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2 / 2)

焦戰直勾勾地看著花海棠的那雙手,怎麼看怎麼礙眼,聽林西問話,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道:“不負殿下所托。”

林西的眼睛亮了起來,笑著說道:“我隻是有些懷疑,並不確定,沒想到那賊人這麼沉不住氣,竟敢當晚便動手。”

昨晚林西在問話時,仔細觀察過孫喜、高達、呂順的表情,孫喜和高達的惶恐不安溢於言表,隻有呂順的表情相對冷靜一些,隻是思來想去,呂順殺害甄留的動機略顯單薄,於是他便大膽假設凶手另有其人,或者凶手不止一個。

昨晚林西在焦戰耳邊說的,便是讓他去盯著戲班眾人所在的院子。之所為派他去,而不讓楊瀟去,一是為了小小報複他的糾纏,二是把他支開,林西才有安全感。

花海棠聽得一頭霧水,道:“殿下,您和都督在說什麼,娘怎麼聽不懂,昨日院子裡進賊了嗎?為何娘沒聽到動靜?”

花海棠打斷了林西的思緒,道:“此事待會兒再說,還是先用早膳吧,吃飽喝足才好乾活。”

“是,殿下。”花海棠有些心癢,卻也沒有多問。

康王府的管家親自帶人送來了早膳,待飯菜擺上桌,他剛想告退,卻被林西攔住,叮囑他半個時辰後,請林昂和林遂過來聽審。

管家不敢怠慢,帶著人離開,向林昂如實轉達了林西的話。

林昂聽後,問道:“昨日關押戲班的院子鬨出的動靜不小,聽說怎麼回事了嗎?”

管家如實答道:“回王爺,奴才問過,焦都督隻說是鬨了賊。”

“鬨了賊?”林昂笑了笑,道:“這賊還真有意思,王府這麼大的地方,卻偏偏去那麼偏遠的院子。”

管家看了看門口的位置,走上前小聲說道:“王爺,怎麼說也是在康王府,太子這般做不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林昂抬眼看了看他,道:“晉王、湘王、魯王、紀王、淳王,相繼被發落,京中隻剩本王和信王,說不準他這次來康王府有何目的。彆說他隻是查案和留宿,便是做出再過分的事,本王又能拿他如何?”

管家擔憂道:“難道我們就隻能任他胡作非為?”

林昂反問道:“他可曾做什麼出格的事?不過是在偏遠的院子裡抓了個賊,而且還是在刺傷輝兒的嫌犯所在的院子裡,這是在幫忙,我們怎能不領情,更何況他的人還出手救了輝兒。”

管家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回事,道:“那王爺有何打算?”

林昂歎了口氣,道:“小心侍候著,他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們隻能祈禱他隻是一時興起,並非針對康王府,否則下一個倒黴的就是我們。”

“王爺的意思是太子這次過府,有可能是皇上授意?”

“是不是很快便能知道,但願是我多慮。”

半個時辰後,林昂和林遂準時來了寒梅園,來到近前行禮道:“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都是自家人,又在皇叔家中,實在不必多禮。”

“殿下,禮不可廢。”

“是是是,皇叔說的有理。”

焦戰等人向林昂行禮,“下官參見王爺,參見世子。”

林昂揮揮手,笑著說道:“兩位大人免禮,花姑娘免禮。”

林西掃了一眼眾人,道:“都入座吧,有話我們坐下慢慢說。”

眾人各自落了座,林西這才吩咐錦衣衛將戲班眾人帶上來。

最後被推搡著進門的是劉漢,他被五花大綁,待遇與彆人不同。

戲班眾人忍不住回頭看向他,眼底儘是疑惑,可諸位大人當前,他們也不敢多問,隻能將疑問暫時埋在心裡。

林西轉頭看向林昂,關切地問道:“皇叔,小郡王可醒了?”

林昂點點頭,道:“今日清早便醒了,隻是身體太過虛弱,不能過來拜謝太子。”

“醒了就好,都是自家人,互幫互助是應該的,皇叔不必這般客氣。再者郡王這次大難不死,將來定能一帆風順,說不準我就有勞煩郡王的時候。”

“太子有事儘管吩咐便可,能做的臣絕不推辭。”

這話聽起來鏗鏘有力,其實一點實用價值都沒有,‘能做的’,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還不是他自己定義。

林西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麵上功夫還是得做,笑著說道:“皇叔這話我可記下了,待日後若有事麻煩皇叔,定會直言相告。”

林昂也就是和他客氣客氣,連忙轉移話題道:“聽聞昨日偏院進了賊,不知是怎麼回事。”

不待林西回答,便聽到門外錦衣衛的通傳,“殿下,刑部右侍郎閻良閻大人求見。”

林西挑了挑眉,心中嘀咕道;“這閻大人還真是積極,這其中不會又有人和他有關係吧。”

“讓他進來。”

林西的話音落下,閻良從門外走了進來,行禮道:“臣閻良見過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閻大人平身,賜座。”

“謝殿下。”

待閻良坐下,林西看向劉漢,道:“聽說你要見本宮?”

劉漢抬頭看著林西,眼底沒了畏懼,他心知自己犯的事死罪難逃,縱使再怕也無用,便不再畏畏縮縮,道:“我想知道太子殿下為何懷疑我?明明他們的嫌疑最大,不是嗎?”

