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2 / 2)

林昂看了看林西,道:“把他帶進來。”

“是,王爺。”

管家退下,隨後將被五花大綁的甄留押了進來。

甄留被推倒在地,後又掙紮著跪了下來。自他進來,楊柳的目光便注視著他,雖然沒有說話,但她眼底的情誼卻藏不住。

林西出聲問道:“甄留,你可知罪?”

甄留抬頭看了看林西,又看了看林昂,答道:“草民知罪。”

“哦,說來聽聽。”

“草民誤傷郡王殿下,草民有罪。”

“分明是行刺,卻狡辯為誤傷,甄留,你把我們當成傻子不成?”

甄留聞言心裡一緊,急忙辯解道:“大人,草民沒有行刺郡王,草民隻是照常演戲,草民不知不知為何郡王會在台上,也不知那把劍為何會變成真劍,草民當時被嚇到了,驚恐之下選擇了逃命,待草民冷靜下來,便回了王府。大人,草民說的句句屬實,求大人明查!”

甄留並不清楚林西的身份,所以才會稱呼他‘大人’。

“你不知郡王會上台?”

“草民不知,班主並未知會草民。”

“真劍和假劍,你分不清?”

“大人,臣上台時並未檢查,劍是藏在鞘中,草民拔劍刺向郡王隻是一瞬間的事,當草民意識到有問題時,已經為時晚矣。草民誤傷殿下有罪,草民認罪,但草民並非行刺,草民是被冤枉的。”

甄留答話思路清晰,很明顯他冷靜下來後,仔細思考過。

“既然已經逃了,為何又要回來?”

“草民不想背負行刺的罪名,連累整個戲班。”

“你不想連累他們,可知他們是如何說你的?”

甄留一怔,轉頭看了戲班眾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在楊柳身上,“草民不知。”

“他們說你與楊柳私通,嫉恨郡王對楊柳有意,故而刺殺郡王。若非本宮攔著,怕你沒有說話的機會,便已被定了行刺的罪名。”

“你們!”甄留憤怒地看著眾人,但在接觸到楊柳的目光後,眼中的怒火漸漸消散,道:“草民不管其他,隻想自己問心無愧。”

林西將甄留的神情看在眼底,可見甄留對楊柳確實情根深種,他回來也是不想連累楊柳。

林西看向戲班眾人,問道:“你們是否還堅持甄留就是凶手?”

眾人相互對視,卻遲遲無人開口。

“殿下,凶手不是甄留,他是被陷害的,求殿下明查,還他一個公道。”

果然第一個出聲的是楊柳。楊柳與甄留本就有情,在得知甄留為了他主動投案之後,心中越發感動,為他說話是理所當然。

“殿下,草民也不信甄留是凶手,求殿下明查,還甄留和草民一個公道。”

第一個出聲的是梁末。若不是倒黴蛋林輝突然出現,死的就是梁末,此時的他也回過神來,出聲為甄留說話也在情理之中。

“殿下,草民也不信凶手是甄留。”

第三個出聲的是班主孫昌。甄留是否知曉林輝會上場,他最清楚,再聯係林西的態度,為甄留說話是順應形勢。

“殿下,草民有話要說。”這次出聲的是孫喜。

林西看了過去,道:“講。”

孫喜深吸一口氣,道:“殿下,出事時草民就在郡王身後,看得正是甄留的方向,草民清楚看到在甄留刺中郡王時,他臉上是驚訝和驚恐,並及時抽出了長劍。甄留逃跑,也是在呂順一聲大喝後,明顯是受到了驚嚇,所以草民認為甄留所說皆屬實。”

“既如此,為何方才不說?”

“郡王被刺,事關戲班所有人的性命,草民被嚇得不知所措,不知該說什麼。後聽殿下分析,草民才穩住了心神,想起了這些。草民不是有意隱瞞,還請殿下恕罪。”

林西淡淡地看著孫喜,自然明白他最初不說,隻是想儘快結案,不想被牽連其中,現在這麼說,是看清了形勢,順勢而為。這都是人趨吉避害的本性,雖然他不讚同,倒是能夠理解。

焦戰見狀再次接話道:“以甄留和郡王當時的距離,若甄留當真要行刺,不可能隻是重傷。”

雖然這話說的有點不中聽,但不得不說焦戰說到了點子上。

“都督說的沒錯。”林西認同地點點頭,道:“這也是我斷定甄留不是凶手的根本原因。”

林昂聽明白了,原來林西早就認定甄留不是凶手,所以並未派人去捉拿,而是揪著戲班的眾人不放。三年前的狼妖案,以及前些天的殺兄案,他都有耳聞,隻是並未親眼所見,所以一直都抱著懷疑的態度,以為是有人為了討好林西,故意誇大其詞為其造勢。現在看來,林西是真的很聰明。

“既然甄留不是凶手,那凶手又是誰?”

