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1 / 2)

夜半更,康王府一處偏僻的院落內,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出了房門,輕手輕腳地走向對麵,來到東廂房的後窗前,掏出一個拇指粗細的竹筒,隨後用手指沾了沾口水,輕易捅穿了窗紙。

他拿出火折子點燃了竹筒裡的藥粉,伸進了窗戶上捅穿的小孔,白色的煙因燃燒而升騰而起,在房間裡慢慢飄散。

待所有藥粉燃燼,他又等了一會兒,這才戴上麵巾,輕輕推開窗子,跳了進去。

房間裡很暗,隻能看到床上有個鼓起的人形,他從懷裡掏出一根繩子,警惕地來到床頭,找到躺在床上人頭的位置,慢慢地將繩子繞過他的脖頸,隨後猛地用力,用儘全力死死勒住。

突然,窗子被推開,一個人影跳了進來,抬手一扔,顆石子朝著床前的人激射而去。‘啪啪啪’,床邊人的肩膀吃痛,本能地鬆開了手,他警惕地退後,伸手捂住受傷的肩膀,看向闖進來的黑影。

“你是誰!最好不要多管閒事,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哼,敢在王府行凶,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一聽對方的口氣,便知沒有商量的可能,於是他不再廢話,抽出藏於袖中的匕首,朝著黑影撲了過去。倒提著匕首,狠狠刺向黑影,黑影不慌不忙,站在原地不動,直到他近身,才以極快的速度出腳,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巨大的力量,將他踹飛,撞在了窗框上,隨即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攸關性命,他強忍著劇痛,掙紮著想要起身,可惜失敗了,劇痛讓他又癱了回去。

他驚駭地看著對麵的人影,自己從小便習武,沒想到在對方手中,竟連一招都敵不過,在這樣的高手麵前想要逃脫,根本不可能。

“你到底是誰?”

突然,漆黑的房間亮了起來,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隨即聽到‘砰’的一聲,他心裡一驚,急忙睜開雙眼,隻見一群人撞開房門衝了進來。

隨著火光亮起,房裡的人看清了彼此,焦戰看著麵前的男人,眼底閃過驚訝,方才竟沒看出他腿腳有問題,道:“沒想到竟然是你!”

劉漢掃了一眼闖進來的人,個個手持兵刃,分彆堵在門口和窗口的位置,將他的退路全部封死。他好似想明白了什麼,麵色異常難看,道:“看來我上當了。”

焦戰冷漠地看著他,道:“你是主動放下武器,還是再掙紮一下?”

劉漢轉頭看向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呂順,以及他脖子上纏繞的繩索,又看向站在對麵的焦戰,識時務地將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道:“我想見太子殿下。”

“殿下已經歇下,是否要見你,還要等明日再說。”

焦戰揮了揮手,身後走出兩名錦衣衛,走上前將劉漢綁了起來。

“帶走,看好了。”

“是,都督。”

焦戰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呂順的鼻息,雖然有些弱,卻並無大礙,將纏繞在他脖子上的繩子拿了下來。

“哥!”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院子裡的人,呂柔見許多人圍在呂順的房間內,不解地走了進來,然後就看到焦戰解繩子,誤以為焦戰要對呂順不利,飛快地衝了過來。

焦戰見狀一個閃身躲了過去,眼神冷冷地看著她,“放肆!”

呂柔被嚇了一跳,發熱的腦袋頓時清醒了過來,急忙跪在了地上,道:“大人息怒,民女一時心急,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焦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呂柔見狀鬆了口氣,急忙去查看床上的呂順,待確定他呼吸平穩後,這才放下心來。

焦戰完成任務,重新回到寒梅園,剛來到正房門前,就聽到了開門聲,楊瀟從旁邊的側間走了出來。

他來到近前,輕聲問道:“之前主子在你耳邊說了什麼?”

焦戰淡淡地看著楊瀟,他的腳步很輕,雖然沒有刻意收斂,普通人也很難聽到,可楊瀟在他剛走進來時,便察覺到並走出了房門,很明顯是在等他,道:“殿下既然單獨對我說,那便是不想讓楊大人知道,楊大人該心中有數才對。”

聽著焦戰的話,楊瀟愣了愣,總覺著這句話有些耳熟,道:“殿下交代的事可與案件有關?”

焦戰沉吟了一會兒,道:“無可奉告。”

若之前還隻是覺得耳熟,那現在楊瀟已經想起,年前他們也曾有過類似的對話,隻是兩人換了一下位置。

楊瀟無奈地笑了笑,道:“都督還真是記仇,這都年了,你還記在心上。”

“有些事不用記,有些事不會忘。”

有關林西的事,無論大小,在他的記憶裡都是那麼鮮明,就好似剛剛發生過的一樣。

楊瀟微微皺眉,道:“都督這話似有深意,可否講明白些?”

焦戰收回思緒,看向楊瀟,道:“楊大人早已過了成婚的年紀,為何遲遲不見動靜?”

楊瀟一怔,顯然沒跟上焦戰的思路,還以為這事跟他方才說的話有關,老老實實地答道:“還未遇到心儀的女子,都督為何如此問?”

