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 / 2)

一周時間晃眼即過。

《在路上》節目組深諳吊觀眾胃口的訣竅, 新一期節目切換視角,抽絲剝繭地細致講了少年身上罕見的症狀和表現。

段明特意聯係節目組問過,剩下的成片還在剪輯製作, 預計至少還要兩到三期才會揭開謎底, 進入科普階段。

“我們跟霍總也說了, 節目裡沒有梁先生, 不用特意看。”

管家難得找到機會, 打電話過來報信:“梁先生的劇還在播出,霍總的題也沒有做完, 應當沒有時間關注太多。”

段明按按額頭,夾著電話,在本上記了幾筆:“辛苦了。”

管家連聲說著不敢,遲疑了下, 還是忍不住低聲問:“當初真的是梁先生……”

經紀人一周前忽然打電話過來, 讓他們這邊幫忙周旋。管家清明時聽保鏢隊長說那天沒下雨,心裡就已經有了預感, 當即猜著了是怎麼回事。

兩頭心照不宣, 都沒把事情挑明,可也都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管家這些天都沒敢細問, 越想心裡越沉, 終歸沒能忍得住。

段明不再瞞他,歎了口氣:“是。”

縱使已經有了準備,管家心裡依然跟著一緊:“梁先生那時候才多大啊?”

自己還是半大的孩子,走投無路了, 拚上命救朋友, 末了連留都不敢留,帶著東西就跑得沒了影子。

那些八卦號前陣子熱衷扒梁宵的過往, 霍闌不準他們瞞,管家往書房送過兩次,也多多少少看過。

梁宵那時候甚至連家都沒有。

管家不清楚omega硬扛分化是什麼後果,但也看過梁宵這些年的體檢報告,當年的舊患到現在依然嚴峻得不容忽略。

向回倒退十年,幾乎叫人無從設想剛分化完成、一身傷病累累的小梁宵是怎麼一個人在帝都摸爬滾打著活下來的。

段明剛知道真相時就想過這些,奈何梁宵嘴緊,這些事一個字也不肯透露,到現在依然沒能問得出來。

“就是因為這個。”段明低聲,“梁宵想儘量瞞著霍總……至少有個緩衝。”

“是。”管家進退兩難,良久歎了口氣,“就是難為梁先生了。”

管家幾乎能想到梁宵自己瞞著這些事有多委屈:“我們暫時過不去,您幫我們多慰問慰問梁先生。”

段明回頭,看了一眼和遊戲一起遊走的梁先生:“……行。”

管家越想越擔心:“梁先生這些天還好嗎?”

段明:“還好。”

“這些年能走到現在,都多虧梁先生自己。”

管家滿腔感慨:“論起來,霍氏才是報恩……梁先生真的不容易。”

半小時馬上就要到了,梁宵格外不容易地打廢了一條命,正要扼腕長歎,被段明牢牢捂住了嘴:“是。”

管家忍不住關切:“梁先生現在怎麼樣了,有什麼要我們照應的地方嗎?”

段明鬆開手,看著被青少年防沉迷的限時卡得奄奄一息的梁宵,揉著太陽穴深吸口氣。

梁宵失去理想,抱著遊戲機晃悠悠飄到床邊,頹廢在了床上。

段明:“……有。”

管家沒想到真有能幫得上的事,幾乎有些驚喜:“什麼?”

段明當初做經紀人的時候,好歹也有些抱負理想,對將來的工作內容有些預估,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段明:“霍總……給他買的那個遊戲機。”

管家愣了下:“啊?”

段明歎了口氣:“防沉迷設置的密碼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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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使儘渾身解數,從霍總手中套來了防沉迷的密碼。

“梁先生說,其實背麵有題目的答案……”

管家隱蔽出手,把密碼給經紀人發了過去,放下咖啡提醒:“您不看看嗎?”

霍闌蹙了下眉,抬眸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您不看。”

“是梁先生親手出的題。”霍闌很不滿他這個態度,不悅沉聲,“我應當全心應對,不該投機取巧。”

管家心說您未免也過於全心了,歎了口氣,沒多勸,搬走了一摞用過的算草紙。

霍闌當初成績再好,也已經畢業多年,當年學的東西多年用不上,難免生疏不少。

如果不是恰好趕上易感期,說不定補起來還要更困難些。

管家幫他收拾好桌麵,往抽屜裡補充了新核桃:“這段時間的工作稍微少些了,您要去看看梁先生嗎?”

霍闌目光動了動,沉默了下:“不行。”

管家不解:“為什麼?”

霍闌靜了一陣,按按額頭,闔眸歇了歇,放下筆

霍闌沒去碰那些核桃,拿了支抑製劑拆封,稍稍壓製了些信息素的躁動,重新閉上眼睛。

“您是怕自己忍不住,耽擱梁先生工作嗎?”

