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1 / 2)

貴妃總想弄死朕 桑狸 20825 字 9個月前

殿中安靜至極, 明明已是春色滿園,殿外鳥雀嚶啾,煙柳如絲,暖意扶融, 卻半點也吹不進來。

蕭佶站在殿前, 思忖再三, 抬起手朝隨行的護衛擺了擺。

他們齊刷刷退出去, 厚重的朱漆木門被合上, 連同熾熱燦烈的陽光一同關在了門外。

殿中陰靜,落下重重影翳,越發顯得與世隔絕。不知為何,蕭佶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

進宮前,王府的管家來報,說花苑裡那幾棵香櫞樹凍死了。

香櫞喜熱不喜寒,本來在北方就極難成活, 可沒想到它們熬過了最嚴寒的冬天, 卻死在了已回暖的春天。

大約是這幾日乍暖還寒, 陰雨連綿之故吧。

蕭佶搖了搖頭,想要把心底浮蔓開的不好預感搖出去。他已躲閃藏掖了半輩子, 好不容易掙得今天的好光景,眼看離巔峰僅一步之遙, 若還想著躲,那得躲到什麼時候。

況且,眼前是璿兒啊, 是他最疼愛的璿兒,世情炎涼,人心叵測,他算計廝殺得已經很累了,臨了,他想賭一回,信一回。

這樣想著,他斂著袖氅緩緩走近,瓊華殿是專供宴飲之所,裝潢奢華靡麗,禦階前淺鑿凹渠,螭龍石雕出水,清冽明澈,汩汩而淌,倒映出他廣袖垂曳的飄逸身姿。

蕭佶慈和地笑了笑:“璿兒,你彆怕,有三舅舅在。縱然如外界所言,陛下已遭遇不測,可你是皇後啊,你還有太子,我會竭儘全力幫你扶太子登位的。”

楚璿縮在闊袖裡的手顫了顫,麵上卻依舊一派淡風靜水,一眨不眨地看著蕭佶,聲音緩無波漪:“謝謝三舅舅。”

“可是……”蕭佶做為難狀:“若要我出麵,畢竟是有些師出無名啊。我是梁王的兒子,又在朝中素無根基,朝臣百官必定不服我啊,就算我有心要輔佐新帝,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楚璿依然端靜,字句清晰地問:“那依三舅舅之見,該如何才能令朝臣百官服氣?”

蕭佶頓了頓,以無比溫和柔煦的聲音回道:“你是皇後,垂簾聽政,掌傳國玉璽,你可以寫一道聖旨,封我為攝政王,在新帝成年前,代其掌國器朝政,節製四方群雄,佐助帝禦,穩定社稷。”

他見楚璿沉默,忙真誠地補充:“你放心,我隻是擔個虛名好辦事,等天下安穩了,我會把權力原原本本地還給你。”

楚璿流露出茫然之色,“可是我雖垂簾,但卻沒有權力下旨,您讓我寫一道聖旨,這……”

蕭佶循循善誘:“你跟了陛下這麼多年,模仿他的筆跡應當不難吧?”

楚璿吸了口涼氣,嗓音因驚恐而過分尖細:“您讓我假傳聖旨?”

“不是假傳聖旨,是偽造一道遺詔。”蕭佶哄勸道:“陛下是走得太急了,沒有料到今日的長安會是這種局麵,不然他自己也會早做安排的。若他天上有靈,也必不希望你們孤兒寡母的無依無靠,你看先帝不就在駕崩前指派了輔臣嗎?這是正當的也是無可奈何的操作,關鍵時候當用關鍵之法,不可太拘泥於陳規舊習了。”

殿中又安靜了下來,禦座上遲遲無回音。

這種深澗冷潭般的肅寂讓蕭佶很是不安,他抬了頭,仰看禦座上的楚璿,輕聲道:“璿兒……”

楚璿凝望著他,眸中若淌過萬千情緒,最終皆落於沉寂,她帶著些許頓悟,目光清靈的落到她的三舅舅身上,容顏純淨,皎潔無瑕,宛若還是閨中小女兒般,輕吟吟道:“原來我的作用是這個。”

蕭佶一怔,好像被什麼震了一下,問:“你說什麼?”

