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聯想到的,隻有一個醜陋惡心,讓他感到恐懼的東西。
他再也不會想念和癡迷。
“來人,將我宮中所有的楚服、帛畫……儘數燒了。”
……
鹹陽城中,一處富麗廣大的宅邸。
趙佗跪坐在桉前,無聊的舉著酒卮,獨飲小酌。
身前的幾桉上擺著些許小菜,供他下酒。
黑臀、蘇角、西乞孤、張賀、白榮、趙廣以及麗氏兄弟等或有家室,或是住在外地的手下已經在前兩日向他告辭離去,帶著榮譽和爵位,各回各家。
而鐘離眛、盧綰以及涉間等,原本住在趙佗府中的將領,也相繼搬了出去,在鹹陽城中落戶,各買宅邸安家。
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趙佗在受到王翦的提醒後,猛然發現了一個大隱患。
他趙佗是什麼人,少上造爵位的秦將,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
涉間、鐘離眛、盧綰等人呢,全是秦軍的中高級軍官,最差的盧綰也有公大夫爵位,涉間更是堂堂右庶長。
且這三人都是他趙佗在軍中的老部下。
三個軍中的高爵者,住在他趙佗的府中,日日談論兵法戰策,若是傳出去,像個什麼樣子?
雖然現在沒有人管他,但如果以後在政治鬥爭上,有人用這事情來攻擊趙佗,說他聚集部下,拉幫結夥,在府中日夜策劃某些“不好的”的事情,那趙佗可真是有嘴也說不清。
故而趙佗與眾人商議後,讓他們各自安家落戶,偶爾相互拜訪,但也不可太過緊密,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對於趙佗這個初涉政壇官場的年輕人來說,所有的行為都要謹慎小心,不能給人落下把柄。
隨著涉間等人搬離趙府,趙佗不免感覺到空虛。
戰場之上,雖然處處殺機,但有眾袍澤在身邊,還能指揮千軍萬馬縱橫殺敵,更有各種敵人與自己鬥智鬥勇,日子過得非常充實。
雖然在軍中征戰時,趙佗時而感到疲憊心累,但當他真的回到鹹陽,賦閒在家,又十分的難受。
他寂寞了。
“大王沒有召見我。”
“公子和公主也沒有派人來。”
趙佗心裡有些空蕩蕩,上一次他從楚地回來,大王可是連夜將他召入寢宮詢問,並委以他擒殺熊啟的重任,那種信任和重視,至今回想起來,依舊讓他十分興奮。
這次回來,雖然大王也為他賞賜慶功,還在飲宴上第一個詢問他,表現出一定的寵信姿態,但和上一次相比,卻不可同日而語。
更彆說那慶功宴上的詢問,可是暗藏凶機。
至於公子扶蘇那邊,也是沒有絲毫通信。
失去了扶蘇這個中間人,趙佗就無法和深宮中的那個“人“聯係上。
這讓他感到一種危機感。
扶蘇和他同歲,兩人今年都是十九,那麼明年就是二十。
按照周製,男子二十加冠,行冠禮之後就代表正式成年。
雖然秦王政自己是二十二歲才加冠,但其中緣故可能和呂不韋以及嫪毒有關。
如今秦國政局穩定,想來扶蘇的冠禮不可能推遲。
屆時,扶蘇行冠禮之後,就將從宮中搬出,在宮外另開府邸。
如此一來,他趙佗和秦宮中的少女將徹底斷掉聯係。
“扶蘇沒有派人聯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小子不會又為熊啟辯護,惹怒大王了吧?”
趙佗感覺扶蘇沒有聯係他,情況顯得有些不正常,心中不由忐忑。
他回鹹陽之後,雖然憑借少上造爵位可以上朝參與政事,但隻能前往正殿。
後宮乃是外臣禁地,隻有趙高這類近臣和郎中令屬官可以進入,他趙佗根本沒有接近的資格。
在這樣憂慮的情況下,趙佗甚至想過聯係趙高,通過他了解宮內的情況。
但隻是想了想,趙佗便重新恢複了理智,將這個念頭拋於腦後。
不管什麼理由,秦王政的子女事情,都不是他這個外臣能夠打探的,那可是一個忌諱問題。
且趙高此人,雖然因為蒙毅之事,與他趙佗走的很近,甚至在表麵上結為兄弟,但趙佗心中對他依舊充滿戒備。
趙高,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既不能得罪此人,也不能和他走的太親近。
“算了,心態還是要穩住才行。宮中的事情不是我該操心的,這難得的休息時間,剛好弄一點東西出來。“
趙佗很快便看開了,他平複好心情,準備將精力放到其他更有益處的事情上。
“來人,給我弄一盤石磨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