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2 / 2)

廣信應聲,招來數名錦衣衛,一左一右將人架了起來。

劉謹聞言麵色大變,掙紮著說道:“皇上饒命,草民知罪!父親救命,父親救救我!”

劉連見狀連忙說道:“皇上,瑾兒年幼,有失體統,請皇上恕罪。”

“年幼?若朕沒記錯,他去年行的冠禮,哪裡年幼?永昌侯這是想欺君罔上?”

劉連聞言心裡一緊,連忙匍匐在地,道:“皇上息怒,臣絕無此意,還請皇上明鑒。”

殿前失儀頂多是受點皮肉之苦,而欺君罔上那可是要殺頭的,孰輕孰重一目了然,劉連果斷放棄求情。一個兒子廢了,還有很多兒子,而他隻有一個,斷不能有事。

林扈見狀心中冷笑,道:“拖出去,打。”

“是,皇上。”

錦衣衛一左一右將劉謹架了出去,很快便傳來了慘叫聲。

眾人相互看了看,用眼神詢問對方可知發生了何事,隻是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隻能按捺住好奇心,恭恭敬敬地跪在原地,唯恐選在半空的刀落到自己頭上。

“啟稟皇上,五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已在殿外等候。”廣信再次出聲稟告。

“讓他們進來。”

“宣五皇子、七皇子覲見。”

廣信的話音落下,林玖和林路相繼走進大殿、

林玖掃了一眼殿中跪著的眾人,最後將目光放在了劉連身上,低垂的眼神晦暗不明。

兩人來到近前,躬身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林扈淡淡地看了看兩人,道:“平身。”

“謝父皇。”

看看殿中的眾人,找了個相對空的地方站著,林玖麵色平靜,林路則看上去有些不安,小手不自覺地揪著身上的衣服。

眼看著亥時已過,林扈依舊在處理奏折,完全沒有理會他們的打算,不說劉連,就說甄禮等人也已經受不住,腰部以下沒了直覺,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動一下,畢竟有劉謹這個前車之鑒,他們可不想在罰跪以後,又被打板子。

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林西走了進來,身上披上一件鬥篷,臉色蒼白,精神萎靡,走得很慢,步子有些虛浮。

林扈看得一陣心疼,連忙說道:“西兒不用行禮了,快去給太子搬把椅子。”

“謝父皇。”

彆人進殿都是經內侍通秉,得到允許後才能進,而林西進殿,連通傳都省了。彆人見林扈要行跪拜禮,還一跪就不讓起了,而林西連腰都沒彎,還有椅子坐。林扈這區彆對待也是沒誰了。

廣信搬來椅子,放在林西身邊,椅子上還放了個靠枕,唯恐林西坐著不舒服。

林西看看身旁的椅子,再看看地上跪著的人,心情有些複雜。不過他藥癮剛剛發作,身體虛得很,實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於是一屁股坐了下來。

林扈清楚林西的身體狀況,心疼道:“去給西兒泡杯熱茶。”

“是,皇上。”

“謝父皇。”

“西兒若有不適,不要逞強,直接跟朕說。”

“父皇放心,兒臣明白。”

看著兩人父慈子孝的場景,跪在地上的眾人心情複雜,不過在他們的目光觸及到旁邊的林玖和林路時,心情又莫名好了很多。

“既然人已到齊,那便開始吧。”

林扈之所以讓他們等這麼久,就是在等林西,若被在場眾人知道,定會心生怨念,他們這是招誰惹誰了,這一跪就是一個時辰。

眾人紛紛鬆了口氣,終於開始了,不管是死是活好歹給個痛快,總比把刀懸在脖子上提心吊膽強。

“今日召你們前來,是為了最近把京都鬨得人心惶惶的狼妖案。”林扈掃了眾人一眼,觀察著他們的表情,道:“郭愛卿最先接手這起案件,應該對案子非常熟悉,就由你跟他們講講案發後的具體細節。”

