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拽了拽鬢角,想岔開這個危險的話題,又瞥見杯子低下好像壓著一條便箋,小黑臉衝著主人的視線看去,伸出毛爪子去撓。
它不小心碰翻了裝著水的玻璃杯,迪克驚慌失措地把杯子扶起來,想用袖子去擦。
“真是不好意思……”
傑森卻猛地站起來,一把攥過那張濕漉漉的便箋,用力捏成了一個團。
迪克有點不知所措,訕訕地縮回手,唇瓣微微動了動,像是想要道歉。
傑森:“沒事。”
迪克:“可是……要不去太陽底下曬一曬。”
大藍鳥表現得和一個闖了禍的客人,眼尾微微下垂,像極了一隻貓崽,但其實胃裡好像被塞了一塊石頭,連著心臟一起重重地往下沉。
他看見了那張紙條上的字,上麵寫著一個熟悉的單詞,光是看見就能讓他感覺背後發涼。
——哥譚。
**
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夜翼,這個本應該天天在布魯德海文上空蹦來蹦去的家夥,揣著自己的貓,理所當然地登堂入室,等自己反應過來,自己的房子裡已經不知不覺地多了很多不屬於他的東西。
牆角的貓砂盆,陽台的貓爬架,鞋櫃裡多出一雙的拖鞋,洗漱台上的兩支牙刷……
還有麥片。
傑森從來沒想過這個一個義警能過的這麼寒酸,像是一個麥片永動機,隻靠這種沒有營養的東西驅動。
義警不應該都很有錢嗎?
他一開始懶得理這隻大藍鳥,放任他在自己家裡走來走去,一開始說是找貓,再往後是蹭頓飯,最後索性不再找多餘的理由,有空就正大光明地賴在沙發上,懷裡捧著一桶爆米花,腿伸直以後癱下去好長一條——
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但這種感覺竟然不壞,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能明白過去的自己為什麼喜歡當夜翼的小跟班。
這個男人真是該死的甜美。
加上隻要夜翼在這間屋子裡,他就能睡個好覺,那種刻入骨髓的信任感和安全感,使得傑森壓根提不起勁去趕走他。
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誰,我隻是一個好鄰居,傑森有恃無恐地想。
就這樣,他開始了和一位超級英雄共住一個屋簷下的生活。
迪克:“今晚看什麼電影?”
他顛了顛手裡的遙控器:“彆再讓我看文藝片了,那種東西隻有你會喜歡。”
傑森下意識地反駁,聲音卻相當輕快:“你應該多看點有品位的東西。”
噢……這個習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好像是這隻大藍鳥堅持自己在家的時候每周三都會有一個電影之夜?
托這隻話癆夜翼的福,自己現在對他的家人了如指掌。
夜翼有一個溫馨快樂的家。
古板嚴格的父親,溺愛孩子的祖父,三個弟弟一個處於叛逆期,一個整天熬夜不睡覺,還有一個怎麼也不回家——
聽起來好像挺正常的,傑森對此有點意外,依照他的經驗,去選擇當義警的人多少失去過什麼,或者經曆過什麼慘痛的過去。
不過也可能隻有那種家庭,才能養出這麼一個不可思議的義警。
沒錯,不可思議。
夜翼的脾氣溫和的過分,說話從來都不會冒犯到任何人,和他呆在一起的時候,總感覺自己被泡進溫水裡。
自己則表現的和他是兩個極端。
他總是控製不好情緒——這又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以前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最糟糕的情況他也隻是往被子裡一縮,但在夜翼麵前,他卻會像個青春期男孩,肆無忌憚地衝著他發泄自己的情緒。
有一段時間,自己被拉撒路池的後遺症所困擾,說話從來沒有個好腔調,整個人壓抑得像一朵蘑菇,稍微一點小事就能點著火/藥桶。
第一次衝著夜翼怒吼的時候,男人漂亮的藍眼睛閃過一絲受傷。
迪克:“我隻是……”
劇烈的頭痛很快壓倒了那點微妙的歉疚,心頭竟然還有一點殘忍的快意。
他說:“滾出去。”
男人垂下眼睛,咬了咬嘴唇,靜悄悄地離開了他的房子,腳步輕得像腳上裝了肉墊。
到此結束——本來這段莫名其妙的關係也隻是一場意外。
他坐在一個人的房間裡,抱著那隻大藍鳥的貓發呆,腦袋還感覺有點幻痛,房間空蕩蕩的,安靜地可怕。
“擼了我的貓,還要衝我吼。”
傑森僵硬地轉過頭,漂亮的藍眼睛男人,正扒拉著陽台,皺著鼻子衝自己抱怨。
“你怎麼……?”他無意識地問,又自覺失言,不自在地抿住唇。
迪克用手撐住陽台,輕巧地一翻,落在地上,眨了眨左邊的眼睛。
“不然呢?”
迪克高深莫測地:“我原諒你啦。”
但他又很快笑了出來,一笑,藍眼睛就變得亮晶晶地:“雖然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可原諒的……總之,我沒生氣。”
喉嚨處的那塊石頭突然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傑森:夜翼真好。
感謝在2020-09-23 12:36:44~2020-09-23 23:19: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小熊、樂逍遙、冷月、白已、睡在葉子上的貓、沙拉叭叭叭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花溪婉、囡囡、Nyx、小小熊、默語輕塵 10瓶;雅沙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