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1 / 2)

萬幸今年的瘟疫雖然鬨得很大,但過年之前,京城裡的情況也算大概平息了。司徒暉的乾清宮解禁之後,進後宮的第一時間沒有來看這段時間一直照顧他的章貴人,而是去了皇後的坤寧宮。

“陛下來得正好,”楊佩珊指甲上的護甲已經被摘了下來,,正在試宮女兌好的浴桶裡的水溫。見司徒暉過來了,從旁邊等著的宮女手中拽過備好的毛巾隨手擦了兩下,看看外麵的天色,不由得帶了幾分感慨,“陛下辛苦。”這段時間雖然有司徒祁鈺能幫著處理一些瑣事,但還是有不少事情積壓下來,司徒暉出了乾清宮,祭拜了太皇太後就開始瘋狂補作業。所以楊佩珊一開始還真沒想到他今天會過來,這浴桶裡的水還是她讓坤寧宮的小茶房燒好之後自己沐浴用的呢,沒想到壺裡的水剛燒開就接到了司徒暉要來坤寧宮的消息。

楊佩珊擦乾了手,上前將司徒暉的外衣脫下來,讓站在一邊的宮女拿下去清洗,然後才上前拆開司徒暉的頭發。

司徒暉看著浴桶裡飄著的幾片柚子葉,對楊佩珊微微一笑,“皇後有心了。這段時間,後宮前朝多少事情都離不開皇後的照應,朕知道皇後的難處。”得了時疫就要求皇後和他同生共死?司徒暉沒那麼無聊。後宮的宮務就不說了,這樣大麵積的時疫傳染起來是不分人的,連司徒暉堂堂皇帝都被放倒了,更不用說京城中的大臣和誥命夫人們了。普通百姓感染了時疫之後可以往京郊專門建出來的隔離點一安置,放一個太醫院的醫生過去就可以了,但大臣和誥命們感染了時疫怎麼辦?不能完全和百姓一樣,把人家的宅子鎖了不讓人家出門,也不能讓這家裡的下人想去哪就去哪,處理這種事情,度的把握很重要,又要剛柔相濟,大皇子現在還沒娶正妃,安撫臣妻的任務不全在楊佩珊身上嗎?

也難為楊佩珊做得還算不錯。要知道,這種涉及到生死的事情,和每年過年的時候往住在京城的大臣家裡放賞還不一樣,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下麵的人肯完全聽話,不動什麼小心思才怪了呢。

楊佩珊將侍候的宮女和太監喊了進來,聽司徒暉這麼說,眼睛向下彎出了一個弧度,“幸虧陛下康複得快,臣妾這些年來往的都是宗室中的嫂子弟妹們,縱然認得誥命夫人們,卻並不太了解。倒是淑妃和賢德妃,娘家與不少人家都有舊,在安撫人心的事情上幫了臣妾不少忙。”難得這次賈家竟然沒拖後腿——當然,可能也是因為賈家沒人得了這次的時疫——在配合大皇子的命令方麵竟然做得不錯。

現在時疫基本平息,楊佩珊想起來也是一身冷汗,幸虧燕山大營還在皇帝自己的手裡握著,京城中自恃有些底牌的人家也不敢亂動,要不然,這種發生在權貴人家紮堆兒的地方的時疫那才叫要命呢。

司徒暉靠在浴桶的邊緣,被身後的太監按得正舒服,聞言輕輕“嗯”了一聲,“既然把你派下去的差事辦好了,那你該賞就賞嘛,這次朕就不和你搶了。”

楊佩珊見他這幾天實在累得狠了,微微一笑,也不說話了。

因為時疫剛剛平息,還有許多後續的問題需要處理,加上太皇太後又在這次的時疫中薨逝了,今年過年時的年宴比去年還要從簡。如果不是司徒家每年的年宴還有一定的政治意義,雲苓都懷疑今年的年宴沒準兒就不開了。

前朝在過年的時候還忙著政事,後宮的嬪妃們在過年的時候就也不會太熱鬨,互相之間雖然送了年禮,但串門並沒有比不過年的時候多。正好雲苓也向來不太耐煩宮妃們過年時四處串門的習俗,今年過年乾脆跟著鐘粹宮的陸嬤嬤學了些剪窗花的手藝,可惜最後的成品和陸嬤嬤手裡出來的還是差挺多的,不過剪紙本身就是個熟能生巧的過程,雲苓倒沒那麼喪氣。

難為陸嬤嬤對著這樣的窗花還能想出誇獎的詞兒來,“娘娘的手很穩,隻是在轉彎的時候剪出的線條略微有些僵硬,多練一練就好了。奴婢教過不少人,有那手不穩的,因為反複剪一個地方,第一幅作品上有不少毛刺,娘娘的這個窗花對於初學者已經極好了。”

線條僵硬的解決辦法特彆簡單,就是讓雲苓在一張紙上畫了大大小小的圓,然後貼著線剪出來。宮中怕有人用剪子的時候受傷,所以剪子的刃都很短,雲苓做針線時還沒覺得這樣的剪子如何不方便,到了學剪紙的時候,才發現這樣的剪子簡直就是異端,真是難為陸嬤嬤能把東西剪得那麼像了。

