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番外:冷豔夫婦(1 / 2)

嫁天子 風儲黛 8503 字 3個月前

貴女們震驚麵麵相覷,有的臉都紅了,有的望向冷夫子立刻道起了“恭喜”,四下裡熱熱鬨鬨的,唯獨冷青檀還如在夢中渾渾噩噩不知發生了何事,盧氏手下輕輕推了她一把,低笑:“夫子還不知道?那得趕緊找個大夫瞧瞧,我雖然有經驗,可也不敢打保票。”

她用手掌反掩住唇,朝著冷青檀耳根湊近,嗬氣道:“但我有很大的把握,這是有好消息了。”

冷青檀還是難以置信。

因為她和晏準真正同房的時候並不多,他一直小心謹慎,從不弄在裡麵。她不知道怎麼就會懷上。

照晏準的說法,她如今奉皇命執教行止館,能有如今的氣象實在是不容易,這一年正是關鍵的一年,孩兒可以延遲幾年再要。

不用晏準說,其實她心中亦是這麼想的。

冷青檀在盧氏安排下坐上了回相府的馬車,此時晏準還沒能從公務中抽開身。

紅帳內錦衾疊得一絲不苟,枕上殘留著餘香,冷青檀側臥枕上,窗外一片靜謐。

秋日的落葉打著旋兒從窗欞外落下來,夾雜著兩串清晰不同的步調傳來,她睜開雙眼,隻見晏準與大夫一前一後地邁了進來。她驚訝晏準怎會知道得如此之快,轉念間,晏準行到了近前靠在她身邊,握住了她微涼的小手。

又是一陣凝重的皺眉:“夫人,可有不適?”

他在外人麵前比較收斂,從不叫她“卿卿”的。

冷青檀靠在枕上欲起身,卻被他摁住了肩,他溫柔地拒絕著她的詢問,道:“我都知道了,今日在行止館身體感到不適了,怎麼沒立即知會我?”

冷青檀垂目:“盧姊姊說,大概是……”

晏準點頭,對身後跟來的大夫說道:“煩勞先生替我夫人診脈。”

大夫這才等到自己的用武之地,忙一抹額頭,頷首連聲道:“好,晏相就撂開些,老朽這就為冷大人看看。”

事情不出所料,儘管來時路上,晏準心中已有了完全準備,然而當大夫真的說出,他的夫人是有了孕時,晏準還是有半晌反應不過來。整個人呆了片刻,方如夢初醒,臉上看不出一絲異狀,隻是雙手絞在一處,袖下的十指已在微

微發抖。

冷青檀不知道晏準這是什麼態度,她也在看著他。

夫人凝視的目光落在身上之際,晏準才徹底回神:“嗯,我知道了。”

知道了。僅此而已。看來晏相其實並不歡喜。

大夫從沒見過得知妻子懷孕這麼平靜的男人,何況還是頭胎,見多識廣的醫者當下有了猜測,體會到晏相為難,並不很想要這個來得不是時機的孩兒。大夫沉吟著,道:“夫人這些時日過勞氣虛,其實不適宜滑胎。依老朽之見,不如……”

話音未落隻見晏相已經黑沉了臉色,大夫嚇了一跳,他當即住口不言,晏準已冷聲問道:“誰敢讓我夫人滑胎?”

沉怒的口吻令與他夫妻這麼久的冷青檀都微微吃驚。本以為晏準對這個孩兒的到來並不期待,弄得她也有些百感莫名,是她多心了。

大夫額頭熱汗滾滾,忙找補:“是是,老朽這就去開保胎藥……”

溜出房門的一瞬,老大夫還回頭看了一眼,晏準坐在了夫人床邊,左臂攬著夫人後背,右手握著她手,旁若無人地親密說著話,老大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暗幸晏相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放過了自己,他扭頭便行色匆匆地邁出了門檻,往外去了。

靜謐的寢屋裡頭,隻剩他們兩人,冷青檀被他摟在懷裡,好像是隻易碎的花瓶,她仰起了麵:“平章,我無事,隻是……真的有孕了……”

