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2 / 2)

“既無嫌隙,那甄留又為何要刺傷郡王?”

“草民不知。”

“不知?”閻良冷哼一聲,道:“我看你們是不打不招!來人!”

門外的差役聽到閻良的召喚,連忙走了進去,道:“小的在。”

“大人饒命!草民冤枉,草民對此一無所知,求大人饒命啊!”

戲班眾人不停磕頭,乞求閻良能開恩,免於用刑。

林西看不下去了,出聲說道:“閻大人稍待。”

閻良轉頭看向林西,其實他早有留意林西,隻是沒有合適的時機詢問,現在林西率先開口,他也順其自然地問道:“這位公子是……”

“閻大人,這才幾日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

林西這話說的,他現在是易容狀態,彆說閻良了,就是身邊熟悉的人也不一定認得出。

閻良聞言仔細打量林西,這張臉很陌生,他確定沒有見過,“公子認識本官?為何本官對公子沒有印象?”

“前兩天我還幫大人破了件命案,大人怎會沒有印象?”

林西這是在自爆身份,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自己有話語權,這是處理案件最重要的一點。他不擔心自己的安全,現在在康王府,隻要林昂不打算即刻造反,就會儘全力保證林西的安全,否則即便他是親王,也吃不了兜著走。

閻良怔怔地看著林西,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睛,最近破獲的命案,就是他小舅子霍剛和張大富合謀害死兄長,陷害大嫂的案子,那起案子是林西幫他破獲的。

閻良認出了林西,慌忙起身,撩起衣擺跪在了地上,道:“臣閻良參見太子殿下。”

閻良的動作把康王府眾人弄得一愣,紛紛看向林西,雖然他們與林西不熟,到底一年要見幾次,林西的模樣他們不可能認不出來,這張臉根本就不是。

林昂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道:“閻大人,你這是作甚,他是都督的表弟,名叫王曦……”

“王……曦……皇……西?”

林昂也意識到了什麼,仔細看向林西,見他正微笑著看著自己,不禁愣了愣,隨即轉頭看向焦戰。

焦戰清楚林西的用意,起身朝林西行禮,道:“臣焦戰參見太子殿下。”

“你是太子?”林昂還有些懷疑,主要這易容太成功。

“皇叔見諒,本宮也是不得已,才扮做如此模樣。”林西將隨身令牌拿了出來。

林昂一看,連忙行禮道:“臣林昂參見太子殿下。”

康王世子林遂也連忙行禮道:“臣林遂參見太子殿下。”

“皇叔免禮,世子免禮,兩位大人免禮。”

除了閻良行了跪拜禮外,其他人隻是鞠躬。按說閻良也不必如此,誰讓他心虛呢。而且他此時什麼心情,那隻能說百味雜陳來形容。上次遇到林西是因為命案,他的小舅子進去了,自己的頭上也懸著一把刀。這次遇到林西也是因為命案,也不知道這回又把誰送進去,會不會也和他身邊的人有關。

怎麼哪兒有命案,哪兒就有他……

“謝殿下。”眾人相繼起身。

“皇叔,既然這事被我撞上,斷然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若皇叔信得過我,就把這起案子交給我來查,如何?”

林西已經開了口,林昂還能說什麼,道:“殿下能出麵調查,那是再好不過,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查明真相。”

“既然如此,那我便接手此案。諸位坐吧,隻要旁聽便好。”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各自落了座。

林西掃了一眼戲班的眾人,道:“你們依次說一下自己的姓名,在戲班做什麼,來戲班多久了。從左邊開始。”

左邊的是名女子,臉上也帶著妝,看上去唱得是青衣,林西對這個也不懂,小時候去奶奶家,在電視上看過一兩回。

“民女楊柳,在戲班唱青衣,來戲班三年。”

“民女呂柔,在戲班唱花旦,來戲班五年。”

“草民高達,在戲班唱花臉,來戲班三年。”

“草民孫喜,在戲班唱醜角,來戲班七年。”

“草民呂順,在戲班唱老生,來戲班七年。”

“草民梁末,在戲班唱小生,來戲班三年。”

“草民孫昌,是戲班的班主。”

“草民韓小九、張小五,在戲班當學徒,來戲班一年。”

……

林西仔仔細細地聽完所有人的信息,緊接著問道:“你們之中可有親屬關係?”