“凶手嘛……”林西掃視著戲班眾人,道:“就在當時台上的幾人當中。”

“當時台上的幾人?”林昂也看向了戲班眾人。

焦戰接話道:“甄留、孫喜、呂順、高達,排除甄留,那就隻剩下孫喜、呂順、高達三人。殿下,臣說的可對?”

林西的眼睛亮了亮,笑著說道:“都督不愧是都督,深知我心。”

焦戰揚起嘴角,道:“多謝殿下誇獎。”

林西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不禁一陣懊惱,“他不會想多了吧,我真的沒彆的意思!”

被點名的三人一愣,隨即回過神來,紛紛說道:“殿下明查,不是草民,草民冤枉!”

一直未曾出聲的林遂問道:“殿下,為何是他們三人?”

“根據之前的推測,凶手原本是想借甄留之手,殺害梁末。郡王突然想登台,取代梁末的位置,若凶手知曉這個消息,勢必會想辦法阻止此事發生,畢竟刺殺郡王的罪名非比尋常,一個弄不好整個戲班都得連坐,藏在其中的凶手自然也不會例外。

可事實卻是計劃依舊在進行,由此推斷,凶手並不清楚郡王的臨時決定。方才孫班主曾說過,不清楚郡王要登台的人有四個,分彆是甄留、孫喜、高達、呂順。甄留的嫌疑暫時可以排除,那凶手就隻能在這三人之中。”

“原來如此。”林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那這三人中誰與梁末有仇,誰就是凶手。”

“世子所言不錯,但臣覺得還可以加上一條。”

雖然焦戰是接的林遂的話,眼睛卻直直地看著林西,意味很明顯,就是想林西接他的話。

林西暗中翻了個白眼,實在不想讓他如意,隻是眾人在場,他若不接話,會讓焦戰下不來台,從而引起彆人的猜想,所以林西隻能無奈配合。

“都督說來聽聽。”

焦戰眼中閃過滿意的微笑,道:“此人還與甄留有仇。”

林西敏銳地察覺到焦戰的情緒變化,心裡忍不住吐槽:“嘚瑟。”

“都督所言不錯,凶手確實與甄留有仇。”

孫喜聞言連忙辯解道:“殿下,草民與他們兩個沒有仇怨,草民是否能排除嫌疑。”

林西並未理會孫喜,而是看向梁末,道:“梁末,他們三個之中,有誰和你有私怨?”

梁末看了看孫喜三人,道:“回殿下,草民自認平時為人不差,彆說結下仇怨,便是爭吵都沒有,草民實在想不出,他們為何要殺草民。”

孫昌接話道:“是啊,殿下,梁末是戲班出了名的好脾氣,從未和彆人發生過爭執,怎會有人想要殺他?”

林西看向楊柳,問道:“楊柳,孫班主所說可屬實?”

楊柳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道:“回殿下,班主所言不假。”

“那這般說來,符合凶手的條件,便隻剩下一條,那就是與甄留有仇。”

焦戰再次接話道:“殿下的意思是凶手的目標是甄留,梁末隻是凶手對付甄留的工具?”

眾人頓時一片嘩然,若焦戰所說不假,那這個凶手也太過狠毒,竟然為了對付甄留,不惜害死一條無辜的性命。

這麼一想,眾人不禁在心裡感慨:“小郡王還真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林西看向甄留,道:“他們三個之中,誰與你有仇怨?”

甄留轉頭看看三人,道:“回殿下,我們同在一個戲班這麼多年,抬頭不見低頭見,難免有爭吵的時候,草民實在想不通,誰會這麼恨我。”

“凶手就在他們三人之中,你以為誰的可能性大些?”

甄留看著三人,三人也看著甄留,眼神交彙間,相互傳達著信息,表麵信息無非是‘不是我,你彆冤枉我’、‘跟我沒關係,你要相信我’等,是否有深層信息,就隻有他們彼此知道。

林西突然打了個哈欠,轉頭看向林昂,道:“皇叔,院子可是打掃好了,我有些累了,今日就先到這兒吧。”

林昂一愣,有些跟不上林西的節奏,這眼看著凶手就要呼之欲出了,怎麼突然就不問了。

“管家,管家。”

王府管家聽到呼喚,連忙走了進來,道:“王爺有何吩咐?”

