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多莉忽然笑了起來,“不過跟我的那些所謂的愛慕者相比,我不得不說一句,這位沃倫斯基伯爵先生,似乎是一位更加有耐心、更加有攻擊性、也更加合格的獵手。”
多莉說話的時候語帶調侃,隻是聽在安娜的耳朵裡,卻沒有那麼動聽。
“你把他比作獵手?”
他們都知道彼此說的是誰,也明白話裡暗指的又是什麼。所以許多話說的時候,並不需要問的那麼清楚。
但是安娜也不喜歡把自己比做獵物,所以方才說起話的時候聲音難免有些尖銳。
“當然,這位先生可不就是一位合格的獵手。而且他就是那種一旦確定目標,就要排除萬難,鍥而不舍,不擇手段也要達成目的人。”
說到這裡多莉故意頓了一下,仔細觀察了一下安娜臉上那遮都遮不住的光彩,然後才再次調侃著說:“看起來,至少今晚那位獵人比以往更接近他的獵物了。”
安娜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她覺得多莉不但冒犯了她,而且還侮辱了沃倫斯基對她的那份真摯而熱烈的感情。
其實沃倫斯基這死纏爛打的追求方式,雖然安娜表麵上有些煩惱和無奈,但其實她的內心她知道。
她表麵再怎麼假做矜持端莊,卻也清楚自己內心裡是如何為那位先生的那些情話深深陶醉,又怎樣為那位先生的一舉一動牽腸掛肚。
即使她騙得過所有人,也不能欺騙自己的這顆心。何況她的異常,早就瞞不過彆人。
所以她不允許有人這樣詆毀那位先生。
“多莉!”大概安娜也覺得自己的聲音太過尖刻,馬上平複了一下才繼續說,“我跟那位先生目前隻是朋友,請您千萬不要再這樣說。”
說話都開始用您了,說明安娜這是生氣了。
隻是看著她嘴硬的樣子,多莉隻是覺得好笑,“您那一雙多情的眼睛,還有這張容光煥發的臉,就連拉車的馬兒看了都知道你已經沉浸在愛河之中。
更何況是沃倫斯基那樣的情場老手,他早就知道機會已經到來。
不管你嘴上再怎麼不承認,他早已經在您的態度、眼神、以及麵對他時不自覺上翹的嘴角中,察覺到了出擊的機會。
作為一名合格的獵手,如果他不趁機把你這個獵物叼進嘴裡並且拆吃入腹,那才叫人奇怪呢。
彆看這位先生麵對您的時候要死要活,仿佛隻要你一點頭就能決定他的生死一般。
不過這樣的人,我早就看清楚了他們的本質。
一旦這位先生的目標達成之後,恐怕他心裡的欲望隻靠您這一個獵物是無法得到滿足的,那時候他絕對會想要的更多。”
“不!”安娜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白,“他的欲望能不能滿足,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們隻不過是才認識了幾個月的朋友而已。”
相較於明顯變得煩躁的安娜,多莉卻在一旁悠閒自得。
她聽了安娜這賭氣般的話,隻是悠悠的說了一句,“希望您能說到做到。”
安娜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她當然是氣憤於多莉竟然如此詆毀心上人沃倫斯基,當然也更加生自己的氣。
安娜覺得她的行為一直都符合自己的身份,且從來都沒有給過沃倫斯基什麼明確的暗示。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那顆心早就已經淪陷。
這叫她反駁多莉的時候,都不能那麼的理直氣壯。
多莉看著安娜因為心情不好,甚至開始一個勁兒的揪大衣袖子上那昂貴的皮毛。
對於這樣的安娜,她心裡忽然就有些想笑。
不過忽然靈光一閃,腦子裡想起沃倫斯基剛剛看到她時候的驚豔目光,心裡就冒出了一個想法。
“安娜。”
多莉先嘗試著叫了一聲,發現對麵的人隻是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回複。
但是知道她是在聽,便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繼續著自己的話。
“說實在的,來了彼得堡之後我才發現,原來咱們兩個真是同病相憐。
我們的婚姻都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不是那麼的幸福順遂。”
安娜依然低垂著頭,但是並沒有打斷多莉的話。
“我的婚姻就不用說了,你是知道奧布隆斯基那樣一個人,他背棄婚姻才是正常的,因為他那人就適合當一個快樂的單身漢。
那位先生實在擔負不起家庭的責任,所以我跟他也沒有什麼愛情不愛情,原諒不原諒的說法。
隻是為了幾個孩子,我不得不繼續做以為合格的奧布隆斯基太太,更不得不站出來為了那些盧布到處鑽營。”
“而你跟我相比,卡列寧先生無疑在責任感方麵,要比咱們的奧布隆斯基先生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