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章(2 / 2)

貴妃總想弄死朕 桑狸 10870 字 9個月前

當日梁王派人將楚璿綁回梁王府,如此大的陣仗動靜,事後他也聽說了一二。緊接著便是楚玥失蹤,江淮挨揍,楚璿從此幽居深宮,連梁王的壽辰都沒來賀。

他知道楚璿是極能隱忍的,把她都逼到了這份兒上,可想而知楚玥都乾了些什麼。

說實話,楚玥那點小聰明小心眼也就是哄哄他的傻妹妹雲蘅罷了,蕭佶多年來冷眼旁觀,覺得楚玥這孩子都是被雲蘅給慣瞎了,自私自利,虛偽透頂,把自己擺得高高的,一點不把旁人的疾苦當回事。

他早就知道這丫頭遲早會捅婁子,也遲早會挨收拾的。

因此這閒事他也不準備管。

起先楚瑾找上門時他還能好言好語地勸一勸,把楚璿這些年受的委屈,這孩子的仁厚寬和給楚瑾灌輸一下,讓他也多關心關心這個妹妹,彆學他母親,把心眼都偏到了天上。

楚瑾從善如流,一概應下了,隻道:“可我總得把我另一個妹妹找出來,知道她是死是活吧。”

蕭佶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因此楚瑾再來時,他就乾脆把門關上,稱病,不見。

各有各的理,誰也說服不了誰,他還費這唇舌乾什麼,滾犢子吧。

楚瑾如今視他三舅舅為唯一的救命稻草,放眼整個京城,除了他三舅舅,還有哪個人是他能找的上,且還能在楚璿麵前說上話的?

因此他便日日徘徊流連於梁王府門前,掐準了下朝還家的時辰等著逮他,這般動靜,不消幾日就傳進了宮裡。

蕭逸將奏疏往下移了半寸,露出兩隻漂亮的鳳眸看向麵露憂色的楚璿,咬牙道:“這好辦,我派人揍他一頓兒,打斷他的腿,看他還能不能這麼死纏爛打。”

楚璿搖頭:“這樣一來事情就鬨大了。人人都會知道我放逐關押了自己的妹妹,打了自己的哥哥,如此枉顧親情人倫,必會沾一身汙名。”

蕭逸笑道:“你如今還挺在乎名聲的。”

楚璿支著腦側看向他,喟歎道:“我昨天還想著,要不乾脆見一下兄長,把事情都跟他說明白了。可仔細一想,這裡麵牽扯到蕭鳶的死,牽扯到宛州,牽扯到父親的身份,又不能都跟他說。除去這些……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少年劫難,我也是著實跟他說不出口。”

蕭逸心疼地將她摟進懷裡,撫著她的鬢發,腦筋卻格外清醒:“你母親知道,可看樣子,你母親也沒有說,希望她是顧念你的名聲,不願意讓更多的人知道吧。”

楚璿仰頭看向蕭逸,目光清澈得讓人心碎:“可她為什麼要讓兄長這樣來逼我?我沒有殺楚玥啊,這比起她對我所做的,比起她想要我的命,我不知仁慈了多少。為什麼……”她目光一散,上身搖搖墜墜,一頭撲進了蕭逸的懷裡。

蕭逸忙將她撈出來,扶著她的頭,見她眸子黯淡,臉色蒼白,抬手試了試她的額頭溫度,滿臉焦色地問:“璿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禦……”

楚璿抬手捂住他的嘴,把即將出口的‘禦醫’二字摁了回去,疲弱無力地道:“沒事,我隻是頭疼,可能沒睡好,你把人招來鬨哄哄的,我的頭會更疼,隻要睡一覺就好了。”

蕭逸忙把她橫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拉過被衾給她蓋上。

守在床邊,卻見楚璿久久不閉眼,蕭逸低頭忖了忖,微微笑道:“彆說這些糟心的事了,說件高興的事。韶關大捷,蕭雁遲很快就要班師回朝了。”

楚璿勾了勾唇,卻閉上了眼,拉過被子蒙住自己的臉,嗡嗡道:“我不聽,不聽。你每次自己先提他,可提到最後又要吃醋,又要折騰我,我現下身子弱得緊,經不起你折騰……”

蕭逸一愣,旋即笑道:“胡說,我才沒那麼小心眼。”這樣說著,卻也還是不再提了,脫掉靴子翻身上了床,將楚璿連人帶被地拉進懷裡,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輕輕拍著她的背,把她哄睡了。

楚璿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見蕭逸那溫柔低沉的嗓音:“本以為是你的家事,我不該多管的,可看樣子不管不行了……”

這一覺醒來,她還以為是夢寐中的幻覺,卻不料楚瑾當真隱了聲息,不再鬨事了。

連消停了好幾天,楚璿開始不安,心道就算被打斷了腿也不至於一點動靜兒都沒有了啊,難道蕭逸一怒之下派人把他給殺了?