晏準問她:“你想生下來麼?我完全尊重你的意願。”頓了頓,又道:“我絕沒有不想要他的意思,你生的孩兒我自會萬分喜歡。”

冷青檀垂眸,“做了很多準備,可是該來終究是會來,這是一種緣分,平章,我想把他生下來。”

晏準握緊了她柔軟的小手,牽引著她貼在肚子上,隔了一層柔軟的棉料感受著還不能感受到的小生命的奇妙,“那就生下來,我陪著你,等待他的降臨。”

他的語氣溫柔而堅定,大大鼓舞了麵對未知難免心頭不安的冷青檀,“嗯!”

盼了這麼久,這個大孫終於來了,國公和國公夫人大喜過望,老太君也笑得合不攏嘴,冷青檀還沒進門便出來相迎,護著她往後院去,弄出了這麼重大的排場,就是唯恐她磕著絆著了。一

路穿庭過院,到了寢屋,國公夫人還沒消停,努力回想自己生了兩個孩兒的經驗,對著婆子丫頭們一通指揮,唯恐冷青檀感到有絲毫不適。

冷青檀坐在榻上,晏準立在她身旁,見母親風風火火的也實是頭痛,好不容易完事了,還有些話國公夫人又要親□□代,故此將他擠到了一邊,晏準被霸占了夫人,還要被轟出寢堂,心道哪有如此道理?正欲曉之以理,冷青檀抬起來了目光,與他輕輕一碰,示意他莫要不悅,母親隻是關心。

她們才是一條心的,晏準無奈,唯有朝她回以肯定,便服從安排,轉身出去了。

“青檀,你不知道我多高興!”一直到此時,國公夫人依舊難掩激動神色,冷青檀凝神聽著。

國公夫人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的臉色變得凝重哀婉:“有些話我真是難講。平章小時候,就被那天殺的賊人擄走了,這麼多年,他不在父母身邊吃了多少苦頭我也不知道,可是他這麼爭氣,他越爭氣我這當娘的心就越是疼,我疼啊……”

冷青檀被國公夫人的話觸動,皓腕上墜著的細絲瓔珞珠串輕晃著。

“唉!我想他認祖歸宗了以後,我好生地去疼愛他,把他缺失了這麼多年的親情補回來,可卻是力不從心。平章他不肯留家中,定要獨立門戶,令我實在是不知所措。怕他真的與我生了隔膜,更怕他一人始終是孤孤單單感到寂寞,我給他物色了多少好女郎,他不喜歡,我也不好強逼。但我這心裡總盼著啊,我的平章以後有他的妻子疼愛,他再生個乖乖巧巧的孩兒,過普通人的日子,如此我就心滿意足了。”國公夫人歎著,扭頭望冷青檀,臉色轉悲為喜,“青檀,我要多謝你,實現我這一心願。”

與國公夫人一番談話後,冷青檀愈發懂得了高門貴戶裡夫人幽微曲折的愛子心事。

父母孩兒分開了那麼久,彼此之間,豈是輕易地便能修複隔膜?

她懷著複雜心事步出門,晏準原本等候在外,見夫人出來了,立即兩步上前握住了夫人的玉腕:“卿卿?”

冷青檀聽到身後國公夫人的腳步聲,隻衝晏準輕輕搖頭,美眸清軟如水,玉手也反將他的手握住,瑩潤的指尖在他

的拇指上點了幾下,示意他安心。晏準便也放心地點頭。

國公夫人將小夫妻倆的互動看在眼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平章是真的疼青檀,青檀也是真的愛著平章,這倆人壓根不需要人操心的。她掩唇失笑,朝著他倆笑道:“瞧見你倆這樣要好,我這心裡就安了,青檀懷了孕,日後事事都得小心,我方才吩咐得還不夠,最重要的是晏準,平章,你要對你媳婦兒好點,可彆教她受一點委屈!”

晏準汗顏稱是,唯有在母親麵前,堂堂晏相會露出如此神色。冷青檀看得分明,便也明白,晏準心中,也是真正在意著母親的。

隻是這樣的愛太過於曲折,彼此都不大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