“去看看給太子準備的院子是否打掃好了。”

“王爺,院子已經收拾完畢,殿下隨時都可以入住。”

林昂看向林西,道:“殿下如何打算?”

“今日先到這兒吧,把他們單獨關進一個院子,任何人不許進出,待明日再審。”

林昂點點頭,道:“那就照太子的意思做。”

高唐應聲,帶著戲班眾人退了下去。

林西見狀笑著說道:“還得勞煩皇叔派人給我們帶個路。”

林昂轉頭看向林遂,道:“遂兒,你帶太子去彆院歇息。”

林遂應聲,看向林西道:“太子殿下請。”

“世子請。”

眾人跟在林西和林遂身後,朝著準備好的院落走去。

彎彎繞繞,繞繞彎彎,走了一盞茶的功夫,終於來到了院門口,林西抬頭看看門上的牌匾,上寫著‘寒梅園’三個字。

“殿下,這寒梅園是王府最漂亮的院子,每年冬日母妃都會搬到這兒小住幾日,若是殿下再晚來幾個月,就能看到滿院梅花盛開的美景。”

“無妨。待過段時日,我再來便是,到時世子可彆嫌我叨擾。”

“殿下能來,康王府蓬蓽生輝,又怎有叨擾一說,殿下玩笑了。”

“那走吧,咱們進去瞧瞧。”

林遂在前麵帶路,林西緊隨其後,眾人相繼進了院子。院子裡掛滿了紅燈籠,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娶親呢。林遂帶著眾人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熟悉環境。可大晚上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周圍的景致有什麼特彆,就紅彤彤一片,看時間長了,還有幾分陰氣森森的感覺,就好像恐怖片裡的大宅。

這麼一想,林西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焦戰留意到他的動作,走到近前關切地問道:“殿下可是冷了?”

“無礙。”林西朝前走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心中暗自吐槽:“你離我遠點,我就啥事沒有。”

林西的動作看似自然,可焦戰卻知道他在躲著自己,淩厲的鳳眸微微閃爍,轉瞬間又恢複平靜。

眾人走進正廳,林遂開口說道:“觀殿下神色有些疲累,我便不打擾殿下歇息了,待明日再帶殿下好好轉轉。”

“確實有些累。”

“門外有小廝候著,殿下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便可。”

“好,多謝世子。”

林遂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院子。

這裡沒了外人,林西轉頭看向焦戰,道:“今日有勞都督,現今我在康王府,安全已是無虞,夜已深,都督請回吧。”

這叫啥,這就叫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臣奉皇命,在殿下出宮後,保護殿下安全,現今殿下並未回宮,臣的使命便未完成,若此時離開,殿下出了任何閃失,臣都難逃罪責,為了殿下的安全,臣還需侍奉左右。”

想要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也要問問驢肯不肯,橋願不願。

林西被堵得無話可說,這人不愧是攝政王,這嘴皮子功夫也是一流,“行,那都督自便吧,我要歇息了。”

“殿下歇息便可,無需在意臣。”

“你這麼大塊頭在這兒杵著,存在感這麼強,擱誰能不在意?”林西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他張嘴剛要說話,突然鼻子有些癢,連忙捂住嘴巴,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花海棠見狀連忙走了過來,道:“殿下,讓三娘幫您把把脈。”

林西擺擺手,道:“不礙事,無需麻煩。”

“殿下,您的身子不如常人,可馬虎不得。”

見她堅持,林西無奈地笑了笑,走到一旁坐了下來,道:“好好,把脈就把脈,你是大夫,你說了算。”

花海棠坐在林西對麵,伸出手專心為他把脈。

林西看著廳中站著的焦戰,明亮的眼睛轉了轉,道:“都督,勞煩你貼耳過來,我有話要與你說。”

焦戰將林西的神情看在眼底,知道他定是打著什麼壞主意,卻還是邁開長腿走了過去,來到近前,他微微彎下了腰,靠近林西。龍涎香混合著淡淡的藥味,絲絲縷縷地鑽進鼻子,這是林西身上特有的味道,即便是不去看,隻要循著這個味道,他也能找到他。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耳邊是林西的輕聲低語,焦戰的呼吸一滯,身子本能地躲了躲,白皙的耳根迅速染上紅暈,一直蔓延到脖頸,皮膚上還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林西一怔,隨即想起焦戰怕癢,便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說一句,想一會兒,想一會兒,說一句。不說癢不癢,就是這彎著的腰也受不了。就這麼說了一盞茶的功夫,林西這才算放過了焦戰,看好戲地等著看他出糗,卻發現人家跟沒事人一樣,乾脆利落地直起了腰。

“腰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