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哄帶騙的,一晚上倒是過的“豐富多彩”，早上起來的時候蒼伐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白言梨紅著臉，彎腰將地麵被撕碎的衣服全都收拾起來,人跑去了屋後,也不知是埋了還是丟了。
蒼伐坐在石桌邊上吃包子，院子外，十多位皓月成員等候在馬車旁,他們沒敢進入院子，蒼伐反倒跟逗狗似,吃著吃著扔出去半個包子。
那包子砸到其中一個壯漢腿上後又滾落到地，十多位白衣修真者跟木頭般沒有反應,蒼伐挑釁似又吹響了口哨，那幫人中的領頭者轉過身，異常恭敬的對著他行禮。
“......”這就很無趣了,蒼伐百無聊賴的將注意力收回。
白言梨去了沒一會就跑回來,人也沒看院子外那些昔日下屬,坐下後對著他咬牙切齒，“你昨晚太過分了。”
“過分嗎？”蒼伐跟懵懂的孩子似眨了眨眼，無辜道：“我給你塗胭脂就是圖個有趣。”
“你還讓我戴珠花，你還！”白言梨壓低聲音都說不下去，發狠的戳著自己才做好的包子。
蒼伐“哈哈”笑，一手撐著下巴咳嗽聲掩飾,誇獎道：“你穿那些衣服很有味道。”
“你！”
“我考慮......”蒼伐語氣轉認真,“將你昨晚的樣子畫下來掛在我們的床頭。”
“你敢！”床上現在還係著沒有解下來的紅繩，想起昨晚自己穿著女裝被懸空掛起來，白言梨就惱，“你以後再不許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冊。”
“不是你說的嗎,”蒼伐掏起耳朵，“要多多了解人類。”
“不許！”白言梨擠出兩個字後乾脆站了起來。
看人惱羞成怒，蒼伐隻好“退讓”，他伸出之手去拽白言梨的手腕，低沉道：“好了，你先吃點東西。”
開那個墓皓月顯得非常急切，一談妥條件，送他們上路的人就到了。
白言梨也想快去快回，他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和蒼伐逗嘴是情趣，哪能真的不高興。
他坐下後隨意吃了點，等到和蒼伐出院子前，忽然閃身擋到了蒼伐前頭。
“嗯？”蒼伐懶洋洋抬起眼皮，漫不經心的發出疑惑聲。
“你們先去花海等著。”白言梨背對著下令，一眾皓月成員無聲點頭後退了出去。
蒼伐挑眉不語。
白言梨有些猶豫，抬頭又低頭，再三糾結後還是問道：“蒼伐，你有沒有瞞著我的事情。”
人平常總是一口一個夫君的喊，糾正幾次愣不改，大多數時候蒼伐知道人在謙讓包容自己，這樣叫自己名字的次數不多。
“指的什麼？”
指的什麼，這樣的回答很是微妙，白言梨呆了下，表情變了些許。
指的什麼這四個字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一定是有事情瞞著的，想起那日回來感應到的氣息，他深吸口氣平複道：“以前......以前的事情我們不提，送你回冥河後，我就再沒有瞞著你的事情了，我知道我說這話或許沒有資格，可是我不希望我們之間還有秘密，對我來說......”
蒼伐看人停下，耐心的“嗯？”了聲。
白言梨再吸一口氣，“對我來說，伴侶之間的秘密代表著縫隙，是可以被利用的，我怕你受到傷害。”
“你在不安？”
“是。”白言梨抬起頭。
蒼伐直視他的眼睛，從人黝黑眼眸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你察覺了？”
白言梨當日輕飄飄的那一眼，沒想到心細如此。
“嗯。”回來的還是晚了點點，若是早個幾秒隻會更加肯定，這會隻能選擇直白詢問，“是誰？”
“......”
