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葬禮(小修)【營養液1k5加更】(2 / 2)

是他忘了,父親一直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父親當年就是這般護住他生母洛氏。

顯國公府蒙難,父親為了保住他生母,舍掉自己天潢貴胄的身份,換來母親一份平安。

他自己呢,有什麼資格同父親相提並論。

他做了什麼?

將妻子推了出去,將真鴆酒親自送到她口中。

這就是他做的事了。

“行了,起來吧。你這地方冷的跟個冰窖似的,跪久了要傷身子的。”

孟西洲沒動,怔怔的望向老國公爺,良久,才喚道:“父親。”

“怎麼?真當為父這般狠心,要你拋棄結發妻子,也要同那秦家聯姻不成?”

老國公爺搖搖頭,“你這孩子,這些年咱們一家人雖是聚少離多,可為父同你母親,何時有逼過你去娶那高門貴女?自始至終,我們不過是盼望著你能有個體己的人照顧,你們夫妻互敬互愛,能相伴一生,這就夠了。”

“是啊,為母為你張羅那麼多場馬球會,也不過是想給你多介紹一些汴京好女,你這性子素來冷淡,我們再不張羅,何時才能抱到孫子?”魏氏拭乾淚痕,輕聲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後見孟西洲無言磕了三個響頭,兩人才停止說話。

“子思愧對父親母親這般開明。”

“你想給那沈家娘子一個名分,這合情合理,她既是對你有恩,又成了一段姻緣,我們不會阻攔,隻是你若說因此今生不娶,這才是真真正正傷了我們的心。”

“父親……我……”

孟西洲實在不好再傷兩人心,隻得不再言語。

魏氏知道,專一者為情所困,大抵就是像她外甥陸成玉那般,喪偶多年不曾續弦。

可樹挪死,人挪活,如今他來了汴京,不也是一樣參加了不少馬球會,試著去補全另一半的缺失麼。

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

之後聽孟西洲已遣管事肖健去張羅白事,兩人便沒再多說,由孟西洲帶著,去見了一麵那素未謀麵的“兒媳婦”。

起初老國公夫婦聽他講,那沈家娘子隻是個村婦出身,並未想太多,可當二人見到靜躺在榻上那人的容顏時,心口不得為之一顫。

這相貌,怕是他們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了。

沈青青的美並不張揚,反倒是柔美和靜,給人一種仙子沾染世俗煙火的不凡之感。

她鳳眸緊闔,像是睡著了,不知為何,魏氏見到她時便有一種親切之意。

隻可惜,人已經沒了。

見站在一旁的孟西洲垂首不語,她低聲問:“打算哪日為沈氏下葬?”

“後日。”

她稍稍一驚,“這麼快。”

按照汴京習俗,要有初喪、哭喪、做七,停屍七日才會下葬。

三日便下葬,未免太倉促了些。

“兒子已經同肖管事吩咐過,要為青青大辦喪事,隻是……不想等那麼多日。”

他是真的看不得妻子在他麵前一日日的**的模樣,像是謝掉的花朵,萎縮,乾枯,凋落。

他不忍心。

也舍不得。

“好,此事你來定奪便是,若還缺什麼,便讓李炎回府知會,母親會儘力為你安排妥帖。”

“多謝母親。”

從方才父親關起門來講話的那一刻,孟西洲突然意識到,他這些年的冷漠決絕,不止一步步的鑄成今日大錯,還冷掉不知多少父母的心意。

他們從未讓他委屈過半分,更不曾迫著他去追逐名利,隻盼著他平安順遂。

是以這麼多年,孟西洲第一次感覺到壓在心頭上沉甸甸的仇恨,將他侵蝕的體無完膚。

*

元月初三,汴京的天稍稍回暖,積雪沒有絲毫融化之勢。

一夜過後,不知從哪兒爆出來的消息,全汴京都在瘋傳:顯國公家那位剛被聖上賜了婚,素來清冷自持的小公爺,竟早在外麵養了個外室,還是個絕世美人。

隻可惜,那小美人兒是個福薄的,前幾日突然病死了。

卻不想,小公爺悲憤過度,竟要給那死了的外室一個正妻的名分。

故此,滿城嘩然。

一清早,聽到消息的鎮平侯便去了顯國公府,一看門頭上的白幡,印證了留言非虛,直闖顯國公府大鬨一場。

那鎮平侯回府後,一氣之下,竟將顯國公府之前送去的聘禮,統統扔到了府外,引得路人爭相哄搶。

當日上午,得知消息的陸成玉親自騎馬去了孟西洲的小宅,見有人正往裡麵搬喪事的東西,他疾步下馬,衝了進去。

他一路衝進桂蘭園,見空地上擺放著的靈棚,腦子嗡的一聲。

“孟子思,你給我滾出來!”

一向溫潤如玉的陸成玉,此刻不顧君子素養,站在院子裡高聲大吼,引得下人們出來瞧著。

片刻,孟西洲一身白衣從正室走出。

陸成玉二話不說,上去便給了他一拳,他留意到,孟西洲身後的屋子裡滿是成親用的紅布與飾物,看上去分外滲人。

孟西洲沒有躲,這一拳接的結結實實,他向後踉蹌兩步,發間淩亂的瞧向陸成玉。

“這一拳,我為青青而打!”

