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七八年了,當年死了人墳頭樹都兩丈高了,這貨還是老樣子,見血就吐,吃鹹鴨蛋就吐……
自己真是失心瘋了,跟他計較什麼呢。
他扯過池縈之手腕,從自己長馬靴筒裡拔出隨身匕首,寒光閃過,割斷了粗麻繩,揚聲喚人回來。
林子邊緣站著兩名東宮親隨小跑回來,池縈之那匹棕馬也牽著過來,就是摸不清情況,不敢說話,試探地用眼角去瞄自家太子爺神色。
司雲靖歎了口氣,揮了揮手。
兩名東宮親隨暗自鬆了口氣,知道今天要命關頭過去了,過去給池縈之找了處乾淨草地坐下,遞水囊喝水,遞帕子擦臉。
鬆林裡許久沒有動靜,外麵等候著東宮禁衛和內侍們也都重新圍攏過來,等著林子裡隨時傳喚。
鬆林邊緣隱隱約約傳來太子爺訓話聲。
“你年紀還小,容易被人誘導,誤走了歪路。”
司雲靖今天把人召來外苑,就是為了給個嚴厲警訓,好叫池家小世子從此熄了‘夜闖東宮自薦枕席’歪心思。
他坐鎮東宮已久,深諳禦人之道,如今棍棒已經給了,該給甜棗了。
他便坐在池縈之對麵樹根處,把自己用雀舌茶分泡了些給她,刻意緩和了口氣,試圖以言語攻心,
“縈之,你父親隻有你一個嫡子,隴西郡十萬精兵日後還等著由你統領,斷袖龍陽之類怪癖之道碰不得。”
池縈之捧著大茶杯坐在對麵,沒什麼表情聽著。
“——你父親隻有你一個嫡子——”
她想,“扯淡呢,沒有事。”
“——隴西郡十萬精兵日後還等著由你統領——”
她想,“燙手山芋,說得好像是個金疙瘩似。什麼時候能丟出去還給我哥就好了。”
“——斷袖龍陽怪癖之道碰不得——”
她想,“呸,你才怪癖,我正常很。京城裡有毛病人到處都是,再也找不出幾個比我更正常了……”
司雲靖耐著性子勸說了一通,隻見池縈之捧著茶杯神色恍惚,不知神遊到了哪裡去。
他耐心漸失,停了勸說言語,冷眼看著。
過了不到半柱香時分,池縈之猛地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殿下說完了?”
司雲靖冷笑一聲,“說完了。早說完了。”
“啊,說完了。那就好。”池縈之敷衍地喝了口熱茶,讚道,“好茶好茶。”把茶杯還給東宮隨侍,站起身試探著問,“今日既然無事了……容臣告退?”
“站住。”司雲靖收了刻意溫煦和緩語氣,恢複了原先漠然神色,“把孤說最後一句話複述一遍。你就可以走了。”
池縈之:“……”
原以為今天收尾節目是是一節道德教育課,沒想到上課完了還要考試……
媽。
她連一句分辯話也懶得講了,張口直說,“臣記性不好,聽完就忘了。”
司雲靖本來已經平息下去火氣一下子又上來了。
“聽完就忘了?”他嘲道,“是根本沒聽吧?”
太子爺刻薄性子上來了,開始跟她一件件算舊賬。
“小小年紀,從哪裡學來眾多怪癖?”
他背著手繞著池縈之轉了一圈,冷冷道,“今天怎麼沒戴鈴鐺過來?是改了呢,還是忘家裡了?喜歡聽鈴鐺響怪癖跟誰學?”
池縈之閉著嘴,默默地想,被你逼……你個變態……
想起了鈴鐺,就忍不住想起了紅繩。
她若有所悟,卷起大袍袖口,盯著手腕處想,原來如此。
今天是用了麻繩,如果用了紅繩,那不就是跟夢裡一樣了嘛。
她倒吸一口氣,原來這貨在床上怪癖好在現實裡已經能看出端倪了。
她撫著手腕,忍不住又瞄了眼麵前正在背著手訓斥她太子爺。
你個大變態……
司雲靖甜棗加大棒訓話終於到了尾聲,
“池小世子,你才十六歲,大好前程,不要自己耽誤了。“
他背著手冷冰冰地總結陳詞,“你長得不甚英武健壯,容貌也男生女相,或許因此走了歧路。以後跟隨著孤左右,多多強身健體,定能出落得更加——”
就在這時,司雲靖平穩話語聲突然微妙地頓了一下:
“更加——我見猶憐,如膠似漆。”
司雲靖自己:???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子裡兩名親隨滿臉驚駭:!!!原來最後八個字才是太子爺真意!
林子外等候眾人麵無表情:……玩法太野了,反正我們不懂。
突如其來一陣久久沉默之中,池縈之撣了撣外袍上灰塵,站起身來,同情地對陷入震驚中太子爺說:
“今天事彆再賴臣頭上了啊。最後八個字可是殿下你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