郭江被點名,精神頓時緊繃起來,連忙應聲道:“是,皇上。”

郭江深吸一口氣,將四起案子案發現場的發現、屍體的狀況,以及調查經過,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待他說完,林扈出聲問道:“朕很想知道,對於狼妖一說,諸位愛卿有何看法?就從甄太師開始。”

甄禮沉吟了一會兒,道:“回皇上,臣以為狼妖一事,純屬無稽之談,不過是有人故弄玄虛,為達不可告人之目的。”

林扈點點頭,道:“諸位愛卿可有不同意見?”

眾人相互看了看,此事事關太子,若是有不同意見,那就是說他認同流言中‘太子召喚狼妖危害百姓’一事,能不能活著出大殿都難說。他們都是混跡官場的老油子,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們心裡門清。

等了一會兒,見無人出聲,林扈看向劉連,問道:“永昌候以為如何?”

劉連的膝蓋已經沒了直覺,腰也疼得厲害,自從他做官至今,還未曾受過這種罪,又聽林扈是為狼妖案,心中憤懣之餘,又多了幾分不安,隱隱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回皇上,太師所言極是,臣萬分讚同。”

“永昌候所說可是發自肺腑?”

“回皇上,臣所說句句發自肺腑,絕無虛言。”

林扈冷笑,揚聲說道:“把人帶上來。”

“是,皇上。”

廣信來到殿門前,朝外麵的錦衣衛招了招手,隨即便有兩人被押了上來。

腳步聲響起,眾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去,隻見進來一男一女,正是太監高德,以及胡輝民的夫人張水蓮。

劉連見是兩人,臉色不禁大變,心中哪還有半分憤懣,被驚懼所取代。他很快收斂神色,垂下頭去,大腦快速運轉,急切地想著應對之策。

“奴才(民婦)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扈看向劉連,道:“永昌候看看,可認識這兩人。”

劉連下意識地看向兩人,隨即說道:“回皇上,臣從未見過兩人。”

“這婦人是督察院經曆胡輝民的夫人,叫張水蓮。這奴才是東宮的內侍,叫高德。劉大人確定不認識?”

“回皇上,臣不認識。”

林扈笑了笑,道:“胡張氏,你來說說,認不認識咱們的永昌侯。”

張水蓮看了劉連一眼,平靜地說道:“回皇上,民婦認得,不止認識,民婦還是永昌侯暗中訓練的死士,就是他和劉妃主使了狼妖案,也是他讓民婦進宮刺殺太子。”

劉連聞言心中大驚,隨即厲聲喝道:“放肆!竟敢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肆意汙蔑大臣,簡直罪該萬死!皇上,這婦人定是受人指使,汙蔑微臣,請皇上明鑒!”

在場眾人皆被張水蓮的言語震驚,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合著他們隻是陪跪,真正要開刀的是劉家。

張水蓮嘲諷地笑了笑,與劉連的疾言厲色截然相反,道:“主子,我全都招了,皇上已經派兵前往藏龍山,您辛苦建立的秘密基地,現下應該已經血流成河了。”

“你!”劉連憤怒地看著張水蓮,隨即反應過來,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道:“我到底與你有何冤仇,竟讓你如此誣陷與我?”

“侯爺,事到如今您也不必再偽裝,已經沒用了,藏龍山的秘密基地有上千死士,其中的暗室裡還存放著大人所有的秘密,皇上已派大軍鎮壓,你以為你還逃得了嗎?”

劉連聞言變了又變,知道已經無力回天,憤恨地說道:“我當初就該殺了你!”

