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章(2 / 2)

貴妃總想弄死朕 桑狸 10904 字 5個月前

手邊的白瓷盅喝空了,宮女另上來一盅,素瓷立馬給楚璿斟了滿杯。

酒剛進肚,便聽太後冷聲道:“哀家看過最近的彤史,皇帝幾乎天天跟你在寢殿裡廝混,怎麼偏哀家做壽他倒沒了空,那朝政也太會趕巧,會順著人的心意來麼?”

楚璿隻覺酒氣上頭,眼前物件都在打旋兒,也忘了蕭逸的囑咐,迷糊糊道:“聽說是京兆尹請求麵聖,大約是有要事。”

誰知這話一落,太後的臉色唰得變了。

楚璿還擔心她會有更難聽的話等著自己,她卻就此沉默,一直到蕭逸來都沒再說一句話。

蕭逸披著寒霜進殿門,臉色也十分難看。

他掃了一眼陪侍在側的楚璿和素瓷,道:“忙了一天你們也累了,去偏殿休息吧。”

這就跟大赦令一般,素瓷忙起身把醺意漸濃的楚璿扶起來,一個孕婦,一個醉貓,兩人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畫月和霜月忙上來扶著。

偏殿早就備下了醒酒湯,素瓷親自喂楚璿喝了,把她安置在榻上便出去了。

她不知楚璿有個習慣,每當醉意酣沉,除非有人在榻邊守著她,不然她是不會安分的。

這小機靈鬼一直合著眼等人都走了,立馬撲通著下榻,跌跌撞撞地從窄廊去正殿。

大周的宮殿建築便是如此,偏殿與正殿以內部窄廊相接,看似殿宇分立,實則連成一體。且內帷規矩森嚴,宮人是不能走窄廊的,因而楚璿一路暢通,像隻醉酒的貓兒,左搖右斜地就到了正殿。

那架寓意吉祥的百鳥朝鳳薄絹屏風就在眼前,後麵傳來蕭逸沉冷的嗓音:“朕知道母後對璿兒向來不滿,可有什麼不滿都是咱們自家人的家事,她也從來對您又敬又怕,您就算沒把她當兒媳婦,看在她敬您怕您的份兒上,也不該下此毒手。女子聲譽大如天,您指使人在宮外散播她和江淮的謠言,可想到對她的傷害有多大?”

這話裡的信息太多,楚璿又醉到腦子沉滯混亂,額頭抵在屏風上考慮了半天,才弄明白:啊,那該死的謠言和狗屁不通的詩是太後放出去的啊!

殿裡一陣靜謐,緊接著是‘咣當’脆響,像是酒盅酒樽全被掃到了地上,一隻凰鳥銜綬紋的酒樽咕嚕嚕滾到了楚璿的腳邊,嚇得她不管外麵那兩人能不能看見她,忙伸手捂住嘴。

“哀家若是不往外散布這樣的謠言,你是不是就要立那小妖精為後了?你是皇帝了,哀家又不是你的親娘,管不了你。可你得空也得想想你親娘是怎麼死的!那是我的親姐姐,是死在我懷裡的,她臨終前拉著我的手,眼巴巴地看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眼眶裡滿是淚,是在求我好好護著你長大!你現在要立殺母仇人的外孫女為後,你也不怕你娘在九泉下不安,晚上來找你!”

太後暴怒至極,霍得站起身,抬手指向穹頂:“舉頭三尺有英靈,你的義兄徐慕為了保你,被梁王弄死的時候連個全屍可都沒有,你以為殺個蕭鳶就報了仇了?梁王可還活得好好的,他知道他外孫女要當皇後了,指不定正在家裡慶祝呢!”

蕭逸垂在兩側的手攥緊又伸開,伸開又攥緊,如此反複多次,才咬牙道:“梁王是梁王,璿兒是璿兒,他們不是一回事。”

太後怒道:“怎麼不是一回事?梁王把那小妖精送給你的時候就是想讓她迷惑你,勾引你,勾得你成了個昏君,才能遂了他的意。不然這天底下平頭正臉的良家女子那麼多,為什麼偏要送個妖精進宮!”

這話實在太難聽,蕭逸冷下臉,沉聲道:“母後,請您慎言。”

話音落地,太後剛抻了脖子想連他一塊兒罵,忽而眼神一冷,斥道:“你出來乾什麼?想來看我們母子的笑話嗎?”

蕭逸心裡一咯噔,循著太後的視線看過去,見楚璿臉頰酡紅,趔趄著從屏風後走出來。

蕭逸隻覺腦子嗡嗡響,料想剛才那番話全被她聽去了,心如刀絞一般,疼得不能自已,上前把她攬入懷裡,輕聲道:“你回去休息,這裡有我,彆在這兒,好不好?”

楚璿一雙美眸水光迷離,茫然地看了一眼蕭逸,將他推開,踉踉蹌蹌地去小幾後盤腿坐下。

她格外無辜地仰頭看向石階上頭頂冒火的太後,托著腮搖了搖頭。

太後此刻格外暴躁,指向她:“你有話說話!彆這麼看著哀家,信不信哀家劃花你的臉,讓你再也不能勾引人!”

楚璿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太後,您從前拿我出氣,要我在太陽底下一站一上午,趁陛下去行宮讓我跪在您榻邊端滾燙的藥碗,那時候您說的是出嫁從夫,得好好侍候婆母,婆母讓我乾什麼就得乾什麼,這話沒錯吧?”

