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深巷(捉蟲)(2 / 2)

他們一邊哄抬糧食價格,從中獲利,又一邊利用宗.教信.仰控製百姓,緩解激憤情緒。

當真是會玩手段的好臣子!

想到這,沈青青隻覺得胸口憋悶,再也坐不下去了。

她倏地起身,嶽楓回首,見小殿下滿臉怒意,不由得跟著起身。

一旁的周阡陌抬起醉眼,唇角掛著抹放蕩不羈的笑意,拉起嶽楓的手,帶著醉意道:“拓跋小將軍這是去哪兒啊,今日給您介紹的這幾位可都是日後要孝敬您的,咱們不如趁著這酒好人美,多喝幾杯,多相互了解了解。”

嶽楓正要拒絕,見小殿下彎下腰,為二人斟滿酒,壓著聲道:“主子請用,奴才去小解,片刻就回。”

沈青青被高額抽成的事委實氣到了,想著去回廊透透氣,便留嶽楓一人與他們周旋,獨自出了屋。

廊內,一縷縷寒風順著天井上的窗徐徐落下,瞬間讓沈青青清醒不少。

她漫無目的的走著,腦子裡滿是如何利用當下局勢解決糧食問題。

糧價過高,百姓消費不起,是圖爾蘇部當下所有問題的根源。

隻有先讓百姓吃飽飯,保住命,才有可能進一步緩解當下已是天公震怒的民怨。

沈青青思緒完全陷進自己的思想中,壓根沒留意到眼前出現的人。

她垂著頭,忽而頭頂撞上個結實的月匈膛,鼻間漫入一股嗆人的酒氣,她趕忙後退,低聲道歉。

卻不想木板不平,她狠狠的崴了一腳。

一股鑽心的痛瞬間漫便左腿,踉蹌之餘,身後忽而落下一個力道,還沒來得及反應,她整個人已經被身後的推進麵前之人的懷中,下一刻,下頜已經被男人捏了起來。

沈青青抬眼,對方完全是個陌生的麵孔。

她伸手推去,卻被他攬的更緊。

男人方才就瞧見這迷了路的小生在周圍徘徊,看他麵色清秀,劍眉星眸,朱唇皓齒,眸色中有股在男子中少見的酥媚,勾得他渾身燥熱,隻想著將這白嫩的小生壓在身下狠狠耍弄。

果不其然,擒住他後,那雙帶著驚色的圓眸,真是最清純可人的。

“從哪兒來的小生這般俊俏,不如同哥哥們玩上一玩……”

話音未落,沈青青聽身後悶的一聲,還未看清是個什麼情況時,摟著她的男子也已應聲倒地。

倏地,她被那人抓著後頸上的衣服拎了起來,再回神時,“吱呀”一聲,人已經進了一間漆黑無比的廂房。

“你……”

對方猝不及防的捂住她的嘴,她二話不說,狠狠落下一口,旋即聽門外傳來緊密的腳步聲。

“咱爺怎麼躺這了,還滿頭是血?老鴇?!快來人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陣吵雜的哄喊,被揍的那兩人似是傷的不輕,迷迷糊糊的喊著“抓住那個小生”之類的話,在外不依不饒的鬨著。

沈青青這才意識到對方是來救自己的,而此刻,她還狠狠咬著對方的手掌,口中不知何時,落入腥甜。

“……抱歉。”她吐出來後,對方立刻收回了手,她滿是歉意的小聲問:“你是跟過來的暗衛吧,怎麼方才不解釋一下?”

對方默不作聲,沈青青隻感覺到他吐出的氣息又沉又急。

陌生男人的氣息,讓沈青青不由得向後退了半步。

“爺,你怎麼醒了就折騰奴呐……”

屋內傳來一聲聲輕微的喘息與木床吱吱呀呀的晃動。

沈青青突然紅了臉,卻又不敢出去。

突然,一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寬大,溫熱。

阻隔住了一切的聲響。

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沈青青僵在原地。

這個動作,孟西洲以前也做過。

她怕雷雨。

宜州夏日多雷暴,被雷雨驚醒後,沈青青坐在床上睡不著時,孟西洲便是這樣坐在對麵,不輕不重地捂著她的耳朵,什麼話都不說。

沈青青心口一滯。

他不能是孟西洲。

她得信孟西洲早已進了耀雲邊境,若是一國太子入境,她不可能不知道。

那這人是誰?

