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托付(1 / 2)

西洲幾人手藝熟練,乾活又仔細又快,不過三日便把村裡十幾家房頂都修葺好了。

受助的村民頗為感激,倒是累壞了虎子幾人。

他們也不知道洲子哥著什麼急,這兩日像瘋了似的加班加點的乾,非要兩日內做完所有。

不過活已做完,鄉親又送了不少肉和菜表示感謝,幾人也沒再說什麼,隻想著回家睡一覺,好好休息休息。

做完最後一家時,天色漸晚,幾人繞路去了趟郭家,一來告知其活已做好,二來探望下病重的郭裡正。

虎子見大門半掩,推開瞧去,裡麵漆黑一片,隻聽見邊角處傳來些許家禽的微動。

“洲子哥,裡正好像不在家。”他撓撓頭,“娟子好像也不在。”

娟子是郭裡正妻子餘氏的外甥女,兒時父家突生變故,入了奴籍,後是郭裡正托關係才把人贖回來,當成女兒養在身邊。

她年紀同虎子差不多,兩人自小玩在一處,很是熟絡。

虎子見西洲緊抿著唇,一雙眼睛牢牢盯著側屋,半晌才道,“郭興可有娶妻?”

“還沒,裡正最近正托人說媒呢。”說到這,虎子歎了口氣,“我瞧裡正這病,怕是挨不過冬天了。”

正說著,屋內零星傳來幾聲咳嗽。

像沒聽見似的,西洲伸手將門鎖好,扭身對幾人道:“走吧,沒人,等明日再來。”

“嗯?剛剛好像有咳嗽聲。”

虎子伸著腦袋往裡瞧,被西洲扯住肩頭,聽他不容置疑地說:“走。”

西洲比虎子年長,但並不是這群人裡最年長的,反倒是最晚加入的。

即便如此,所有人對他敬重有加,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來的短短數月的新人,已自然而然地成了他們的頭兒。

虎子想過,或許因為在洲子哥身上,有一種他們不曾有過的威嚴感,是久經滄桑沉澱下來的氣質。

走出幾步後,有人再次提醒,“洲子哥,裡麵有人,隻是沒掌燈。”

虎子回首一瞪,“洲子哥不是說明日來就明日來,你著什麼急?”

他麵色一轉,突然開起玩笑,“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洲子哥是念著該給嫂子做飯了,著急

回去呢。”

揶揄西洲寵婆娘這件事,是工友間經久不衰的玩笑。

西洲永遠隻會是黑著臉,那氣勢,像是陰曹地府走出來的閻王,太嚇人。

起初,虎子幾人被嚇個夠嗆,以為西洲要殺人。

到後來,混熟了才知道,洲子哥外冷心善,雖在生氣,卻跟他們急不起來。

久而久之,便沒人再怕了。

此時,起哄的幾人哈哈大笑著,忽見洲子哥反應不太對勁,笑著笑著便沒了聲。

我的親娘七舅姥姥,洲子哥竟然也在笑!

虎子暗道不妙。

有種順老虎毛順錯地方的感覺。

“洲子哥?”

“嗯?”西洲挑眉。

“哥你笑啥啊,怪滲人的。”

“想到一會兒能吃到你嫂嫂做的飯菜,就忍不住高興。”他語氣風輕雲淡,步腳愈發緊了。

“嫂嫂會做飯?!”

幾人駐足驚呆,在村裡,或多或少都聽到過沈氏嬌慣懶惰的傳言。

再加上素日看到的,自然而然把那些風言風語當了真。

可似乎……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呢。

“為何不會?你嫂嫂做不但好,而且頗有新意。”西洲停下腳步,伸出手,一個一個的掰下去,口中念叨著:“今早是紅糖糍粑,昨日金沙湯圓,再昨日是……”

幾人聽著,心中愕然,這些吃的他們連聽都沒聽過,不由得起哄,要去他家嘗一嘗才肯作罷。

出乎意外的,西洲竟同意了,要知道自打二人搬進三溪村,這些走得近的工友也不過匆匆隻見過沈氏一麵。

洲子哥不但寵的緊,護的更緊!

有幾人本打算趕緊回家睡大覺,一聽能去西洲家,也都不走了。

幾人並非貪念美色,委實是太好奇那個突然會做飯的小娘子能做出怎樣的飯菜。

不過多時,幾人同西洲回了家,他停下腳步,扭身道,“你們先在這一等,我去同她講一下。”

有人哄鬨著,“洲子哥,你不是連邀人做客都做不了主吧?”

西洲冷眼一瞥,沒再講什麼,折身進了院。

少時,他們見廚房裡出來個小婦人,滿是笑意的站在廚房前,同洲子哥說了些什麼,隨後她瞧向門口,對著幾人輕揮了揮手。

遠遠的看去,披著燭光的小婦人像是春日初綻

的一支白玉蘭,給人溫暖恬靜之感。

這時西洲扭身,也點了點頭,示意大家進來。

“愣啥神呢,嫂嫂讓我們進去。”

幾人年齡最小的豆子趕忙收回視線,跟了上去。

他走在最後,隨意瞟了兩眼院子,發現右手邊蹲著倆並肩齊靠的雪人,很明顯,倆雪人不是出自同一人手筆。

高大一些的雪人堆得規規矩矩,貼上去的眉眼有幾分像洲子哥,相比之下,旁邊的小雪人就有些嚇人了,就著身上披著的紅布,勉強能看出是個女娃。

豆子跟著大家夥兒一起進了屋,幫忙把桌子拚好,便見幾個粗老爺們四處瞧著,讚歎道:“我就說洲子哥看上的女人怎麼能是個孬的,小兩口才來了多久,人家沈氏就把家料理的像模像樣,屋子雖小,但格調跟咱見過的大戶人家差不多。”

“是啊,聽說嫂嫂還讀書識字,不知道是不是……”

“閉嘴。”虎子厭煩的打斷,“來彆人家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去燒壺熱水,彆光讓洲子哥忙活。”

幾人閒扯著,半途西洲進來給他們送了些瓜子和涼菜,後等了不久,菜陸陸續續端了上來。

再一會兒,西洲領了個蒙著眼的少年進來,卻不見沈氏身影。

“這位是……”

少年臉生,不是本村人。

“洲子哥你到底多大了?這不是你兒子吧?”

蕭應哪兒見過有人敢這麼跟小公爺開玩笑的,立即坐立難安,隻等著他發作。

卻不想,身旁的人哈哈一笑,吐了句:“我年紀自然不小,當你爹也足夠。”

“哈哈哈哈——”

一眾人笑著,蕭應腦子被吵的有點發懵。

方才他在屋裡閒待著,聽到外麵亂糟糟的來了一群人,再後來,爺突然叫他過去吃飯,還特意讓他換了個薄一些的布條。

他頗為意外,是以這些天來,爺第一次主動讓他出屋。

爺是不讓他出去的,他清楚,爺對那個叫沈青青的女人護的緊,甚至讓他一直戴著布條,生怕他見過對方模樣,日後會對她不利。

但其實,他出去過幾次,在爺不在的時候。

是那個女人非說他屋裡發了黴,強行把他趕出去,要清理黴物,他便隻能蹲在院子裡曬太陽。

他懷疑

,這個女人可能發現了什麼,找出個蹩腳的借口,來找有關他身份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