管家猜測著,小心幫他配了能稍微減弱副作用的藥,連溫水一起放在桌邊:“其實――”

“信息素而已。”霍闌淡聲,“我能忍得住。”

管家愣了下,想想這些年的情形,心裡跟著黯然:“是。”

管家這些天都儘力瞞著他,自己卻終歸難免想起梁宵,輕歎口氣,低聲:“梁先生……也能忍得住。”

霍闌蹙緊眉,睜開眼睛:“不該他忍。”

管家微怔。

“梁先生有任何不適,立刻告訴我。”

霍闌沉聲:“他的信息素如果有波動,我會立刻過去。”

霍闌神色冷下來:“任何人再瞞,就不必再做下去了。”

管家連忙應聲:“是,我跟他們說。”

這些天劇組的拍攝都存在高強度高危險性,梁先生身上零零星星添了不少輕傷,團隊都沒敢隱瞞,一樣不落地報了上來。

唯獨前陣子梁宵拍戲險些出意外,憑著經驗堪堪化險為夷,胸口在樹上撞青了一片。負責的人想著檢查結果沒有大礙,就沒往上報。

藝人險些出意外,直到劇組按規矩給了星冠致歉的私函,霍闌才終於知情。

“以後肯定不會了。”

管家保證:“都跟他們說清楚了,任何事都要報,主觀客觀都不準疏漏。”

管家仔細看著霍闌的臉色,見他神色稍緩,遲疑了下:“您不剛好去看看梁先生嗎?梁先生那邊最近拍戲也很危險――”

霍闌搖搖頭:“我去了,更容易分他的心。”

管家沒想到這個,愣了下,仔細想了半晌:“是。”

拍些普通的情節也就算了,高風險情節一點都不能走神,必須全神貫注,才能在有變故的時候及時應對。

梁先生背台詞的時候都容易被霍總乾擾,兩個人在一處了,就算再儘力專心,也難免互相惦記。

拍那場戲時,要是梁宵的精神稍有不集中,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管家心服口服,點點頭:“還是您了解梁先生。”

“況且。”霍闌闔眼,用力按住眉心,“我會忍不住。”

管家微怔。

霍闌不願再回想看見那份報告時的心情,肩背緊繃半晌,一點點迫著自己鬆緩下來。

“這是梁先生自己選的路。”

霍闌聲音很低,像是說給自己聽:“他要向前走……我不能攔他。”

管家聽懂了,心裡忽然跟著一酸。

“您不想讓梁先生受苦,是不是?”

管家幫他往咖啡裡放了塊方糖,慢慢攪開了,輕聲:“您心疼梁先生。哪怕梁先生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小心受傷了,您也難免心疼的。”

霍闌自己向來說不出這些,聽著自小當長輩尊重的管家細聲慢語地問,閉著眼睛,低低“嗯”了一聲。

管家放下咖啡勺:“但您心裡也清楚……梁先生是想做的。”

“我知道。”霍闌這些天就一再用這個提醒自己,儘力壓下脾氣,不願再多想,“明天有什麼安排?”

“日常工作。”

管家遲疑了下:“下午兩點有視頻會議,五點分家邀您過去……商討削減負盈利公司和徹查內部股價做空的事。”

霍闌點了下頭,喝了幾口咖啡,拿過電腦準備工作,被管家小心叫住:“霍總。”

霍闌抬眸看他。

“您能想清楚。”管家猶豫半晌,輕聲問他,“梁先生想做,是不是?”

霍闌看著他,眉峰蹙了下,沒立刻答話。

管家也沒再問,幫他收拾好了東西,打開工作燈,快步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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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分家來接的人準時到了霍宅。

“看見那個人模人樣的老頭了嗎?”

保鏢隊長領著新來的保鏢認人,隱蔽在暗處,低聲交代:“他們就是當初負責照顧霍總那個分家,他叫霍倉鑫,沒乾過什麼好事。”

一群保鏢肅立著點頭,殺氣騰騰。

保鏢隊長最近被分家氣得不行,不帶好氣:“這些天的事,不少也都是他在背後鬨的。”

保鏢們殺氣騰騰,摩拳擦掌掏警棍。

“……”保鏢隊長及時把警棍攔回去:“今天不用。”

“他們是實在沒辦法了,來請咱們霍總過去的。咱們霍總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答應了。”

保鏢隊長:“以後再見到,不論用什麼手段,都不能讓他們再進門。”

一眾保鏢摩拳擦掌收好警棍,立正應是。

保鏢隊長在內圍負責的時間長了,很久沒享受到這種一呼百應的待遇,威風凜凜:“凡是敵人想要的,我們就不給他。凡是敵人想做的,我們就阻止他……”

第三句凡是還沒來得及總結完,管家已經推門快步進來,捂住嘴扯著人匆匆出了門。

解決了龍濤這個心腹之患,霍闌逐漸騰出手,已經開始正式處理分家的事務。

這些年坐吃山空,分家已經習慣了輕輕鬆鬆從霍氏掏錢中飽私囊。眼下資金流一再被裁撤,幾個分家都察覺出了危機,才有了今天這個拿不準是低頭認錯還是鴻門宴的邀約。

管家擔心不安全,特意拽上了保鏢隊長。

“帶著你的人,不論什麼時候,都一定不能讓霍總落單。”

管家跟他低聲強調:“不能讓霍總離開視線,不能讓霍總上分家的套,不能讓霍總聽見你說話。”

前幾條保鏢隊長都能理解,也跟著緊張起來,如臨大敵謹慎點頭:“為什麼不能讓霍總聽見我說話?”

管家:“因為霍總不想聽見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