正在此時,樓下傳來一陣陣吵雜聲,悶悶的轟響,像是有一群人整齊的邁著步子衝進來,連帶著整個房子都有些發顫。

即便隔著手,也能聽個大概。

這時,對方鬆開了手。

沈青青聽清樓下混亂的腳步,應該是來了許多人,連屋外回廊裡的動靜都沒了。

隨後,她聽到了溥洪的聲音。

溥洪知曉九殿下來了向春巷,帥兵直接衝進來,一家挨著一家,迅速查看每一層的房間。

這時,蒔花館也在經曆著其他妓館經曆過的事,瞬間亂了套。

注意力完全在溥洪身上的沈青青,沒有留意到屋內已經亮起了燈,穿著肚兜的女子剛燃了蠟燭,見房內還有一人,尖叫一聲,急忙遮住身體。

沈青青就勢推開房門離開。

這時,溥洪也已經搜到了三樓。

見到從房間內一瘸一拐走出來的九殿下,他即刻解下大氅,二話不說,將人包裹起來。

“……小表叔。”沈青青知道今日是她魯莽,可她如果不瞞著溥洪,又怎麼能利用拓拔穆的大名,成功混入米麵的供應商中。

但見溥洪麵色鐵青,眼底映著憂慮之色,不由得有些內疚,低聲叫他。

“可還能走?”

她搖搖頭,隨即麵色嚴肅的溥洪彎下腰身,把後背留給她。

“上來,我帶你回去。”

同一時刻,立在暗處的孟西洲靜靜盯著那處。

他看到,青青披著那人的皮氅,利落的趴上他的後背,隨後被那人背了下去。

孟西洲立在原地,盯著二人消失的地方,直到頭腦昏沉,窒息感漫上來時,他才慢慢突出一口濁氣,隨後又深吸口氣,少時,漸漸聽到到耳朵裡“咚咚咚”地脈搏跳動。

他渾身發麻,扶著門框站了半晌才感受到四肢的存在。

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所有的感官都是慢半拍的。

他抬手推門,但門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他執拗地推了半天,直至將門用手硬推開時才緩過神,見到了剛被侍從扶出屋的周阡陌。

雅間裡的人大都被送走了,假扮拓拔穆的嶽楓也在小殿下走後離開。

周阡陌盯著孟西洲行屍走肉般的從一個房間裡緩緩走出。

要不是回廊內彌漫的香氣醉人,他要都以為自己是進了什麼死牢。

而太子殿下是牢房裡剛經曆過受刑走出來的囚犯,雙隻手血淋淋的,滴了一地。

看他又搞傷了胳膊,周阡陌的耳邊甚至可以聽見霍大夫的厲聲叫喊。

周阡陌不由得好奇,他們這位無所不能的太子殿下剛剛到底經曆了什麼。

昨夜見他發瘋,今日竟連魂兒都丟了。

難不成他沒見到方才出屋的那位公主殿下?

想著周圍可能還有賀蘭卿的眼線,他趕忙斂回視線,由著侍從攙扶,往下走去。

孟西洲從雞飛狗跳的向春巷回到宅子裡時,李炎同霍羨已在後門等候多時了。

見他雙手乾涸的血跡,霍羨長舒口氣。

還行,這次至少沒把胳膊弄斷。

他跟著孟西洲一路回了後院,聽孟西洲音色淡定的問著圖爾蘇部這段時日的暴動情況,之後又思路清晰的吩咐之後要做的事。

經曆完昨夜之事的霍羨見他又恢複成往日的模樣,心情好了許多。

待他為孟西洲處理傷口時,他又不正常起來了。

孟西洲不讓他處理手掌上的傷口。

霍羨看那被咬的不輕,執意要撒藥,結果聽他低聲道:“霍羨……是她咬的。”

霍羨猜到那個她是誰,“那也是傷。”

“不算。”

“我是大夫!”

“這是她留給我的。”

霍羨:“你……!”

他氣急敗壞摔門而出,見李炎候在外麵,滿是無奈。

“明日我就啟程回南璃,反正殿下早已不聽我這個大夫的話了!”

霍羨氣鼓鼓的,想著穎兒還在汴京待產,他跟這麼個不聽話的病人天天周旋,心裡止不住的煩悶。

李炎拉他去一旁寬慰著,忽而身後飄來冷不丁的一聲。

三分歉意,七分冷靜。

“霍大夫,等辦完這件事,我們就啟程回南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