太後瞥了她一眼,冷哼。

楚璿視線定定,緊鎖住她:“可如今您又說我是梁王的外孫女,所以不配當皇後。那我都出嫁從夫了,我就是蕭家的人,隻要我夫君對我滿意,我就當得他的正妻,何至於再拿那不算娘家的娘家來貶低我?”

“總不能被您指使欺負的時候是從夫的,是蕭家人,到抬我做妻的時候我又成外人了。那我要是外人,您那麼欺負我,您覺得合適嗎?”

太後一時語噎,恨意凜然地指著她,手顫顫發抖:“你!”

蕭逸看他母後被氣得臉漲紅,沒忍住,嘴角輕翹了翹,看向楚璿。

她坐得歪歪斜斜,目光時聚時散,看樣子是醉得厲害。也是,她隻要一醉,腦子就格外靈光,口齒就格外伶俐,連他都能被她耍得團團轉,更何況他母後這點道行。

皇帝陛下緊憋著不笑出聲,臉上一副高深淡定的模樣,心裡卻樂開了花,暗中催促他的小美人:會說話就多說些。

楚璿果然不負所望,毫無畏懼地迎向太後那張怒氣蒸騰的臉,不滿道:“您還老叫我小妖精,我哪裡妖了?我不就是長得比彆人漂亮點,那也是父母給的臉,怎麼就成了我的錯?”

她越想越委屈,聲音竟微帶哽咽:“您還說我勾引、迷惑皇帝陛下,那更是無稽之談!您自己的兒子自己不知道嗎?都是他纏著我,黏著我,要說勾引也是他勾引我,怎麼到頭來全都成了我的錯?”

“我本來要老老實實嫁人的,人家都找好了,都是陛下好色成性,把我弄進了宮,我也不願意來受這份罪啊。”

蕭逸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向楚璿,半天沒回過神來。

太後那廂被噎得理屈詞窮,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覺一團火燒在胸膛前,灼得她快要裂開,也顧不上什麼太後威儀,攬起袖子快步從石階上下來,握起拳頭朝著楚璿就去了。

蕭逸反應神速,生怕楚璿挨打吃虧,忙上前攔腰抱住他的母後,把她往後拖。

“母後你息怒,息怒,她醉了,她說的是醉話,彆跟她一般見識。”

楚璿默默地看著扭成一團的母子兩,慢悠悠起身,踱到穹頂大柱子後,彎身坐在地上,伸出胳膊,抱住柱子,自柱子後露出一隻漂亮的眸子,膽怯又可憐地看著他們。

太後登時覺得怒氣快要在腦子裡炸開,一邊掙脫蕭逸的鉗製,一邊暴喝:“這會兒了你還在這裝可憐?”

楚璿咽了口水,貼著柱子,一臉真誠,軟糯糯道:“我不是裝可憐,我是真可憐。你們兩邊,一邊利用我,一邊欺負我,到頭來都不拿我當自己人,我不可憐誰可憐?”

太後氣道:“你覺得自己可憐你就走,隻要你離開太極宮,哀家給你一大筆錢,還為過去欺負你那些向你賠罪。”

楚璿低下頭,好像認真在思索太後的提議,許久,她歪頭看向蕭逸,緊緊抱著柱子,搖頭:“不行啊,您兒子喜歡我,他舍不得我。”

太後一口氣沒上來,隻覺眼前一黑,險些氣暈過去。她被蕭逸攔腰抱著,動彈不得,氣沒處撒,揚起手狠狠一巴掌甩蕭逸臉上。

“我讓你沒出息,我打死你這個沒出息的!”

太後又‘啪啪’補了兩巴掌,把蕭逸打得一陣懵,隻聽他母後喘著粗氣罵:“兒子沒出息,當娘的就憋屈!我今天誰的晦氣都不找了,我就打你,你就該打!”

受了池魚之殃的皇帝陛下驚呆了,瞪圓了眼睛看向他的母後,還沒說話,兜頭下來又是三巴掌,把他的臉打得火辣辣的,一陣酥麻。

饒是挨了打,蕭逸也不敢鬆手,生怕母後打順手了放開她再去打楚璿,便隻當自己皮肉比楚璿糙厚,挨巴掌就挨巴掌。

雨點般的耳光落下來,蕭逸忍著疼偷閒去看了眼穹柱後的楚璿,見她躲在那裡像隻受驚之鳥,每落在蕭逸臉上一巴掌,她那瘦小的身體就哆嗦一下。恍然發現蕭逸在看她,還下意識地往後縮縮身子,那一臉的躲閃,好像在說:巴掌你挨吧,彆看我,我怕疼。

蕭逸暗咬了咬牙,心道他上輩子肯定是孽做多了,招惹來了這兩女人,弄到最後神他媽的全成了他的錯!

夜色濃釅,燭光熒熒。

高顯仁第五次偷偷地去看蕭逸那張腫起來的臉,在皇帝陛下要殺人一般的視線裡,訕訕地把“要不要請禦醫”咽了下去。

禦輦落地,蕭逸橫抱起楚璿入殿,甩下一句:“不許跟著,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許進來,誰敢進來朕扒了誰的皮。”

他氣衝衝地進殿,把楚璿扔床上,把驚獸一般瑟瑟發抖的小美人摁住,對上那雙目光閃爍充滿心虛的眼,陰悱悱道:“都是我纏著你?黏著你?你本來找好人家要嫁人了,是我好色把你弄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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