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寧王(完)(2 / 2)

也成為了,她姐姐手中最為鋒利的一把劍。

謝瑤咬了咬唇,道:“原來是我誤會他了。”

“但,但他殺的那些人,我還是會難受。他們陪伴了我那麼久,早已融入了我的人生——”

“以後的路,我會陪著你的。”

阿寧突然開口,打斷她的話,她抬眸,阿寧輕輕淺淺笑著,如月宮姮娥一般。

阿寧道:“他欠你的東西,由我來補償。”

“可好?”

或許是那日的雪景實在太美,又或許是閣樓中的清幽檀香迷了她的心智,她神使鬼差般點了頭。

“寧王是你什麼人?你為什麼替他補償我?”

阿寧最後也沒回答她,隻是給她彈了一曲鳳求凰。

她聽著曲子,看著阿寧潔白如玉的手指,入了迷。

她在阿寧的引導下,慢慢對寧王有所改觀,再次於宮中相見寧王,她終於沒再張牙舞爪出口譏諷,隻是對著寧王淡淡一笑,眼底滿是憐憫。

寧王眉梢輕挑,眸光瀲灩,卻也幽深。

若是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下去,她與寧王或許會以這種不近不遠的關係直到老死。

可那一日,偏偏又讓她遇到寧王。

一身是血的寧王,讓她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又回到阿寧一身是血闖入她的遊船一般。

儘管麵前的寧王,穿的衣服是月白色的。

月白色衫,紅色的血,他一向俊美清冽的麵容上,此時也染滿了血汙。

寧王一手握著不住往下滴血的劍,因體力不支,單膝倒在地上,抬眸看她,輕輕一笑,道:“七姑娘隻需把我交出去,便能消了你我之間多年舊怨。”

窗外傳來嘈雜腳步聲,謝瑤眉頭動了動。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謝瑤走向門口,寧王自嘲一笑,閉上眼。

“何事驚慌?”

謝瑤問外麵巡邏的衛士。

“有賊人夜襲皇城,屬下正在全力搜捕。”

為首的人是寧王的死對頭,他的弟弟死於寧王手中,多年來與寧王明爭暗鬥,恨不得將寧王挫骨揚灰。

謝瑤道:“哦,我還以為什麼事呢。”

“我這邊沒甚麼動靜,你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那人鼻翼微動,笑了笑,道:“七姑娘,您房間味道似乎不大對。”

謝瑤麵上略有不悅,道:“怎麼,我一個姑娘家,來月事這種事情還要向你報告?”

那人登時臉色通紅,不敢再說,帶著人退出謝瑤的院子——謝瑤素來與寧王不睦,斷然不會幫著寧王來欺瞞自己。

謝瑤關上房門,寧王半倚半倒在地上,挑眉一笑,言笑晏晏:“月事?”

“管你甚麼事。”

剛才還鎮定自若的謝瑤,此時麵上有些燙,道:“等你養好病,便趕緊走。”

“我才不耐煩養一個傷員在我房間。”

“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寧王輕輕一笑,聲音極低。

謝瑤沒有聽清寧王的話,問道:“甚麼?”

“沒甚麼。”

寧王眸光微閃,道:“多謝七姑娘救命之恩。”

寧王傷得很重,比那日的阿寧還要重,傷口深可見骨,尋常的藥物根本止不住。

謝瑤將藥材換了一遍又一遍,拿來給寧王上藥時,陡然發現,寧王的身體,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養尊處優。

大大小小的傷疤布滿他的胸膛肩膀,每一處都能要了他的命,猙獰可怖,讓人不寒而栗。

謝瑤放下傷藥,不禁問道:“你身上怎這般多的傷?”

“你不是寧王麼?”

“寧王?”

寧王道:“我不過是一個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人。”

謝瑤忽而想起,阿寧曾與她說過的話——寧王是個苦命人。

謝瑤默了默,上藥的動作輕柔了許多。

寧王的受傷,似乎又將她與寧王的關係拉近了許多。

三日後寧王能下床走路,便向她辭行。

她看著長身如玉隻有臉色略顯蒼白的寧王,很難想象,那般重的傷,他是如何忍受的。

“要不,你再住幾日再走?”

謝瑤道。

寧王笑了,鳳目微挑,道:“七姑娘這是舍不得我?”