雲苓後來也放棄那些難度係數高的窗花了,一心剪一些簡單的花樣,比如福字或者梅蘭竹菊一類,安慰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也不算白費了。說實話,雲苓剪出來的窗花也就隻能說是中規中矩,不過章貴人來正殿裡給雲苓請安時見到後就求了雲苓剪出來的一對福字去,雲苓想著這東西反正是消耗品,還贈送了不少彆的花樣。

反正雲苓的庫存還有不少,送走了章貴人,雲苓又往趙貴人那裡和肖美人那裡都送了一些。因為今年還有國孝,福字和窗花不是金色就是藍色,竟然也彆有一番風味。這東西也就算是雲苓閒著無聊打發時間的東西,送給鐘粹宮裡的人還能當做玩笑,往彆的地方就不好送了,於是最後雲苓的庫房裡還剩了不少。

祁鉞和祁鐸也終於有了一年一度的“寒假”。雲苓覺得等這兩個孩子到了上朝站班的年紀,他們肯定不會因為從學生變成社畜而心懷不滿,因為他們在學生時代就沒有享受過比社畜更多的假期呀,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不是該同情一秒。

祁鐸的自製力稍微強一些,回了鐘粹宮之後也在按部就班地完成尚書房師傅們布置的作業,相比之下,剛回來第一天的祁鉞簡直是放飛了自我,在雲苓平時常待的地方來回跑了好幾次,也不知碰到什麼好玩兒的了。

大概因為今天是放假第一天,跟著祁鉞的下人們也都沒有提醒祁鉞要回屋完成功課,都隨著祁鉞去了。雲苓更是忙著和紙上的圓圈做鬥爭,見祁鉞玩兒得高興也隻當他平時被管束得狠了,並不打擾他。

然後,第二天,雲苓就因為前一天自己的不打擾付出了代價——這天的淩晨,剛到寅時,雲苓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睡覺,就聽見臥室外麵傳來“咣咣咣”的聲音,好像有人拿著銅盆在雲苓睡覺的架子床外麵連敲了三聲,還是個臂力相當大的人用了全力的那種。

那聲音剛響的時候,當天給雲苓守夜的春草好懸就叫出聲來,想到雲苓就在床上睡覺,才硬生生忍了下來。沒想到後續還有兩聲,這下,不止雲苓,好些原本站在外間的宮女也都聽見動靜了,她們不敢進來打擾雲苓,卻不免心中惴惴,拉扯了半天才推選出一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向前走了兩步,貼著雲苓內室的房門小聲道,“娘娘有什麼吩咐嗎?”

雲苓已經從床上坐起身來,春草上前撩起帳幔,讓雲苓能夠看見床帳外麵的東西。

“哦,”雲苓還沒太清醒,不過看到現在的時間就有些明白了,木著臉對在外麵等著的人招了招手,“進來吧,把這個拿出去。”說著,她的手指指向一邊桌子上放著的檀木框鐘表。

事情是這樣的,即便在這個世界裡已經待了十多年,但雲苓對於一天十二時辰的計時方式還是略有不習慣。封妃之後司徒暉送了不少賞賜過來,其中雲苓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西洋鐘。雖然表盤上已經根據大梁人的習慣改成了子醜寅卯,但畢竟還有幾分熟悉,於是雲苓讓內務府的造辦處把鐘表報時的作用去掉了,之後這鐘表就一直被擺在自己的臥室裡。昨天祁鉞那小子在她的臥室裡也待了不短的時間,雲苓猜除了那小子也沒有彆人了。

第二天一問,果不其然。就是不知道司徒祁鉞這麼優秀的機械天賦是哪來的,內務府都把報時的那些齒輪打散了,他拆開之後還硬生生能搭上,而且當天晚上那鐘並沒有報時,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人發現。

見親媽沒有怪自己,反倒是司徒祁鉞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兒子就是想拆開看看,也都裝回去了,隻是接的時候不知道那裡搭錯了。要不……兒子再看看,或許能把這個報時的聲音去掉呢?”

雲苓聽說男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齡都會開始對機械和齒輪感興趣,看祁鉞的這個表現,這說法倒是有一定的道理。她扶著額頭對著這熊孩子揮揮手,“想玩兒就拿去玩兒吧。”

祁鉞的眼睛亮了亮,又上來給雲苓捶肩,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雲苓伸手在他紮得整整齊齊的頭發上來回摸了兩下,有些無奈,“去吧。”

祁鉞見她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又給雲苓斟了杯茶,才吩咐身後跟著的小太監抬著鐘表往自己的屋子裡跑去。

雲苓看著他好像找到了什麼新鮮玩具的樣子,有些無奈地笑了。

和雲苓這邊母子三人都玩兒得挺美的情況不太一樣,也不知道所謂“過年時的心情對一年的運道都有影響”的說法是不是真的,反正賢德妃自從皇上時疫康複之後就覺得宮中的日子處處不順心,就連年都沒過好,然後,元祐七年的正月還沒過去,京兆府就有人敲登聞鼓,因為時間實在趕得巧,連司徒暉都驚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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