她忐忑不安地問出了口,豈料蕭逸隻淡淡一笑:“他是你爹唯一的兒子,是你們楚家的獨苗,我難道會讓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子絕後嗎?我隻是派人警告他了,楚玥沒死,我也不會讓她死,可若他再這樣鬨下去,那楚玥是死是活就不一定了。”

其實當初留下楚玥這條性命,不是因為蕭逸仁心泛濫,而是他早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人活著,是他手裡的籌碼,人死了,事情就會鬨大。

且不說楚晏剛剛在宛州站穩腳跟,不能再經波瀾。單說楚璿,若是家裡人鬨到她跟前,三言兩語說不清,不知又要給她招來多少麻煩。

如今這番安排,也算是得益於當日的未雨綢繆。

料理完家事,還有國事那塊硬骨頭得啃。

蕭雁遲是打了個勝仗,可阿史那思摩卻安然無恙,率殘軍逃回王庭。

蕭逸雖然從來沒有親征過,可不代表他不懂排兵布陣,蕭雁遲每一步的行軍方略、作戰部署都會八百裡加緊送到長安,放在他的禦案上,他看得太明白,阿史那思摩之所以能逃過一劫,除了是蕭雁遲放了他,絕沒有第二種可能。

他該早料到的,這樣一個稚嫩少年,哪怕再善良熱血,終於甩不開梁王府的鉗製。

但到底是收複失土、戍邊有功,麵子上的功夫還得做,該封賞的還得賞。

蕭逸卻沒想到,蕭雁遲以‘祖蔭之封,難以服眾’之由,把禦賜的賞全都退了回來。更是在凱旋之後便謝絕外客,閉門不出,那份內斂低調的勁兒,跟當年打了勝仗回來恨不得把整個長安都掀了的蕭鳶天差地彆。

不像是打了勝仗風光還朝的,倒像是潰退千裡的敗軍之將。

他這樣,倒讓蕭逸覺得有些意思了。

有意思之後,又覺得有些可惜,這樣一個錚錚兒郎,怎麼上天偏就讓他投胎成了梁王的孫子。

權勢摧人眉,折人腰,古來如此,蕭雁遲……也未必能幸免。

雖然這樣想,但蕭逸還是有些不忍,畢竟他已許多年沒有見過這般生在汙泥裡,卻依舊單純良善、持身正直的熱血少年了,躊躇再三,他難得大度地讓楚璿把蕭雁遲請進宮裡,開導他幾句。

就算蕭雁遲再閉門謝客,可楚璿請他,自然還是請得動的。

兩人淺酌清酒,其實話不多,隻相互問了下對方的近況。

楚璿的身體本已見好,卻不知是不是被酒氣上竄頂得難受,喝了沒幾杯,便覺眼前光影繚亂,渙散模糊,頭一沉,暈了過去。

蕭雁遲忙叫進宮女把她抱回床上,叫禦醫,又派人去了宣室殿請蕭逸。

禦醫在床前診了許久的脈,突然浮掠上些許喜色,忙後退幾步,朝蕭逸跪倒:“恭喜陛下,娘娘是有喜了。”

蕭逸一怔,看看躺在床上猶在昏睡的楚璿,又看向禦醫,目光略有些僵直:“你……你說什麼?”

禦醫端袖揖禮,恭聲道:“娘娘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喜脈已十分明顯,她會暈倒一來是因為前三個月胎像本就不穩,娘娘又素來體弱;二來是因為憂思多慮,氣鬱難紓。隻要稍加調理,一定能平安誕下皇子的。”

蕭逸隻覺腦子裡一片空白,默了許久,才顫顫地把楚璿那纖細滑涼的手抬起來,放在唇邊輕吻,凝著她寧謐的睡顏看了許久,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像是下定了決心,起身快步出來,衝高顯仁道:“你去,把侯尚書叫來,朕有事要跟他商量。”

高顯仁依令而退,一直沒走的蕭雁遲卻默默跟了上來。

他緊跟著蕭逸,趁左右無人,低聲問:“璿兒懷孕了,陛下有什麼打算?”

蕭逸瞥了他一眼:“朕有什麼打算用得著跟你說?”

蕭雁遲快步上前,堵住他要再回到楚璿身邊的路,剛硬道:“她懷孕了,這孩子生下來之前她必須得當上皇後,這孩子隻能是嫡出,不能是庶出。”

蕭逸本來也是這樣想的。

他與璿兒的第一個孩子,隻能以正宮子女的身份降生,絕不能屈作庶出,而他的璿兒也已在這貴妃位上委屈許久了。

如今戰事平歇,疆土收複,他可以名正言順地重拾立後一事,他將侯恒苑找來也正是為這事兒。

可他想是一回事兒,蕭雁遲這種態度著實讓他心裡不舒服,因而他冷睨著蕭雁遲:“就你明白,朕不知道嗎?你是她什麼人?管得了這麼多閒事?”

本以為這句話能把他擊退了,誰知蕭雁遲默了默,神情嚴正地上前,凜聲道:“我是她表哥,我手裡有十萬大軍。”

蕭雁遲見蕭逸冷眸看著自己,以為他沒聽明白,又甚是誠懇地補充:“十萬大軍現駐紮在長安城外五裡,糧草豐足,披甲執銳,我一聲令下,兩個時辰之內就能攻入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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