楚璿連笑幾聲,“我總是想不通,在我封後前回梁王府,外公明明對我動了殺意,可您為什麼要救我?我不敢高估自己,奢望您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會是因為對我的感情而不忍心讓我死,今天終於都明白了。”

“您真是深謀遠慮,步步心機啊,從那個時候起大約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吧。挾天子以令諸侯,待四海平定,大權儘攬,再取而代之,真是高明,太高明了。”

蕭佶思緒微滯,隨即徹悟,收斂了流轉於麵上的笑意,轉瞬之間,那溫儒親和的長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肅殺戾氣,他目光沉定地看著楚璿。

“你都知道了?”

楚璿平靜道:“我都知道了,可是我還是想聽三舅舅親口對我說,徐統領是不是您殺的?冉冉是不是死在您的手上?還有秦鶯鶯……那許許多多的壞事是不是您做的?”

蕭佶沉默片刻,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璿兒,你能分得清楚嗎?至尊之位,能者居之,都是姓蕭,憑什麼皇位就一定要蕭逸來坐,彆人就坐不得?”

“可是你不能濫殺無辜!”

楚璿那苦苦壓抑的情緒終於如濤湧般泛了上來,嬌細的聲音變得尖嘯扭曲:“徐慕做錯了什麼?冉冉又做錯了什麼?你殺忠臣,殺忠仆,全為了你一己之私,欠下累累血債,你知不知道……”她孱弱纖細的身體顫顫發抖,“欠下的血債是要還的!”

蕭佶仰頭望著穹頂上繪的八方朔圖,神情戲謔,好似聽到了這世上最有趣的笑話,他沉緩片刻,慢慢道:“璿兒,這天底下的人都可以來指責我,都可以來說我不是個好人,可唯獨你不能。”

“是,我陰狠毒辣,我濫殺無辜,可是我對你……除了對我的妻兒,我把我僅剩的所有善意都給了你,即便是到了今天,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他漫步越過殿中鑿渠,邁上禦階,走到楚璿的跟前,將手支在龍案上,俯身看著她,溫煦悠悠地問:“你呢?你想置你的三舅舅於死地嗎?”

楚璿眸中若蓄滿了湖水,瑩波微漾,閃動著淒楚的光芒,她迎上蕭佶質問的目光,問:“若是您贏了,思弈就活不了,不光他活不了,侯恒苑、父親、江淮……還有許多會反對您,阻礙您的人,哪怕他們忠肝義膽,是直臣俠士,您殺起來也不會手軟,就像過去您殺徐慕一樣。”

“會不惜一切,以鐵血手段鏟除異己,鞏固自己,對不對?”

蕭佶默了默,突然伸手撫了撫楚璿的臉頰,溫聲道:“那又如何?我不會殺你。璿兒,你從小吃了那麼多苦,早該明白,這世間的炎涼冷暖隻能自己來嘗,誰也顧不上誰,他們有他們的命,你拉扯不住,也救不了。”

他目光微緲,散在楚璿秀致的麵上,仿佛在看她,又仿佛透過她看到了遙遠的舊時光。

“璿兒,我還記得父親剛把你抱回來的時候。你那麼小,那麼軟,那麼漂亮,眨巴著一雙眼睛看我,還朝我笑……我當時就在想,這個傻孩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往後的人生會走得多艱難,過得多淒苦,還在這兒傻笑。我就這麼想著想著,從父親手裡把你接過來,抱住了,就覺得心裡顫了一顫。”

“那種感覺我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好像是天意……往後的歲月裡,你漸漸長大,我有時見著你都會恍惚,覺得你就是我的親生女兒,是命運跟咱們開了個玩笑,把你托生到了彆處,如今又把你送到我跟前了。”

