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2 / 2)

林扈接了過來,仔仔細細地看著,過了約莫一個時辰的功夫,還沒看完。這折子是林西在甘肅時,便開始寫,包括他們到時甘肅的形勢,以及他們如何計劃,如何行事,還有林肆的反應,高鑒的應對,甚至是有關孫晉的犯罪證據,洋洋灑灑寫了一打,稍加整理都能出本了。

林西出聲打斷林扈,道:“父皇,這午時都過了,咱們還是先用膳吧。”

“午時過了?”林扈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朕竟看了一個時辰,主要西兒寫的折子很精彩,讓朕停不下來。”

林西聽得有些好笑,道:“那兒臣無事時便寫寫話本,說不定還能一舉成名。”

“西兒回來便要隨朝聽政了,怕是沒有那個時間了。”

林西一愣,仔細觀察林扈的臉色,道:“父皇,您臉色不好,兒臣不在這幾個月,您是否按時服藥?”

林扈安撫地笑了笑,道:“朕每日按時服藥,一頓都沒少。臉色不好,可能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休息不好所致。無礙,西兒莫擔心,父皇好得很。”

雖然林扈這麼說,但林西並不覺得輕鬆,道:“父皇,從今日起,兒臣便替父皇處理奏折,兒臣拿不準的事,再找父皇複核。”

“西兒這才剛回來,還是調養幾日,再來幫朕吧。”

“兒臣無礙。”林西抬頭看向餘慶,道:“公公把今日要處理的奏折拿過來,由我整理後,再讓父皇過目。”

餘慶沒有應聲,抬眼看向林扈。

林扈無奈地笑了笑,道:“去吧,西兒有這份孝心,朕高興。”

“是,皇上,奴才這就去。”餘慶轉身出了東宮。

林西轉頭看向春喜,道:“傳膳吧。”

“是,主子。”

“父皇,我們移步飯廳,一起用膳,有事稍候再說。”

“好,走吧。”

兩父子用完膳,便在林西的書房處理奏折,看著麵前的長篇大論,林西是一個腦袋兩個大,這文章詞藻優美,行文流暢,各種引經據典,可就是不說事,明明可以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非要洋洋灑灑寫他個好幾千字,這明顯是在拖慢工作效率。

林西將這樣的奏折全部挑了出來,扔給餘慶,道:“把這些奏折全部打回重寫,兩句話能寫清楚的事,非要長篇大論,這不是添亂嗎?以後再有這樣的奏折呈上來,統統退回,事不過三,若被退回三次,就開始扣月俸。若是月俸扣完,還是不改,就直接讓他交罰款。”

餘慶抬頭看看林扈,見林扈沒說話,道:“那該如何懲罰?您是否定個章程?”

林西想了想,道:“第一次扣一兩銀子,第二次扣二兩,第三次扣四兩,以兩倍遞增。”

“是,奴才這就去辦。”

林扈抬頭看向林西,道:“西兒不覺得他們寫的文章賞心悅目嗎?”

“賞心悅目?”林西撇撇嘴,道:“兒臣不覺得。寫奏折最重要的是說事,又不是欣賞他文章寫的如何,這分明就是本末倒置。有些十萬火急的奏折,一刻也耽誤不得,況且父皇的精力有限,每日都要處理這麼多奏折,若是人人都這樣,天長地久下來,父皇的身子怎麼撐得住。”

林扈點點頭,道:“西兒說的沒錯。”

“父皇,有件事差點忘了跟你說,來之前兒臣去見了大皇兄,從他口中得知林玖和信王有勾結,宮中和錦衣衛的消息,都是這些人傳遞出去的。”

“信王?”林扈的眉頭皺緊,道:“信王向來不參與任何爭鬥,隻專注做他的生意,沒想到竟也參與其中,他隱藏的可是夠深的。”

“兒臣並無實證,這隻是大皇兄的一麵之詞,也不排除他想趁機報私仇。不過兒臣比較傾向於他說的是實話,畢竟林玖若想在京都長久的呆著,就必須有個保護傘,普通人可沒有這麼大的能量。父皇應該還記得狼妖案時,三娘曾寄售藥物的藥鋪吧,那就是信王名下的產業。”

林扈自然記得,當初他還因此見了林江,和他說了這件事。

“若他當真與林玖母子勾結,卻眼看著他們被定罪,而無動於衷,那隻能說明朕這個堂弟的心機可是夠深的。”

“父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了結了這件事,信王根本沒機會應對。不過事後林玖被關進死牢,並未立即對其行刑,給了信王反應的機會,將林玖救了出來,便藏在京都之中。”

林扈點點頭,道:“西兒說得對。”

“父皇,兒臣走之前,您就在暗藏宮中細作,可曾查到什麼?”

林扈神色變得低落,沉沉地歎了口氣,道:“西兒,父皇這輩子是否活得太失敗?”

林西聽得一愣,隨即說道:“父皇怎會如此說?自您登基以來,勤於政事,關愛百姓,林國國泰民安,百姓的日子蒸蒸日上,您在百姓心中是賢君聖主,在兒臣心中是最敬重的父親,是兒臣的榜樣!父皇,到底發生了何事,怎會讓您有這種想法?”

林扈沉默了半晌,幽幽地說道:“西兒,朕中毒一事,你不必管了,朕親自解決。”

“父皇,這事不能告知兒臣嗎?”