“女子……”焦戰聞言悄悄鬆了口氣,道:“不為何,隻是有些好奇,楊大人文武雙全,又是太子身邊的紅人,確實該好好挑挑,但不孝有無後為大,楊大人還是早日成家立業為好。”

楊瀟這下反應過來了,這事跟方才那些話壓根沒什麼關係,好笑地說道:“若我沒記錯,都督也沒成婚吧,都督不成婚又是為何?”

“我成不成婚,與楊大人何乾?”

楊瀟……

“那我成不成婚,與都督有關係?”

焦戰沒再多花,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轉身走向另外一間偏房。

楊瀟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腳步一轉回了自己的房間。非但沒問出話,還被人套了話去,真是隻老狐狸!

第二日,林西從睡夢中醒來,隻覺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渾身肌肉就像剛被人打過一樣,酸疼得厲害。

“這就是不知節製的下場!”

林西苦笑地小聲嘀咕,揉揉胳膊捶捶腿,顫顫巍巍地下了床,揚聲說道:“來人。”

聽到動靜的春喜走了進來,見林西休息了一夜,依舊一臉疲憊,不禁擔憂地問道:“主子,您臉色不好,可是哪裡不適?”

林西苦笑著說道:“渾身酸痛算不算?”

春喜愣了愣,隨即說道:“主子昨日從城東到城西,又從城西走到城東,肯定是累壞了。主子,您去床上趴著,奴才給您按一按。”

林西猶豫了一瞬,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在春喜的攙扶下,又趴回了床上。這兩條腿就好似沒了骨頭一樣,走一步抖一抖,那滋味實在是酸爽得很。

春喜跪坐在床前,幫林西按摩,從一開始的緊繃和酸疼,‘嘶’、‘啊’、‘輕點輕點’,到後來的放鬆和舒服,也不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可春喜卻已經累得出了一頭的汗,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嗯~”林西舒服地哼哼著,“再往下點,對,就是那兒,大點力,嘶,太大了,疼疼疼!”

春喜連忙放鬆了力道,道:“主子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儘量控製好力道。”

房間裡的說話聲傳到了門外,聽得楊瀟一頭霧水,走到焦戰身邊,小聲問道:“都督,你說殿下和春喜在做什麼?”

聽著裡麵的動靜,焦戰的臉色變了又變,黑紅黑紅的,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清楚林西和春喜之間不可能發生什麼,就算當真要發生什麼,叫的也該是春喜,但林西的叫聲實在讓人想入非非。

花海棠看著站在房門口的兩人,哭笑不得地說道:“兩位大人,你們好歹是朝廷大員,居然學那小人聽牆角,是否有些不妥?”

偷聽被抓包,楊瀟尷尬地咳了兩聲,腳步一轉離開了案發現場,道:“我們隻是關心殿下的安危。”

“殿下平日裡除了打打拳,幾乎不怎麼運動,昨日卻不知節製地跑了幾十裡路,渾身酸痛再正常不過,現在下床都困難,春喜應該在給殿下按揉。”

說到這兒,花海棠直直地看向焦戰,道:“都督的臉色不大好,可是哪裡不適,需不需要娘幫你把把脈?”

“不必。”焦戰想也沒想,直接回絕了花海棠,抬手敲了敲房門。

林西愣了愣,隨即看了春喜一眼,見他滿頭大汗,道:“行了,彆按了,再按你的手該廢了。”

春喜用衣袖擦了擦額角的汗,“奴才沒事,歇會兒還能按。”

“我是需要休息,便是你再按,也不過緩解而已。去讓人給我送水來,我要洗漱。”

林西話音剛落,門口又傳來敲門聲。

“去看看是誰敲門,有何事?”

春喜應聲,起身來到門口,打開門一看是焦戰,笑著問道:“都督有事?”

焦戰掃過他額角的汗,淡淡地說道:“嗯,昨日殿下交代的事,我已辦妥,過來複命。”

“都督稍候,奴才這就去通稟。”春喜說完,重新關上了房門。

門口的動靜,林西聽了個大概,道:“讓他在外麵等會兒,待我洗漱完,再見他。”

“是,主子。”

春喜傳達了林西的命令,又讓錦衣衛去打水,隨後便守在了門口,待錦衣衛打水回來,他好侍候林西洗漱。

一炷香後,春喜再次打開了房門,掃了一眼門外的人,道:“主子有請。”

焦戰聞言抬腳就走了進去,正看到坐在桌前的林西,此時的他臉上沒有□□,微微蹙著眉,明亮的眼睛無意間流露出一絲絲委屈,讓他原本矜貴的氣質,多了分楚楚可憐,讓看到的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

焦戰的心漏跳了一拍,連忙垂下視線,躬身行禮道:“臣焦戰參見殿下。”

“免禮。”林西想要揮揮手,卻引來一陣酸疼,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花海棠見狀走上前,接替春喜的位置,繼續給林西按摩,“昨日勸您,您不聽,今日可知受罪了?”

林西苦笑著說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自然要玩得儘興,不過有了這次的教訓,下次定量力而為。”

花海棠聞言輕笑出聲,道:“吃一塹長一智,殿下英明!”

“娘可是在取笑我?”林西挑挑眉,抬頭看向花海棠。

“娘怎敢取笑殿下,若讓皇上知曉,還不得扒了娘的皮。”

和林西相處年,花海棠也早已了解他的脾性,所以才會這麼有恃無恐。

“好,我說不過你,就此打住。”林西無奈地笑了笑,轉頭看向焦戰,道:“都督昨日可抓到了小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