眾人相互看了看,孫昌出聲說道:“回殿下,孫喜是草民的兒子,張小五是草民的遠方侄兒。”

林西點點頭,道:“還有嗎?”

呂順出聲說道:“回殿下,呂柔與草民是兄妹關係。”

林西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出聲,隨即問道:“是甄留刺傷的郡王,對嗎?”

孫昌再次答道:“是,我們親眼所見,是甄留拿劍刺傷了郡王。”

林西抬頭看向春喜,道:“把凶器給我。”

春喜應聲,將那把帶血的劍呈到林西麵前。

林西接過長劍,屈指彈了一下劍身。‘當’,隨即穿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這把劍是開了刃的,你們平時唱戲,都是用這種兵刃?”

孫昌慌忙搖了搖頭,道:“不是,刀劍無眼,我們怎能用這種劍,尤其是郡王還唱了這出戲,我們更不敢用真的,這劍並未我們常用的那把,也不知是誰給調換了。”

“還能是誰,定是甄留,就是他想害郡王。”跪在一旁的高達出了聲。

林西轉頭看向他,“你為何這麼說?”

高達被問得一愣,隨即說道:“他用劍刺傷郡王,是我們親眼所見,而且他還畏罪潛逃,卻不是做了虧心事,又何必如此。”

林西看向跪在第三排最左邊的男人,道:“若我沒記錯的話,你叫劉漢,也是武生,對嗎?”

劉漢神情一怔,似是沒想到林西會點他的名,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道:“回殿下,草民確實叫劉漢,之前是武生,現在在戲班打雜。”

“那你為何不唱戲,而去做了打雜,可是發生了何事?”

劉漢答道:“回殿下,三年前一次上台,草民傷了腿腳,行走有些不便,所以便未再登台。”

劉漢低垂著頭,林西看不到他的表情,道:“你既是武生,那定然熟悉這場戲,就由你代替甄留,將郡王出事前的一幕,演給我看。至於郡王的角色,便由班主來扮演吧。”

孫昌怔了怔,臉上閃過猶豫。

林西見狀出聲說道:“班主可是不願?”

孫昌連忙搖搖頭,道:“殿下,這劍……”

“班主可是擔心被刺傷?劉漢之前可是戲班的武生,身上的功夫定然了得,班主應該清楚才對。況且,眾目睽睽之下,他還敢傷人不成?”

見林西看了過來,劉漢連忙接話道:“草民不敢。”

“既如此,班主還有什麼顧慮?”

“沒有,草民遵命。”

孫昌和劉漢各自拿了武器,按照劇本演給眾人看。

這出戲的內容,跟玄武門之變有點像,甄留演的角色像李世民,林輝的角色則像李建成,兩人為了爭奪皇位大打出手,李世民殺了李建成。

看完戲,林西出聲問道:“所以這出戲原本設計的動作,便是甄留拿劍刺向郡王的胸口,然後郡王倒地,所以問題出在這把劍上。”

孫昌點點頭,道:“沒錯,原本要用的劍是特製的,不僅未開刃,還能伸縮,這樣便是當時手上的力道重了,也不會傷到對方,定是甄留私自換了。”

這是人人都能想到的事,眾人不解的是,為何林西還要大張旗鼓的讓兩人表演一遍。

“甄留平日裡為人如何,與誰最為親近?”

