想吃點什麼?”

虛竹搖頭,“我們不在外麵吃飯,姑娘有什麼事大可直接說,我也好儘快回去轉告他。”

阮蘇的臉頰微微發紅,捏著菜單醞釀了許久,問:“他叫什麼名字?”

“他法號虛承,三個月前來到廟中,他出家之前的名字隻有師父與他自己知道。”

“你有他的照片嗎?”

“抱歉,沒有。”

“他長什麼模樣?”

虛竹微笑道:“姑娘,人的外表不過是皮囊。看來你大概還是想親眼見見他吧?那我回去後告訴他,改日有空再來見你。”

他說完起身要走,阮蘇連忙拉住他,心臟在胸腔裡狂跳。

“不必了,我還是讓你轉告吧。我……”

她再次拿起那本書,“我看完這本書以後夢到了一些事,感覺很奇怪,想知道他是從哪兒得到這本書的。”

虛竹仔細看了兩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段城將軍的野史,□□十年代出版的,後麵因為查到違禁內容被禁了,已經絕版。”

阮蘇聞言心臟跳得更厲害,“他會不會是段城將軍的後人?”

虛竹笑道:“段城將軍終身未婚,更沒有留下子嗣,哪兒來的後人?”

她愣了下,自嘲道:“也是,我連這個都忘了。”

“既然姑娘如此在意這本書,我回去一定幫你好好問問。”

和尚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頭,“對了,你還想再見他嗎?”

阮蘇抓著手裡的手,點了頭。

和尚道彆離開,她坐了會兒也走出餐廳,背著包在街上魂不守舍地走著,不知道該去哪裡。

臨近中秋節了,許多店門口擺出了月餅,廣告圖也換成了闔家團圓的喜慶風格。

她停在一麵櫥窗前,仰頭望著裡麵的畫——設計師巧妙的用剪紙風格畫出一個月餅,月餅裡有座玉蟾宮,嫦娥倚坐在窗邊,簡單幾筆勾勒出她落寞的神色。

嫦娥偷藥飛上月宮,再也無法與後羿重逢,以前的生活於她而言已是夢一場。

那她呢?她到底是身在夢中,還是剛從夢中醒過來?

阮蘇無意識地鬆開手,書本啪地落了地,她正要彎腰去撿,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出來,在她之前撿起了書本。

“謝謝……”

她接過來道謝,抬頭看見對方的臉,石化似的愣在了原地。

男人穿一件白襯衫,黑長褲,戴一頂黑色棒球帽,從帽簷底下露出的麵龐狹窄容長,眸光深沉,挺拔的鼻梁宛如山峰,薄唇略顯不安地抿著。

“蘇蘇。”

他叫了她一聲,仿佛用儘所有的力氣。

阮蘇踮起腳尖伸出手,摘掉他的帽子,看見了一個光禿禿的腦袋,還有那銘心刻骨的完整相貌。

她蹲在地上抱著帽子哭了起來。

段瑞金慌了,手足無措地蹲下去企圖安慰她,出眾的相貌引來許多人側目。

“蘇蘇,彆哭了……我錯了……”

阮蘇抬起一雙淚眼,雙手捧著他的臉,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畫麵。

“你是他嗎?你的頭發呢……嗚嗚……”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人掏出手機拍照。段瑞金不想拋頭露麵,把帽子戴回頭上,將她打橫抱起,隨便走進一家餐廳,要了包廂。

關上包廂門後,周圍終於安靜下來。

阮蘇仍在哭,聲音沙啞,聽得人很心疼。

段瑞金為她倒了杯水,坐在旁邊看著,竟然不太敢說話。

阮蘇終於哭夠了,眼睛通紅地看向他,“你是他嗎?那些記憶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苦笑了一聲,“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明明已經死了,睜開眼卻到了三個月前,躺在一座寺廟裡。”

“所以你的確是段城?”

他點了下頭。

阮蘇想到百科上段城的那段描述,忍不住又滾出幾顆淚來,捏著紙巾問: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對方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睛裡湧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

“就算再死一次,我也絕對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