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是來演出的。”他快速解釋了一遍原因。
陸堯“嗯”了一聲，看了眼額頭青筋暴起，已經臨近爆發邊緣的江明月，說：“你先離開。”
程琛點點頭，拉著江明月就準備走。
“你放開。”江明月終於還是沒忍住，一把甩開程琛，不過程琛照顧了他很多年，倒是控製了力道，沒傷他。
動了動手腕，他看著程琛，“他是讓你自己走。”
程琛愣了下，轉頭征詢陸堯的意思。
陸堯說：“你走。”
話落，他又看楊軒。
楊軒呆滯一秒，反手指了指自己，“我也要走？”
“嗯。”
“不能通融？”表情垮下來，他巴巴地望著陸堯。
“不能。”
“……”
楊軒又想把目標對準遲小圓跟江明月，他先看看遲小圓，正要說話，就見遲小圓回給自己一個拒絕的表情，囧了一瞬，他迅速轉開臉。
他的目光落到江明月身上時，腦海裡突然閃出一個模糊的身影，脫口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回應他的，是江明月一聲冷哼。
“沒見過嗎？”楊軒有點鬱悶，“奇了怪了，那我怎麼覺得我好想還跟你爭論過……”
半天沒理明白，楊軒就把疑惑放回心底，他又喊了一聲陸堯，“陸小堯，我一定要走？”
“嗯。”
又是這個“嗯”！
沒得商量了。楊軒無奈地歎了口氣，跟程琛勾肩搭背，“走了走了，我跟你一起走。”
等楊軒和程琛走了，陸堯才看向江明月，“你是小圓的哥哥？”
“是又怎麼樣？”江明月一語雙光，又握了握拳，關節發出“哢哢”的響聲，厲聲警告道，“你要是敢亂說話，我就把你的腿打斷。”接著陰惻惻補充一句，“打完接好，再打斷。”
遲小圓嚇了一跳，拉著他，“哥哥，你彆欺負陸堯。”
“我就說說，又沒動手，你個小笨蛋，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江明月瞪著陸堯，又把弟弟拉回自己身邊，“你下山以後碰見什麼事了？怎麼會受傷？誰打傷你的？”這件事比較重要。
“碰到了一個臭道士，他是大壞蛋！”遲小圓把那天下山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訴了江明月。
陸堯站在旁邊聽，心跟著揪起來，恐懼充斥整顆心房，不過幸好……幸好遲小圓成功逃走了。
可是這些事，遲小圓從來沒有告訴他……遲小圓並沒有完全信任自己，這個認知，讓陸堯有些挫敗，也難掩失落。
沉默了會，他抬眸注視講得義憤填膺的遲小圓，嘴角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那個道士，他會找出來，讓他後悔對遲小圓動手。
遲小圓越講越氣，白皙的手捏成拳頭，在空中揮了揮，“下次見到那個壞蛋，哥哥幫我一起打他，打得他滿地打滾。”
“必須的。”想到弟弟居然遇到那麼危險的事，江明月氣憤和愧疚雜糅，情緒波動很厲害，他輕輕摸了摸遲小圓的頭，道歉說：“對不起圓圓，我應該直接回家接你的，是我的錯。”
遲小圓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才不是哥哥的錯，你已經說了會在山下接我的。”他低下頭，小聲坦白，“其實是我自己貪玩，走錯了路……”
江明月將山翻了個遍，在另外一條路嗅到遲小圓的氣味，自然明白這一茬，這會故意板起臉。
“看你以後還敢貪玩嗎？”
“不敢了。”
“不乖的小孩要打一頓。”
“哦。”遲小圓乖乖不動，垂著腦袋等挨打。
江明月哪裡舍得真打？手看著高高揚起，但落下時卻變成很輕地敲腦袋，“不能再有下次了。”