孫昌本能地看了看身邊的人,道:“甄留的為人還不錯,隻是性子有些急躁。平日裡與呂順最為親近。”

呂順聽孫昌這麼說,連忙解釋道:“殿下,草民與甄留並不似班主說的那般親近,隻是同在一個戲班,抬頭不見低頭見,關係不好鬨得太僵。與其說草民,楊柳的與他的關係更親近。”

楊柳一聽頓時變了臉色,道:“呂順,你彆胡說,我與甄留清清白白,你怎能誣陷於我?”

“楊柳,你彆裝了,你和甄留暗地裡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呂順,你休要血口噴人!”楊柳急得紅了眼眶,道:“你不能因為我拒絕了你的求愛,就刻意汙我清白。”

“我血口噴人?”呂順指了指自己,隨即看向林西,道:“殿下,草民曾在半夜撞上兩人行苟且之事,她居然還狡辯。若是殿下不信,可找個嬤嬤驗一驗,到時就知道草民說的是真是假。”

“你……”楊柳含淚的眼睛閃過慌亂之色。

林西將一切看在眼中,道:“楊柳,在本宮麵前,你也敢撒謊?”

楊柳身子一僵,隨即求饒道:“殿下,民女並非刻意隱瞞,隻是……隻是如今甄留刺傷了郡王,又不知去向,民女隻是怕受到牽連,才一時糊塗做了錯事,還請殿下饒民女一次。”

“那本宮再問你一次,你與甄留是何關係?”

楊柳掙紮了一瞬,道:“回殿下,民女與甄留兩情相悅,已私定終身。”

“什麼?你竟與甄留私定終身?你可是忘了戲班的規矩!”孫昌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激動。

“班主,對不住,我和甄留是兩情相悅,情不自禁。”

“殿下,民女知道了。”呂柔突然出聲說道。

林西轉頭看向她,道:“你知道什麼了,說來聽聽。”

呂柔轉頭看了看楊柳,道:“楊柳姐姐可是我們戲班的台柱子,不僅嗓子好,身段好,模樣還好,一直都很受郡王殿下喜愛,我們都以為殿下會納姐姐做妾。甄留大抵是因為這個,才刺傷殿下。”

“你的意思是郡王對楊柳有意?”

呂柔怯生生地看了林西一眼,道:“殿下確實很關照楊柳姐姐,還賞了姐姐不少首飾和衣物,我們都看在眼裡。而且民女還曾……還曾撞見郡王衣衫不整地從姐姐房間出來。”

眾人看向楊柳的眼神變了,多了幾分猜疑和輕視。

楊柳見狀辯解道:“殿下確實對我有意,隻是我自覺配不上殿下,便將我和甄留的事告知殿下,殿下通情達理,沒有為難與我。我與殿下清清白白,不似你說的那般齷齪。”

“齷齪?”呂柔驚訝地看著楊柳,道:“姐姐,咱們什麼身份,殿下能看上咱們,要了咱們,那是恩賜,你怎能這般形容?”

“我……”楊柳偷偷看了一眼林昂,見他變了臉色,急忙解釋道:“殿下,民女不是那個意思,民女隻是想說民女與殿下清清白白,沒有她說的那種關係。”

林西看看呂柔,又看看楊柳,這兩人在戲中一個唱花旦,一個唱青衣,在現實裡的性格也相差不多,呂柔妥妥就是朵黑心蓮,說話夾槍帶棒,句句想置楊柳於死地。而楊柳與她正相反,小白花一朵,除了哭就知道哭,連辯解都是那麼蒼白無力。

“呂柔。”林西微笑地看著她,道:“在本宮看來,你的模樣和身段絲毫不比她差,根本不必妄自菲薄。”

呂柔大膽地抬頭看向林西,含羞膽怯地回以微笑,道:“多謝殿下誇讚。”

焦戰眉頭微蹙,冷冷地打量著呂柔,她臉上帶著妝,看不出原本的模樣,隻能說她現在的模樣還不錯,不過也僅僅是不錯而已。

心思歹毒,模樣普通,這樣的女子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林西被呂柔矯揉造作的模樣成功惡心到,麵上卻一副受用的模樣,道:“據你所知,甄留最近幾日可有什麼異常?”

