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1 / 2)

馬車緩緩前行,林西為了躲焦戰的眼神,掀開車簾往外看去,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鬨,耳邊是各種叫賣聲,眼前是琳琅滿目的商品,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這場景就好似兒時跟著爺爺去農村趕會,每年的二月那個小鎮都會有廟會,街道兩旁擺滿小攤,有賣零食的,比如米糕、糖球、焦黍棍,林西最愛的就是吹糖人,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糖稀,卻能吹出各種形狀,好吃不好另說,十分有趣。

往裡一些,就是賣玩具的,基本都是木頭和塑料做的,男孩子玩的刀劍、各種槍,女孩子玩的毽子、皮筋,都是些很便宜的玩具,但承載了很多人的記憶。

再往裡一些,就是賣衣服的,那些衣服雖然款式簡單,布料也不怎麼好,但十分便宜,一件幾塊錢,十幾塊錢,多數是老人賣給自己和孩子。

其他還有馬戲團,牛羊市,賣樹苗的,賣桌椅板凳的等等,應有儘有。大人們會給孩子們一些零用錢,讓他們自己去趕會,這是除新年外,他們能名正言順要零花錢的日子。

這是林西兒時難得的美好回憶,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卻記憶猶新,隻是後來爺爺去世,他便再也沒有回過老家。

林西陷入回憶不說話,其他人也沒話說,尤其焦戰和花海棠向來不對付,一說話就掐架,就好似前世是冤家一樣,誰都看誰不順眼。焦戰時不時地看向林西,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花海棠則是拿出小銅鏡,查看臉上的妝容。春喜的注意力則全在林西身上,也和他一樣扒著窗子往外看。

看著靠得極進的兩人,焦戰微微皺眉,出聲說道:“殿下,今日風大,還是放下簾子吧,免得著涼。”

“無妨。我如今的身子已不似從前,沒那麼容易生病。”

林西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忍不住腹誹:“不看外麵,難不成看你啊,雖然人長得是不錯,卻是個心懷不軌的。”

“遊園會還有兩日,若殿下當真病了,可就沒機會再出宮了。”焦戰就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豈能因為林西一句話便打退堂鼓,直接拿捏了林西的心思。

花海棠放下手裡的銅鏡,罕見地應聲道:“殿下,您的身子還不如常人,還是注意些為好。”

林西微微蹙眉,猶豫了一瞬,還是將車簾放了下來,看向花海棠手裡的銅鏡,道:“待過幾日,我送三娘個好物件。”

花海棠聞言來了興致,道:“殿下打算送三娘什麼?”

林西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道:“暫時保密。待做好了,我會差人給三娘送來。”

“做好?”花海棠愣了愣,隨即說道:“殿下莫非要親手做?”

“是啊,已經在計劃中,過了這兩日便開始試製,若是成功,咱們調香館的盈利再翻上幾番。”

玻璃已經製出來,鏡子也就不遠了,林西近段時間正和林路試製,雖然遇到些困難,但他相信他們距離試製成功不遠了。

“利潤這麼客觀?”花海棠的眼睛亮了起來,經曆過情傷的她,如今已經看淡了感情,決心要做個事業型的女強人。

“自然,我何時騙過三娘?”林西的眼睛閃著自信的光,讓那張普通的臉顯得好看了幾分。

“那三娘便拭目以待了!”花海棠眼底也是興致勃勃。

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焦戰心裡不是滋味,若不是知曉林西與花海棠之間不可能,他或許會忍不住……

不可能?要說不可能,他們才最是不可能吧。不說外在的阻力,便是讓林西接受自己,已是千難萬阻。但不可能又如何,他便將不可能變成可能,即便是不擇手段。

若自己做了皇帝,那是否便可以將他囚禁在身邊呢……

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林西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國公府的牌匾出現在眼前,“下車吧,咱們到了。”

坐在外麵的焦戰剛起身,就被林西攔了下來,“等等。你的身份是都督,我們是侍從,我們先下,都督留在最後。”

焦戰點點頭,重新坐了回去。

春喜率先起身,走出了車廂,林西緊隨其後,可剛起身,馬車突然動了一下,他的身子一個踉蹌,不由自主地朝著車廂撞了過去。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迎接即將到來的疼痛。

就在這時,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然後一個用力,他的身子又朝著身後倒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林西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若剛才真撞在車廂上,百分百被撞個大包。

花海棠見他臉色發白,連忙問道:“殿下,您沒事吧?”

“無礙。”

林西搖搖頭,突然發現身/下是溫熱的柔軟的,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僵硬地轉過頭,入眼的是焦戰的那張俊臉。

林西急切地想要站起來,卻忘記了這是在車廂內,‘砰’的一聲,腦袋撞在了車頂上,卻沒有想象中的疼,他抬頭看去,才發現焦戰用手幫他墊了一下。

焦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殿下小心點,莫要傷了自己。”

溫熱的呼吸噴在臉上,林西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拉開兩人的距離,臉上微微發燙,道:“多謝都督,我先……下去了。”

不等焦戰回話,林西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春喜下意識地想去攙扶,被林西躲了過去,小聲提醒道:“注意身份。”

春喜一怔,連忙收回了手。

花海棠看看站在車廂裡一動不動的焦戰,忍不住出聲說道:“大人到底下不下車,不下的話,勞煩讓一讓,三娘還要下去。”