楚璿坐著,安靜地聽他追溯往昔,驀地,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下來,滴落在龍案上。

蕭佶滿是心疼地凝著她,抬起手給她拭掉淚。

“璿兒,彆哭。三舅舅答應你,隻要過了這道坎,往後我一定善待你。雁遲一直都很喜歡你,你三舅母也那麼疼愛你,我得到了這個位子,遲早是傳給自己的兒子,將來你還是皇後。你若是舍不得蕭留,我也可以給你留下,賜王爵,保他一世富貴榮華。”

“你從進宮就吃了很多苦,太後不喜歡你,朝臣亦對你多有詬病,說你狐媚惑主。你放心,這些事以後都不會有,你會有個對你死心塌地的夫君,有個疼你、視你為親生女兒的婆母,朝野上下,坊間市井,但凡有半點非議,我都壓下去。”

“咱們一家四口在一起,還像從前在梁王府一樣,其樂融融,滿園溫馨,這樣不好嗎?”

楚璿垂下眉目,睫羽輕覆,沾染了淚珠,濕漉漉的,好像浸了水的蝶翼,有種淒弱動人的絕美。

她緘然許久,道:“您對我好……可是,您這樣的人,若是君臨天下,那豈不是天下人的災難?”

“您的心太冷,太狠,對世間蒼生缺乏必要的憐憫,在您的心裡,凡拂逆吾意者,皆該死。這萬裡江山不能交到您的手裡,您想要的聖旨那純是在做夢。”

她用最嬌柔婉轉的語調說出了最堅決篤定的話。

蕭佶的臉色驟然冷下來,眼睛微眯,透出陰鷙。

楚璿卻不慌不忙地摸向龍案,那裡有一甌放涼了的茶,她端起來越過蕭佶橫斜在自己身前的胳膊,抿了一口。

那戚戚滿麵的淚意,那盈盈不散的悵惘,在這垂眸的一瞬間儘數散去,再抬頭時,已是美人冰冷,目含利光。

她把茶甌擱回案上,卻故意偏斜了半寸,青瓷甌應聲而落,碎裂成渣。

內殿隨之傳來窸窣聲響,盛茶的箱子被掀開,十數個暗衛快步奔出來。

他們腿腳靈敏,身體極輕,所過之處若片羽拂水,漣漪輕點,無聲無息,自然也不會驚動殿門外蕭佶帶來的人。

蕭佶的眉宇輕揚,深含蔑意地掃了這些暗衛一眼,饒有興致地看向楚璿。

“難怪要我獨自入殿,還要關閉殿門,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直起身子,散漫悠然地環視殿宇,“哦,難怪選了瓊華殿,這裡牆壁厚實,聲音是傳不出去的。我還記得上次到這裡是來給你送你最愛吃的酸棗麨,那時太後為難你,你暈倒了,被人抬回去,我還擔心了許久……”

他開始脫外裳,挽袖子,“你還真是狠心,不過……未免也太天真了,憑這麼幾個人就想來殺我?”

話音甫落,他捏緊拳頭,身形如魅影幻隨,驟然飛掠了出去,以疾速攻向暗衛。

楚璿早就料到他的功夫不會差,當年的徐慕可是禁軍統領,卻還是死在他的劍下半點招架之力都沒有。而秦鶯鶯也不是俗人,就算是偷襲,要偷襲一個素來機敏又反應迅捷的人也不是易事,更何況兩個人都是被一劍斃命,可想而知他有多可怕。

殿中凜風回旋,是高手過招時劈出的掌刀和拳頭,暗衛勝在人多,且配合密切,陣法精妙,雖占不了上風,但勉強也能牽製住蕭佶,讓他施展不開強勁殺招。

這是楚璿早就跟他們商量好的。

對方熟諳胥朝武藝,又在大周生活多年,糅雜了兩套功法的優點,詭異多變,深不可測,所以不能硬拚,得發揮自身優勢,相互協作,就算一時半會兒殺不了他,把他困在陣中,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