“那天是誰來了？”白言梨猜測道，帶著點篤定，“是皓月裡來的？”
知曉原白家村的存在，知道自己和蒼伐到了這裡。
為了救下團鹿母子，自己使用過七星令牌，會被皓月發現不奇怪，白言梨本也準備好了他們找過來，否則家外邊所布的花海陣，他們就不可能闖入的進來。
這位意外來客應該同樣是皓月的高層，畢竟能夠掌握到自己行蹤的一定是少部分人，這位來客是趁機跟在天璿他們身後進來的，且蒼伐一定是幫著遮掩了，否則就算“蹭著”跟進來，呆了那麼久，自己早該察覺到了，而不是等到回來時感應到那絲絲殘存的氣息才發覺有情況。
“是家裡安排在皓月裡的？”白言梨再猜測，他問這話時的表情非常平靜。
他口中所說的“家裡”，指的是帝畿冥河。
蒼伐因為這樣的稱呼勾起嘴角，對白言梨的心計算謀他是服氣的，蛛絲馬跡罷了也能聯想出大概的真相。
“後來找的。”他懶得應付，選擇實話實說。
“這個人或妖，會不會影響到你我之間的關係？”語氣平靜，仔細看，白言梨的眼眸深處有冰冷殺意。
蒼伐有些意外，“不問我他是誰了？”
“你會說嗎？”
“不會，”蒼伐聳肩，調侃道：“再親密的伴侶間也該有點小秘密。”
“所以......”白言梨輕歎口氣，無奈道：“我現在隻關心他會不會傷害到你？會不會危害到我們之間的關係？”
“不會。”
丹那老鳥就算解了毒，恐怕也難逃兄長的魔爪。
白言梨輕嗯聲，緩道：“後來找的，也就是說，是後來才在我身邊安插的棋子？”
看人陷入深思，蒼伐笑了聲，伸手拍人腦袋，“彆想了，那都不重要，我用他是為了得到你。”
“我能問問，”蒼伐如此坦誠不奇怪，身旁這位大妖伴侶的性格一直如此，白言梨猜想這顆棋子沒準跟家裡頭那位冷血的大妖有關係，保護弟弟麼，能夠理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自己的棋盤中也會有變數麼，是已經發揮了一定作用麼？還有沒有更多隱瞞著的事情？
“不能。”蒼伐將人攬抱到懷中，意味深長道：“贏得是你，你隻需要知道紅月打開了，而我還是你的。”
“嗯。”白言梨不知想到什麼，雙臂用了點力氣。
蒼伐看他如此反應，順勢鬆開了點，人仰著頭忽然親吻了他的下巴。
白言梨滿眼依賴的望著他，軟聲道：“夫君希望我糊塗一些嗎？”
“是啊，”蒼伐摸人發梢，頗為認真道：“糊塗一些才可愛啊。”
“好。”白言梨徹底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蒼伐的左手被人拉過十指緊扣，人忽然輕快道：“走吧，不問了。”
白言梨在前走著，神情平靜，蒼伐說的沒有錯，紅月打開了，他也留在自己的身邊，從什麼時候開始被算計的不重要，白言梨清楚眼前的一切太過珍貴，未來，他會豁出性命去守護這份感情。
畢竟在相識相知的過程中自己是用了心眼的，總也得允許伴侶也耍點心機，結果是最重要的。
蒼伐不知道人在想些什麼，對白言梨的果斷和灑脫，他反而感到詫異。
人這會也不揪著昨晚的事情發作了，蒼伐老神在在上了車，慵懶在人腿上躺下，白言梨抱著他的腦袋，輕輕按捏著他的額角。
蒼伐舒適的翻了個身，打著哈欠，下一秒乾脆盤成條小蛇。
白言梨見怪不怪，溫柔將他抱起。
......