孟西洲像是一頭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他悶聲“嗯”了句,左臉即刻泛起淤青。

陸成玉三兩步走上前,揪住他領口,大聲質問:“孟子思你這個混賬東西!你配不上青青!你配不上!她那麼好的一個姑娘,憑什麼隻能給你當外室?憑什麼就要活的見不得光?你告訴我,她是哪點不好?她到底是哪點不好了?!”

“她很好,是我配不上她。”孟西洲神思有些恍惚,眼瞼烏黑,額頭上的傷也未痊愈,看著分外憔悴,他喃喃說著,生生又挨了陸成玉一拳。

這一拳,陸成玉的指骨上直接泛出了血漬,他雖不如孟西洲這般身強體健,但也有習武。

“你既不打算給她個安穩,又為何非要霸著她?你不稀罕,多的是人要對青青好,你不是不知曉我的心意,你為何就非要將她困死在你這裡?憑什麼?!”

陸成玉有些歇斯底裡,明顯已經失控。

“表兄,沈青青是我的結發妻子啊。”

孟西洲說出這句話時,唇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自嘲的意思,“去年三月初五,我同青青在饒州慶靈峰的民宅裡,成了親。”

他們的婚事太過簡陋,沒有大紅喜帕,甚至連個紅燭都沒有。

這個遺憾變成了一個魔咒,攪的孟西洲神魂不寧。

他要把沒兌現的承諾,一一為她兌現。

這兩日,除了他承諾過的堆雪人,貼窗花,他還讓李炎買了許多婚事用的東西,親自把主室裝扮成了婚房。

像是在麻痹自己殘存的那點意識。

明日要辦的,不是白事,而是紅事。

陸成玉眼底滿是茫然,他懸著停在半空的拳頭,喃喃道:“你說什麼?”

“表兄,我同沈青青早就成了親。”

一股寒風掛過,刺的兩人,都紅了眼。

少時,陸成玉終是放下了拳頭,他顫著音,低聲問:“……孟子思,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元月初四,顯國公府私宅的這場喪事,辦的有些不同尋常。

靈棚內的棺槨空蕩蕩的,隻留著靈位和祭奠的紙錢、紙人。

魏氏特地請了鳴雲寺的高僧來此作法誦經。

喪幡隨著寒風飄飄搖搖,將院內的清冷又染重幾分。

風聲嗚咽,悲鳴的氣氛隨著冷氣鑽進人的骨頭縫裡,讓人不禁打起冷顫。

桂蘭院中,一眾下人穿著喪服,跪在一旁垂首不敢作聲。

小公爺有吩咐過,不許哭喪。

唯有嬌蘭嬌玉,紅著眼睛,顫著肩頭強忍著哭意。

角落裡,陸成玉一身白衣,靜靜的立在那,等待見沈青青最後一麵。

孟西洲對沈青青的屍身極為敏感,除了那日讓嬌雲嬌玉照料過,幾乎沒再讓旁人見過,連陸成玉也不例外。

不知何時,方才還晴著的天空,已是烏雲密布,壓得很低。

天,突然下起了雪。

李炎幾番催促下,正室的門突然開了。

孟西洲抱著沈青青,從屋內緩步走出。

他為她選了套藕荷色的真絲夾襖和淡紫襦裙,襯著她乾乾淨淨。

他半垂著頭,一步步的往外走。

他不敢看擺在院子裡的那口棺槨,仿佛那就是生命的儘頭。

想到這裡,孟西洲麻痹的心,從心底漸漸蔓延出難以忍受的痛,隨即遊走便全身,每走一步,都像有人向他心口刺了一刀似的,剜心之痛,難以忍受。

他覺得自己走不到那裡,無法將她放進那口棺槨之中。

那麼小的地方,她不會舒服的。

孟西洲停下了腳步,身子輕輕一顫。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突然不想讓她離開他了。

他要留住她。

孟西洲自私的冒出這個念頭。

此時,天上壓低的烏雲,忽而露出一道光曦,溫暖的光輝,恰巧灑在這方院內。

這道光輝帶來溫馨柔軟的感覺,引得眾人仰首望去。

白茫茫的一片,乾淨的純粹。

這一刹那,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寧靜。

倏地,光消失了。

同一時刻,眾人聽院內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將所有人拉回現實之中。

“不!!不要!青青,不要離開我!”

他們紛紛看去,發現小公爺雙目失神的跪在地上,他四處張望著,神色近乎瘋癲般的絕望。

而他懷裡的那位娘子,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根據評論反饋,重新修改了男主的狀態,太困了,明天白天再修一下

昨天真的挺抱歉的,我深深地反思了我鴿子的行為,決定每天寫的差不多的時候,留言彙報一下更新時間。

昨天那一章,我也好好想了下,如果是修改,也隻會是小改,不會影響劇情。

謝謝圍脖裡回我私戳的小天使,謝謝你們的建議和反饋。

我也是第一次寫火葬場文,看了我的作收就知道我隻是個渣渣,如果水平不夠,讓大家失望了,是我的錯。

不過我會接受大家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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