拖延得越久,蕭逸那邊的勝算就越大。

剛這樣想,便出現了變數。

在纏鬥中蕭佶摸清了這套陣法的精髓,蓄力繞轉,緊箍住壓陣眼的那個人,鐵拳透胸,鮮血四濺,狠狠把那個人摜倒在地。

陣眼一塌,整個陣法便支撐不住,如殘垣散碎,剩下的暗衛被接二連三打倒,癱了一地,哀哀痛吟。

楚璿平靜看著,臉色冰涼如雪,目光沉定,半點懼意都沒有。

被打倒在地的暗衛不甘心,墊步躥了起來,如在勁風中柔轉的白練,逆風襲向蕭佶。

蕭佶閃身躲開,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那人嘔出一口鮮血,全噴在蕭佶的臉上。

血珠落在眼皮上,黏稠滴落,暫時遮住了他的視線,暗衛趁勢而起,猛烈攻擊。

但蕭佶反應極快,臉上的血太黏擦不儘,乾脆閉上了眼,耳朵微顫,步法快而精準,掌起手刀狠劈向暗衛。

楚璿冷眼旁觀,她雖然不懂這些拳腳功夫,可能看出,這些暗衛不是對手。

敗落是遲早的事,不過在於還能支撐多久。

蕭佶解決了纏在自己身側的暗衛,騰出勁兒掃向剩餘的,他已控住了大局,勝利在望,忽然,一陣轟隆悶響,兩側殿門被推開了。

陡然傾灑進來的熾盛陽光過於刺目,他微眯了眼,見蕭逸如從天而降,疾速奔進來,站在他和楚璿中間,執劍指向他。

鋒鍔凜凜,寒光冷朔。

“蕭佶,你的皇帝美夢到今天為止。”

楚晏和江淮緊隨其後,兩人一左一右,守住了殿門。

禁軍齊刷刷湧過來,把蕭佶帶進來的護衛拿住,押了下去。

蕭佶不可置信地看著蕭逸,臉上血漬斑駁縱橫,看上去可怖至極,他步步後退,搖頭:“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活著!我不可能輸!雁遲呢……我的十萬大軍呢?”

他言語混亂,似已陷入癲狂,渾身都在打顫,如在修羅之境掙紮的惡鬼,半點昔日溫煦儒雅的風采都沒有了。

已有禁軍上前來將他左右擒住,他好似失了力氣,亂了神智,一邊被押著後退,一邊嘴裡念念有詞。

楚璿三步並作一步跳下禦階,撥斂著裙紗奔到蕭逸身邊,勾住他的胳膊,一副思念成癡的模樣。

蕭逸收劍入鞘,亦轉過身來看她。

他連日急行軍,又經了場惡戰,胡子拉碴,狼狽不已,唯有一雙鳳眸乾乾淨淨,深眷摯情地凝著楚璿,遲遲不語,過了許久,才緩慢道:“你不聽話,該罰!”

楚璿不爭不辯,隻將頭歪靠在他的肩上,姿態柔軟溫順,“罰就罰,隻要……你彆讓我做寡婦,想怎麼罰都行。”

蕭逸勾唇一笑,偏了身要將她攬入懷中,愛妻尚未入懷,隻聽身後一聲尖嘯吼叫:“陛下,小心!”