張水蓮冷笑,道:“你當初不殺我,並不是想幫我,是想利用我控製常偉誌和胡輝民。我們跟了你十幾年,幫你做了多少事,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吧,你卻能毫不猶豫地殺人滅口,我真是昏了頭,才認你這樣的主子。”

“若不是銘兒,你早就死了,你的命是銘兒救的,就該為我們劉家賣命。”

不待張水蓮說話,林西率先開口,道:“永昌侯的官位、俸祿、榮耀,都是父皇給的,你的命也該是父皇的,可你卻暗中圖謀造反,你有何臉麵教訓彆人?”

劉連的臉色一僵,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林西,眉頭皺緊,道:“我想知道到底敗在誰手裡。”

林扈嘴角勾起笑意,道:“你以為朕為何會將此案交給太子?”

眾人一怔,紛紛看向林西,眼底儘是懷疑之色。

劉連自然也不例外,道:“這不可能!我精心策劃的狼妖案,怎會被一無是處的病秧子識破,這不可能!”

“放肆!”林扈聞言拿起桌上的茶盞便砸了過去。

“砰。”茶盞砸在劉連頭上,鮮血頓時流了下來。

林西見狀連忙勸道:“父皇息怒,莫要因此傷了身子。”

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竟被人這樣辱罵,林扈頓時火冒三丈,“混賬東西!簡直該死!”

“父皇莫氣。您不是說過嘛,螻蟻就算再強大,也不過是螻蟻而已,您實在不必為了隻螻蟻這般生氣,太不值得。”

劉連的腦袋有些發蒙,不敢置信地看向林西,道:“這怎麼可能?你……你到底是怎麼識破的?”

林西淡淡地笑了笑,道:“永昌侯莫不是忘了,本宮可是狼妖案的當事人,是否有狼妖存在,本宮能不清楚?既然不是怪滲亂離,那就是有人蓄意陷害,目的就是動搖本宮的太子之位。這朝中覬覦太子之位的,無非是幾位皇子,而其中實力最強的就隻有五皇弟,既然確定目標,想要查又有何難?”

“西兒僅用一日,便查明了狼妖案的始末,抓到了胡張氏。隻是朕最近忙於政事,無暇分身,才讓你們多活了幾日。”林扈說話時,不掩驕傲之色,臉上仿佛寫著‘我兒子最棒,我兒子最強’。

“一日?”

眾人相互對視,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劉連癱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看著林西,“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精心策劃了十幾年,怎麼可能毀在他手裡,這不可能!”

與他同一副表情的,還有站在一旁的林玖,雖然他對林西最近的反常有所懷疑,卻從未想過他能破了狼妖案。

“你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在我眼中是錯漏百出,至少有三處致命的疏漏。一屍體,現場桌倒椅翻,明顯有打鬥過的痕跡,可屍體上除了抓傷外,沒有其他外傷,這明顯不符合常理。故我推測是有人先用藥迷暈死者,再將其殺死,而現場隻是故意偽造。二狼毛,若真是狼妖殺人,遺留在死者體內的狼毛不會集中在一處,而是散落在死者體內。三美人醉,美人醉雖然效用極佳,卻帶有淡淡的香味,且能在人體內可以存留七八日,隻要熟悉的人一聞便知,而讓我破獲此案的關鍵,就是美人醉。”

眾人聽著林西侃侃而談,終於意識到麵前的太子,不再是他們認識的太子。

孫章看向甄禮,終於明白今日他說過話,看來他從未真正了解過林西。

在場眾人有的驚訝,有的驚恐,隻有刑部尚書郭江是尷尬,若林扈沒有誇大其詞,那就是說他們查了月餘都一無所獲的案子,被他們認為一無是處的太子僅僅用了一日便破獲了……

這樣的認知讓他無地自容,若地上有條縫,他都想鑽進去。

“美人醉?”劉連看著林西重複著這三個字。

“沒錯。最初我想接手狼妖案時,吳德明還沒有死,父皇經不住的軟磨硬泡,同意讓我查看案卷,可刑部侍郎江淮明麵上對我恭恭敬敬,實則和你們一樣,覺得我是個一無是處的病秧子,打心眼裡瞧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