呂柔見狀心中欣喜,雖跪在地上,腰背卻挺直了不少,林西可是太子,將來的皇帝,若是被他收了房,將來那就是皇妃,比跟著林輝強了不知多少倍,所以為了能討得林西的歡心,無論林西問什麼,她都會回答。

“回殿下,甄留最近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似乎在謀劃著什麼,而且就在開戲前,他還曾鬼鬼祟祟地去了雜物房,民女覺著他應該是去掉包那把劍的。”

林西順著她的話說道:“那這麼說,郡王被刺,是因甄留爭風吃醋所致。”

呂柔轉頭看了一眼楊柳,道:“民女不知,但確實有這個可能。”

“呂柔,你彆胡說八道,是甄留刺傷了殿下沒錯,但你怎知不是意外,不是有人借刀殺人?”楊柳終於說到了點子上,不得不說人被逼到絕處,智商會呈直線上升的狀態。

“眾目睽睽之下,甄留用劍刺傷了郡王殿下,姐姐還為他狡辯?果然對他一往情深啊。”呂柔說得陰陽怪氣,誓將楊柳往死路上逼。

林西有些好奇,這個呂柔為何對楊柳這麼大怨念,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

“我倒是覺得她說的有幾分道理。”

呂柔怔了怔,隨即說道:“殿下,您不能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欺騙,郡王殿下和戲班裡的男人就是被她這副模樣所迷惑,所以才屢屢出事。”

林西的眼睛亮了亮,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道:“屢屢出事?出了何事?”

康王父子看著林西,心裡真的很無語,這是在查案嗎?這分明是在吃瓜好吧,而且還是吃的他們家的瓜。隻是礙於林西的身份,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在一邊看著。

“殿下,你彆聽她胡說,她……”

楊柳想要為自己辯解,卻被林西打斷,道:“本宮問你話了?”

楊柳神情一滯,連忙請罪道:“殿下恕罪,民女不是有意冒犯。”

“那就閉嘴!”林西冷冷地看著她,絲毫不掩飾對她的不滿。

楊柳委屈地紅了眼眶,不敢再多說一句。

林西看向呂柔,神色明顯緩了下來,道:“你接著說。”

呂柔見狀臉上閃過得意,道:“殿下有所不知,戲班在跟隨殿下之前,也曾在各地行走,當時戲班的台柱子是蘭章,也是唱青衣的,在江南一帶紅極一時,多少達官貴人花重金請他,隻為聽他唱一曲,可以說風頭無人可及,戲迷們都尊稱他為‘蘭老板’。”

呂柔說起蘭章時,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感覺像是又愛又恨。

“蘭老板?”

雖然林西對戲曲沒什麼研究,卻也清楚那些戲曲大師無論男女,都被尊稱為‘老板’。

“是。”呂柔沒聽懂林西的疑惑,接著說道:“三年前,戲班在南陵搭台,蘭老板出去遊玩時,帶回了楊柳,還收她做了徒弟。”

說到這裡時,呂柔臉上難掩嫉恨之色,林西看在眼裡,不禁恍然,心中暗道:“這大概就是她恨楊柳的緣由。”

“若本宮沒記錯,你在戲班五年,為何蘭老板沒收你為徒?”

林西這話戳到了呂柔的痛處,她下意識地看向楊柳,眼底的嫉恨之色更甚,道:“民女愚鈍,學不來她那套勾引男人的本事。”

“勾引男人?那這般說來,這位‘蘭老板’是名男子?”

聽林西這麼問,呂柔愣了愣,隨即點頭說道:“沒錯,蘭老板是反串。”

“原來如此。”林西恍然地點點頭,道:“你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