楚璿正對著殿門,蕭逸看不到的她卻能看到,隻見蕭佶掙脫了禁衛鉗製,奪了禁衛的劍,雙目血紅地直刺向蕭逸的後背。

電光石火之間,楚璿腦子一片空白,待反應過來時,她已擋在了蕭逸的背後,緊緊地從身後摟住他。

預想中的痛疼並沒有襲來,隻是一聲刺破血肉的悶頓響裂在身後,伴著和風細緩,悠轉漫開。

楚璿回頭看去,見江淮手拿利劍,劍身幾乎全沒入蕭佶的身體裡,沾血的劍尖自他的胸前破出,而身後隻露在外麵一段黑銅劍柄,被江淮攥在手裡。

她的心驀然顫了顫。

難以說清那是什麼滋味,隻覺一陣陣恍惚,仿佛天地之間蒙了層淡靄,模糊輕旋,有什麼崩然撕裂開。

蕭佶的手裡還握著從禁軍那裡搶來的劍,劍尖離楚璿的後背不到一寸,卻戛然而止,再也沒有推進。

方才他絕望之際,隻想拽著蕭逸同歸於儘,可這劍刺出去,楚璿卻突然跳出來擋在了蕭逸的身後。

其實江淮的動作慢了半拍,其實他來得及把劍狠戳下去,可是他停住了,劍尖鋒銳,輕抵著楚璿的緞衣,壓下一小點凹褶,絲緞輕薄柔軟到不堪一擊,可是他就這樣停住了。

殿中死寂一片,無人說話,楚璿意識到什麼,抬頭看向蕭佶的臉。

他滿臉血汙,本是猙獰至極,可見楚璿在看他,朝她輕勾了勾唇角,眨了下右眼,滿是輕俏調皮,在那一瞬,好像從前那個溫煦和善,童心未泯,愛領著她到處玩,愛逗一逗她的三舅舅又回來了。

笑意在他臉上蔓延,衝淡了狠戾與煞氣,溫暖著扭曲的麵容,然後,緩緩仰頭倒下。

殿外天光澄淨,湛藍無雲,杳杳鋪陳開,驅散儘陰霾,罩著春暖花開的錦繡大地。

一切都結束了。

蕭逸讓人把蕭佶的屍體抬出去,忙不迭拉著楚璿噓寒問暖,楚璿一句一句極認真地回他,可視線去控製不住地緊隨著蕭佶的屍體,移出殿外,漫過雲階,被抬向遙遙宮門,光影漸至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見。

亂局徹底平定,蕭逸立即分兵攻打南下的阿史那思摩,直把他打得丟盔棄甲,兵敗被俘。

邊疆隱患除去,自然要開始清算反賊黨羽。

那日兩軍對壘於陣前,楚晏和江淮及時把蕭騰帶了過去。蕭佶為了把自己摘乾淨,派出去的散軍都是從蕭騰那裡收繳來的,打的也都是梁王世子蕭騰的名號,本尊去了,一番陣前澄清,他們自然不會再為蕭佶效力。

再加上蕭騰說出了蕭佶的身世,乃是異族彆夏公主之子,不堪正統,更使軍中嘩然,人心惶惶。

雖然宛洛守軍不至於陣前倒戈,但已是士氣大減,蕭逸瞅準了機會命火速進攻,千裡防線潰敗如山,勝負便就這樣分出了。

蕭騰素來頗有城府,在最後關頭做的也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他料定蕭佶此人心狠手辣,枉顧手足之情,若是叫他贏了,他定容不下這個在名分上擋他前麵的嫡親兄長,是一定會置自己於死地的。而若是他輸了,這謀反大罪落下來,勢必要誅九族,作為兄長的他更是跑不了。

不如投向蕭逸,戴罪立功,興許還能得個寬赦,保住一條性命。

事實確實如此,他為自己和兒子們掙了條生路。

蕭逸下旨:梁王的子孫雖蠻橫不肖,但終歸與朕同宗同族,叛臣已除,天下大定,朕不忍行株連之罪,再起殺戮,令朝中人心浮動,故賜圈禁於西郊行轅,無旨不得出。

世人都明白,所謂圈禁,便是圈禁至死,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至於彆人,蕭逸早已下旨:婦孺無辜,不忍遷罪。

梁王府裡的女眷乃至於所有已經出嫁的姑娘,蕭逸統統不追究。

因王府被抄,貼了封條,再也不能住了,楚璿托她父親悄悄地把三舅母餘氏安置在城郊一處不紮眼的彆院裡,派人妥帖照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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