劉漢的心理,林西哪能不明白,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他們的動機不足以支撐他們去殺人,而且還事關兩條人命。”

“他們都愛慕楊柳,而楊柳卻隻對甄留有情,為情殺人有何不可?”顯然林西的回答,劉漢並不滿意。

“昨日本宮說凶手就在他們人之中,人的反應卻各有不同,孫喜和高達相差不多,惶恐不安溢於言表,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是清白的。而呂順的表情卻有不同,雖然也有惶恐不安,但相對要平靜許多,甚至在他們看向決定自己命運的梁末和甄留時,他兩次都看向了你。這樣的動作在那時那刻,顯得有些奇怪,不得不引起我的懷疑。”

劉漢下意識地看了呂順一眼,道:“就因為這個?”

“於彆人而言或許沒什麼,但本宮是個多疑的人,這一點足以讓本宮改變想法。”

“所以殿下就借口需要休息,故意將我們關在一個院子裡,暗中監視是否有人行動,來證實你的懷疑?”

“你說的沒錯。本宮讓戲班所有人認定凶手就在他們人中,若是另有凶手,十有**會出手殺了他們其中一個,再偽造成畏罪自殺的假象,那凶手就可以理所應當地逃脫罪責。”

“若我昨日沒有動手,殿下又該如何?”

“本宮原本打算晾你們日,日後再另做打算,沒想到你那麼沉不住氣,當晚便開始了行動。”

劉漢笑了起來,道:“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草民佩服!”

兩人的一問一答,解了在場眾人的困惑,也讓他們對林西更加佩服,這樣細致入微的觀察,他們望塵莫及。

林西笑了笑,道:“劉漢,你可認罪?”

“認,事到如今,便是我不認,又有何用?”

林西緊接著問道:“那你為何要殺甄留?可與你的傷腿有關?”

劉漢怔了怔,隨即說道:“殿下果然聰慧過人。沒錯,我殺甄留,便是因為我這條腿是他所傷。”

甄留聽到這兒,出聲替自己辯解,道:“你的腿傷是意外,跟我有何關係?”

劉漢轉頭看向甄留,道:“那日我與你對打,跌下戲台,摔斷了右腿,從此不能上台,隻能在戲班打雜。若當真隻是意外,那我認命,可戲台上的欄杆是有人故意損壞。當時我在戲班的地位比你高,你若想上位,隻能除掉我這個絆腳石,所以損壞欄杆的隻能是你!”

甄留眉頭皺緊,“不是我!我甚至不知那欄杆被人動了手腳。”

“你不用狡辯!戲班裡隻有我們有利益衝突,不是你還有誰?”

林西打斷了兩人的爭吵,道:“此事你可有真憑實據?”

“事後我檢查過那個欄杆,斷口處上麵十分平整,隻有下麵一點有木頭的斷茬兒,根本不似正常斷裂。”

“也就是說你能斷定是有人故意損壞了欄杆,卻沒有證據證明弄壞欄杆的人就是甄留,對嗎?”

“我雖沒有真憑實據,但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有誰會這般害我。”劉漢看向甄留的眼神滿是憤恨,這倒也難怪,他傷了腿,不能上台,隻能當個打雜的,不僅要看人臉色過活,還隨時有可能麵臨失業,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產生怨恨,也是在所難免。

“據你所說,是你們兩個對打時,出現了意外,然後你撞到欄杆上,欄杆突然斷裂,你才倒下台去,可對?”

劉漢點點頭,“是。”

“那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意外?”

林西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們出事的地點在戲台,若平常練功的話,不會登台,隻有排戲的時候才會如此,既然是排戲,那定是定好的動作,除非出現意外,不可能有人被打下戲台的可能。

劉漢回想當時的情景,道:“當時他不知怎的,突然朝我衝了過來,我下意識地躲閃,眼看著他就要栽下戲台,便出手拉了他一把,哪知他用力拉拽,自己倒在了戲台上,而我卻撞上了欄杆,栽了下去。殿下,他說不是故意,您信嗎?”

林西看向甄留,道:“你如何說?”

甄留慌忙解釋道:“殿下,當時草民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腳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栽,眼看著就要栽下戲台,本能地想要去拉拽,並非故意。”

劉漢隨即反駁,“你說你腳下一滑,可事後班主等人仔細檢查過,根本什麼都沒有,你分明是在撒謊!事後我殘了,你順理成章地登了台,還贏得了楊柳的芳心,憑什麼!”

聽到這兒,林西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道:“聽你這麼說,你們當時並未檢查欄杆?隻檢查了戲台?”

“當時摔下戲台暈了過去,班主詢問甄留怎麼回事,他便說是腳下打滑出了意外,班主上戲台檢查,並未發現不妥,卻不想這件事鬨大,便打算息事寧人,對外聲稱這件事是意外。”

聽到這兒,林西終於察覺到問題所在,道:“也就是說當時你是被蒙在鼓裡的,至於戲台欄杆的斷口,以及班主上台檢查,是從彆人口中得知,對嗎?”

劉漢聞言不由一陣怔忪,沒想到林西竟然這般聰明,僅憑他似是而非的話,就能猜到事實真相。

劉漢雖然沒有回答,但看到他的表情,林西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道:“若是本宮沒猜錯,那個告訴你真相的人是呂順,可對?”

劉漢的瞳孔驟然放大,本能地看向呂順。

林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看來本宮又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