焦戰沒有搭理花海棠,徑直掀開簾子下了車。方才他清晰地感受到林西身體的僵硬,以及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情緒。

為何會如此?他為何這般急切地逃開?難道……

春喜謹記剛才林西的話,見焦戰出來,伸手去攙扶。焦戰看了他一眼,躲開他跳下了馬車。

春喜身子一僵,訕訕地收回了手。

門口的守衛見焦戰下車,連忙走了過來,行禮道:“屬下參見都督。”

“免禮吧。”

“謝都督。”

門口的守衛起身,好奇地打量著林西四人。

焦戰見狀微微皺眉,掃了一眼林西四人,道;“跟我進去吧。”

四人連忙應道:“是,都督。”

焦戰率先進了國公府,林西等人緊隨其後。

林西這還是第一次來國公府,有些好奇地觀察著,或許是因為家中沒有女眷的緣故,國公府的布置十分硬朗,院子裡沒有需要嬌養的花草,全都是高大繁茂的樹木。

林西隨口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

焦戰自然地答道:“臣的院落。”

林西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跟在他身後的春喜一個沒留神,差點撞到了林西身上,好在他及時刹住了車。

“主子,怎麼了?”

“沒事。”林西搖搖頭,抬腳接著往前走,來都來了,還能回去不成。再說了眾目睽睽之下,他還能做什麼不成。

焦戰轉開視線,一雙鳳眸閃了閃,不動聲色地往前走。

“都督,您回來了。”

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引來林西的注意,頓時抬頭看了過去,隻見一名妙齡少女正從對麵走了過來。少女應是剛剛及笄的年紀,麵容姣好,身材嬌小,身上穿著一件鵝黃色的衣裙,頭上戴著幾多絨花,十分可愛漂亮。

焦戰微微皺眉,轉頭看向林西,見他正看向少女,眼底帶著探究,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有事?”

少女來到近前,行禮道:“蘇蘇拜見都督。”

“我有事。”

焦戰留下一句話,便繞開她走了出去。

林西見蘇蘇變了臉色,不禁感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蘇蘇瞥了一眼跟在林西身旁的花海棠,神情微微一怔,明亮的眼睛閃過敵意,隨即跟了上去,嘴角勾起微笑,試探地問道:“都督,您身後的這位姐姐是誰?為何看著有些麵生?”

“與你無關。”

焦戰這話說的很直接,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林西一邊吃瓜,一邊吐槽,“‘有事’、‘我有事’、‘與你無關’,好家夥,還真是惜字如金。”

蘇蘇的臉色更加難看,嘴角的笑險些掛不住,道:“蘇蘇做了些糕點,特意拿過來給都督嘗嘗。”

焦戰頓住腳步,轉頭看向蘇蘇,道:“我不會娶你,你不必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蘇蘇愣在原地,沒想到焦戰說話這般不留情麵,她難堪地紅了眼眶,道:“都督,蘇蘇哪裡不好,隻要您說出來,蘇蘇一定改!”

蘇蘇的梨花帶雨,不僅不會讓焦戰憐惜,反而越發反感,道:“來人。”

“屬下在。”焦戰的貼身侍從李晟走到近前。

焦戰命令道:“去給蘇小姐收拾行李,派人送她回餘杭。”

“是,都督。”

蘇蘇一聽焦戰要送她回家,頓時急了,道:“都督,蘇蘇是來看望國公爺的,您怎能不跟他老人家商量,便要送蘇蘇回去,蘇蘇到底做錯了什麼?”

“國公府沒有女眷,你一個女兒家若有半點廉恥之心,就不該在此留宿。我便是這輩子不娶,也不會娶你這種不自愛的女子。”

蘇蘇神情一滯,辯解道:“我……是國公爺讓蘇蘇住下的。”

“既是祖父讓你住下,那你去找祖父,為何來煩我?”

“我……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的臉色羞得漲紅。

蘇蘇的父親蘇闊是焦廉的老部下,蘇闊現任南京衛千戶一職,膝下就隻有蘇蘇一個女兒。焦戰被召回京,封為中軍都督府都督一職,蘇闊也動了心思,便讓護衛送蘇蘇進京,名義上是進京看望焦廉,其實明眼人都知道他們什麼心思。

焦廉是個重情義的人,當初蘇闊曾救過他一命,他一直記在心裡,所以即便知曉蘇闊的心思,也沒有拆穿,再加上蘇蘇很會討人歡心,讓焦廉很是喜歡,便也打起了焦戰婚事的主意,於是便留蘇蘇小住幾日,給她創造機會。

雖然蘇闊隻是個五品武官,卻因為在富庶的南方,日子過得很滋潤,尤其對蘇蘇這個獨生女十分寵愛,要什麼給什麼,從未受過半分委屈,如今竟被人說成不知廉恥,對於臉皮薄的少女來說,怎能受得了,當時眼淚就下來了。

“若你還有半分廉恥之心,便早早離開國公府。”

焦戰沒再多說,抬腳就走了出去。

林西站在一旁快樂吃瓜,忍不住偷瞧了蘇蘇一眼,沒想到會那麼巧,正好被蘇蘇看到。

蘇蘇以為他在嘲笑自己,遷怒道:“放肆!你什麼東西,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