林扈搖搖頭,伸手拍了拍林西的手,道:“放心,父皇會處理好,不會讓任何人成為西兒的阻礙。”

林西握緊林扈的手,道:“父皇,兒臣什麼都不怕,唯獨不能沒有父皇,兒臣可以不問,但父皇保證無論發生何事,千萬保重身體,不要丟下兒臣。”

“好!”林扈會握著林西的手,眼中噙著慈愛的笑意,心中卻無奈歎息:“若是可以,朕願護著西兒一輩子,看著西兒成婚生子,看著西兒成為一代明君,看著西兒兒孫滿堂,隻可惜……”

“不說這個,西兒開辦的玻璃廠現已進入正軌,京中大臣多數都有訂購,訂單接都接不過來,朕打算再開一間,待朕五十大壽時,各國來祝壽,屆時能好好宣傳,把玻璃銷往齊國和楚國。”

“這主意好,不過定要保證製作玻璃的方法不能外泄。”

“放心,有關勝盯著,再加上西兒的流水線作坊,除非多人聯合,沒人能掌握製作方法。”

“好,那咱們就等著大賺一筆。”想到能搞跨國貿易,賺彆人的錢,林西就忍不住興奮。

見林西開心,林扈的心情也好了起來,道:“朕的五十大壽,西兒打算送什麼禮物?”

“西兒還沒想好,就算想好,現在也不能和父皇說,等父皇生日那天,西兒再給父皇一個驚喜。”

“好好好,父皇等著。”

兩父子閒聊了一會兒,又轉回正題,林西問道:“父皇,信王的事,您打算怎麼處理?”

“西兒的意思呢?”

“信王參與其中的消息,隻有兒臣、楊瀟和焦戰知道,信王應該還未察覺,不過大皇兄被抓,他們也定會防備,說不準為了保命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兒臣覺得這件事要麼快到斬亂麻,不給他反應的機會;要麼就裝作無事發生,待準備完全以後,再一網打儘。”

“信王和林玖已經是明棋,隻要派人盯著,不足為懼。朕擔心的是隱藏在他們身後的人。”

“父皇的意思是宮中除了太後以外,還有人和他們是同夥?”

林扈點點頭,道:“西兒莫要忘了,給你下毒的人還未浮出水麵。”

林西一怔,他還真把這茬給忘了,想了許久也沒有頭緒,苦笑著說道:“父皇,做太子真是個危險的活計,下輩子您可彆讓兒臣做太子了,兒臣隻想做個閒散的王爺,待父皇退了休,帶著父皇天南海北的旅遊,走遍林國的大好河山,吃遍天下的山珍海味,這種逍遙的日子多好!”

“下輩子?”林扈怔忪地看著林西。

林西點點頭,笑眯眯地說道:“嗯,下輩子西兒還想做父皇的兒子,不過父皇可不能再弄丟母後了,咱們一家三口在一起,那才叫幸福!”

林扈聽得鼻頭有些發酸,深吸一口氣,道:“好,下輩子咱們還做父子,一家三口整整齊齊,一個都不能少。”

林西喜歡和林扈聊天,喜歡將自己對他的敬愛和崇拜,直白地表達出來,他不想父子倆猜來猜去,不僅浪費時間,還容易誤會。

林扈喜歡和林西聊天,喜歡他看向自己依賴又崇拜的眼神,喜歡他向自己撒嬌,喜歡他那些稀奇古怪的點子,喜歡他直白地表達對自己的孺慕之情。

“若真有下輩子,我還願做你的父親。”

“若真有下輩子,我還願做您的兒子。”

國公府書房內,李晟正在跟焦戰稟告最近發生的事。

“這般說來,他們的另一個據點,在城外的小吳莊?”

“是,小吳莊最西頭的大宅,江離多次尾隨,去的都是那裡。”

“江離可曾到附近探查?”

“去過,隻是大宅附近有許多眼線,以防打草驚蛇,他不敢靠近。”

“可曾問過附近村民有關大宅的事?”

“江離說那些村民有些奇怪,似乎對外來人十分警惕,他也沒敢問,也是怕打草驚蛇。”

焦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章家呢?最近可有動靜?”

“章家在肖王舉旗造反後,便被皇上下令查封,章家所有人都在詔獄。”

“所有人?”焦戰挑了挑眉,道:“這般說來,皇上在肖王舉旗造反前,就已經將章家人控製住?”

“是,皇上這次是下了狠心,章家徹底完了。”

焦戰笑了笑,道:“隻要太後還在,皇上便不會對章家趕儘殺絕。”

“章家幾次三番謀劃造反,以皇上對太子的寵愛,難道真不會斬草除根嗎?”

焦戰歎了口氣,道:“太後終究是皇上的親生母親,就算她做再多的錯事,也不過限製她的自由,不會真把她如何。”

“太後是不能如何,可章家不同,隻是外戚而已,除了也就除了。”

焦戰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說的也對,除了也就除了。”

李晟一怔,焦戰的話前後矛盾,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主子,您的意思是……”

“詔獄是什麼地方,日日鬼哭狼嚎,去過的人要麼死了,要麼瘋了,能活著走出來的極少,我不希望章家的人還有走出來的可能。”

“主子是想動章家的人?萬一皇上查起來……”

“那就做的乾淨利落點。”

“是,主子。”

章家的存在對於林西來說是個大麻煩,便是林扈對林西這般寵愛,也不好趕儘殺絕。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出手,替林西掃清所有障礙,即便雙手染滿鮮血,也在所不惜!

“還有一件事,派人盯著信王府,若是信王出府,去了哪兒,見了誰,都要一清二楚。”

“是,主子。”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林西便被春喜叫了起來,他睡眼朦朧地坐起身,過了好一會兒才算醒了神,看著窗外漆黑的天色,他忍不住歎氣,小聲嘀咕道:“還真是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這都什麼事啊!”

雖然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但答應的事還是要辦到的,林西在春喜的服侍下,簡單地洗漱完畢,又換好了太子常府,匆匆忙忙地吃了幾口早飯,便坐著車輦朝著奉天殿走去,開始他的隨朝聽政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