謝瑤便道:“才不是,隻是不想自己剛救下的人,明日便又橫死街頭。”

寧王莞爾,抬手拍了拍她的發,道:“放心,我這種人,注定要遺禍萬年的。”

他的手與阿寧太像,讓謝瑤有一瞬的失神,竟忘記了躲。

回神之後,謝瑤隻覺得臉上有些燙,抬手打落寧王的胳膊。

寧王又笑了,道:“七姑娘,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愛。”

謝瑤不悅道:“你這是在說我矮嗎?”

可愛是用來形容小孩子的話。

寧王莞爾。

寧王這一走,謝瑤很久沒有再見到他,也很久沒有見到阿寧,她每次去寧王帶她去過的山莊,山莊裡的隨從隻說寧王與阿寧皆不在,至於去了何處,則沒有人知道。

這一年的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姐姐在朝堂上的勢力越發穩固,邊關出了位將星,姐姐起了招攬之心,她去找姐姐說話,姐姐手持團扇,笑著問她:“你以前總說,你要嫁個偉丈夫,不知邊關那一個,你可瞧得上?”

她想了想,那位將軍的確不錯,且身上沒有武人的蠻橫魯莽,反而頗為文雅,便點了點頭,說好。

她與那位將軍的婚事,最終並沒有成,姐姐似乎頗為生氣,她倒是沒太大反應,甚至安慰著姐姐莫要生氣。

可她終歸還是要嫁人的,不是那位將軍,還有其他人,姐姐曾經說過的選幾個男人陪著她的話,似乎隨著時間的流逝,消逝在曆史的長河裡。

她越來越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長大似乎一點也不好,每個人汲汲營營,算計著彼此,就連婚事都成了一種交易。

她不想讓自己成為交易品。

她終於又見到了寧王。

酒至半酣,夜色朦朧,寧王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她努力抬起頭,卻隻看到寧王的抬頭望月的側臉。

“我不開心。”

她道:“如果能一直不長大便好了。”

“女人為什麼要嫁人呢?還要嫁自己不喜歡的人?”

她自言自語,寧王回頭,淡淡看著她。

他麵容明明暗暗,眸色晦澀不明,平靜道:“因為你是謝家的女兒。”

“我知道。”

“生在謝家,享受了謝家帶來的尊榮,便該為謝家的繁榮出自己的一份力。”

“這些道理我都懂,隻是我還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一生,明碼標價。”

她垂眸,水色在她眼底聚集。

那夜的她似乎喝了很多的酒,她記不得是她先對寧王伸出手,還是寧王先抱住了她。

隻記得那夜似乎格外漫長,她像是一葉扁舟,在大海裡蕩阿蕩。

天亮之後,她沒有後悔,她的人生,從來是任性妄為的。

被偏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的。

她是家中被偏愛的小女兒。

她向父母長姐磕了頭,孤身出了謝家,與寧王住在一起。

姐姐勃然大怒,收了寧王所有的權利,寧王閒在家中,不再刀頭舔血,她說這是因禍得福,寧王隻是笑笑沒說話。

寧王對女子妝容極其有研究,每日與她對鏡理妝。

寧王對女子服飾也頗為有研究,還有熏香,還有兵書,還許許多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他原來胸有丘壑,無所不知,奈何世人不容,便隻好做世人的噩夢。

他原來是阿寧,他的身份千萬重。

她一一接受他的過往。

在與他在一起的那一夜,她便做好了最好最壞的結局。

可惜人的想象力終究是有限的,又或者說,是她太過天真。

李淑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在挑選給她與寧王的孩子做什麼樣的衣服。

姐姐把她的孩子養在三清殿,她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

她的斯年——於萬斯年,受天之祜。

她希望他不要與寧王一般,她希望老天保佑她的孩子。

李淑離開時,她坐在軟墊上,半日沒有起身。

寧王這把劍太鋒利了,她握不住。

寧王可以算她,但不能算計謝家。

入夜十分,寧王回到家中。

熏香暖暖,寧王鼻翼微動。

她給寧王斟了一杯酒。

她懷了孕,不能喝酒,寧王便自己喝。

飲下酒,寧王的眼睛變得霧蒙蒙,手指輕扶著額頭。

她問寧王:“你可曾喜歡過我?”

“哪怕一點?”

窗外有火光閃過,越來越烈,很快蔓延到他們所在的庭院。

“你都知道了?”

寧王輕笑,道:“既是知道了,便不該問我這樣的話。”

大火吞噬了一切,也吞噬了她所有的夢。

她與寧王,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隻是家中被養得有些任性的平凡小女兒,而寧王,是華滿京都的寧王。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作者有話要說:  大肥章奉上~

寧王:本王渣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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