“沒有了沒有了。”遲小圓又抱住他的手，嘿嘿直笑。
“你現在住在哪裡？”江明月問。
“陸堯家呀。”遲小圓說著，拉了拉江明月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陸堯很照顧我，對我很好的。”
“他是人類。”輕戳了下遲小圓的腦門，江明月皺眉問，“笨圓圓，是不是一顆糖果就能把你拐走啊？爺爺下山前沒告訴過你，不能隨便相信人類嗎？”
“可是陸堯是好人啊。”遲小圓理直氣壯，“他救了我，而且發現我是妖也不怕我，很平常的對待我，他不會害我的。”
他掰著手指頭繼續數：“不止這些呢，陸堯還給我做好吃的，借我身份證注冊直播平台，借我銀行卡，送我手機，送給我古琴，昨天還帶我去買衣服和請我吃全雞宴。”
點點頭，他再次重複道：“陸堯是個好人。”
江明月挑了下眉，視線重新落到陸堯身上，警惕問：“你有什麼目的？”
人類貪心又重利，陸堯是名商人，他才不相信會那麼好心。
“我沒有目的。”看著遲小圓，觸到遲小圓望向自己的目光，陸堯淩厲的眼神散去，溫和浮上眼底，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小圓救了我爺爺，還幾次幫我教訓人出氣，他才是我的恩人。”
江明月被救來救去的關係弄懵了一瞬，問道：“你怎麼又救他爺爺了？”
“報恩哦。”遲小圓說，“陸堯救了我，我要報恩嘛。”
江明月脾氣暴歸脾氣暴，但也從來不欠人恩情，遲小圓說報恩，他就點頭，不再繼續問了。
看著陸堯，他開口道謝：“謝謝你救了圓圓，又照顧圓圓。”
陸堯說：“我是自己想照顧小圓，你不用謝我。”
江明月若有所思地盯著陸堯幾秒，就移開了視線，轉頭繼續跟遲小圓說話。
“對了哥哥，我會賺錢啦，我身上的衣服就是用我自己賺的錢買的。”遲小圓原地轉了一圈，期待地問，“好看嗎？”
江明月不吝嗇地誇，大放彩虹屁，“當然好看，襯得我們圓圓像是天上的小仙子下凡。”
遲小圓高興得不行。
“我還剩下八千塊呢，我拿給你看。”遲小圓像是迫不及待向家長炫耀的小孩，說完話就轉身往宴會廳裡跑，打算拿回自己的背包，裡頭放了他的錢跟手機。
陸堯下意識叮囑他，“跑慢點……”
卻聽見旁邊也同時傳來一模一樣的一句話，“笨圓圓，你慢點。”
兩人說完，看向彼此。
江明月抱著手臂，臉上沒了笑意，“圓圓的衣服，你幫忙出了多少錢？”
遲小圓不懂品牌，但江明月懂，那一身分明是意大利著名奢侈品牌旗下的男裝，一件衣服六位數起價，以遲小圓賺到的錢，根本買不起。
陸堯明白他話裡有話，“是我想送給小圓的。”
江明月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再次眯起，他注視了陸堯半晌，說：“我的弟弟，不需要外人來養，錢等等我會還你。”
一句“外人”，讓陸堯的臉瞬間沉下來。
江明月朝陸堯所在的位置邁進一步，餘光注意到不遠處抱著懷裡的背包高高興興跑來的弟弟，垂眸輕聲說：“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都不要妄想，圓圓單純，覺得你是好人，我可不認為，你要是敢打圓圓的主意，我不會放過你。我是妖，要殺你易如反掌，你最好記得。”
說完話，他就越過陸堯，重新揚起笑容，迎著遲小圓走過去。
江明月這番威脅的警告，陸堯並不氣惱，江明月會這麼懷疑無可厚非，換成是他，也會這麼想。
聽到身後傳來遲小圓歡快的聲音，陸堯轉過身，並沒上前打擾，他站在原地安靜凝望遲小圓開心的笑顏，眉眼藏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