跟著皓月的人出行，路上再未遇到過什麼意外，從荒服到綏服，吃穿住行全都安排的極為妥帖。
蒼伐當遊玩，一路上養精蓄銳，白言梨大多數時候和他呆在一起，偶爾車隊停下，他也會去皓月的人駐紮的地方聊上幾句。
蒼伐雙手抱胸，等人走回來了，隨意道：“這墓就在綏服？”
“是。”白言梨手中拿著個蘋果，蹲下來的同時遞給了他。
蒼伐接過咬了口，挑眉道：“他們讓你指定下一任首領，你是怎麼想的？”
“夫君關心這個？”
蒼伐不是很想關心，但皓月的下一任首領人選事關重大，白言梨離開組織十多年，這幫子皓月星主居然還奉他為首。
雖知道人不可能回去，卻也說了，由他這位上任首領選定繼承者。
“我很好奇，”蒼伐實話實話，“你心中到底有沒有人選？”
“我想，”白言梨看向前方，一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他先拍了拍自己的衣擺，慢悠悠道：“組織中的人都不適合。”
“什麼？”蒼伐蹙眉，平原之上有風沙，吹的周圍一圈彎月旗幟獵獵作響。
此處包括再遠一點的山脈，已被皓月徹底管控。
從十裡開外，皓月組織的旗幟就插、得遍地都是。
“不會太高調了嗎？”蒼伐與白言梨並肩，目光落到遠處。
先前見過麵的幾位皓月星主前來迎接他們。
綏服和要服的情況不太一樣，綏服的戰火是最多的，人妖間的對抗正是激烈，皓月在此處圈出這樣大一塊地方來，很難不引起一些妖族的注意。
“他們隻會認為是圈套，遮遮掩掩的反而危險。”白言梨沒有過多說，蒼伐抬起了下巴。
天璿表情平靜，帶著其他兩位星主對他們彎腰行禮。
白言梨抬了抬手，蒼伐刻意用力打了個哈欠。
跟著他們再往裡走，蒼伐發現了不對勁，腳下黃泥到綠地，看著隻有一步的距離。
他踩踏到草地上，回首去看，後方的空氣扭曲就連頭頂的天空也變成了暗紅色。
“......”
“夫君。”白言梨就走在他身旁，看他停頓，伸出手主動牽上。
“這是？”蒼伐感覺不太舒服，明明是踏步走來，卻像被切割到了另一個世界。
“陣法。”白言梨輕聲解釋。
蒼伐移動目光，看到前頭幾位皓月星主也停了下來在等他們。
將心中的讚歎暫且按下，手心裡白言梨的手指動了動，蒼伐凝目看去，人有擔憂，但更多的還是堅定，“你怎麼樣了？”
“幻術？”哪能真的一步跨越百裡千裡，隻能說這陣法之上應當還疊加著什麼。
白言梨笑了下，意外蒼伐如今的妖力居然還能如此敏銳，“是的。”
“走吧。”這些術法感興趣的話，回家再慢慢問白言梨好了。
“嗯。”白言梨輕聲回應後，默不作聲走快了一步。
蒼伐被他“拉”著，無聲搖了搖頭，從在冥河深處醒來看到人，這些年來白言梨一直如此默默保護著自己。
走過草地，和先前的猝不及防一樣，再一步，眼前日光被遮擋，蒼伐看向身周的參天大樹，回頭，身後的空間同樣變得扭曲，再看不到那一望無際的草原了。
他再次停頓，這次，前頭帶路的皓月星主們卻是不等了。
蒼伐聳了聳肩，剛從草原上摘來的小花如今枯萎成白紙碎片，他挑眉道：“這幻術是妖還是人所為？”
他吃過虧，當年若非中了幻術大陣，自己也不會認識白言梨。
“妖和人同力。”白言梨雖然離開皓月十多年，可蒼伐越來越覺的他對於人修真的這方麵無所不知。
“奇跡。”
“嗯，是奇跡。”白言梨重重道：“隻有人和妖聯手方能製造的奇跡。”
蒼伐不置可否，仔細看向四周，他動了動手指後白言梨順從的放開了。
蒼伐走到棵大樹下，指甲長出，像戳進豆腐裡一樣輕鬆，他用了點力氣直接將大樹從根部“折”斷。
因為樹冠砸下的動靜，前頭背對著的天璿等人轉過身來。
白言梨也走了過來，重新拉過他的手，從懷中拿出帕子仔細擦乾淨。
“是真的？”這樹的手感不像假的。
白言梨沒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人低低“嗯”了聲。
“難怪不擔心會吸引注意力。”這些年來，修真者時常故意搞出些大事件來吸引妖族的襲擊然後設下圈套一網打儘，白言梨先前那麼說有道理，不過想來皓月敢這麼做，更大的原因還在這幾次的場景轉換。
這些陣法，完全能阻擋對付絕大多數妖。
不過就是一個特殊些的墓罷了，至於皓月花費如此多的精力來保護嗎？
“天璿他們布置的不錯。”白言梨語氣平靜，說不上是不是在誇獎。
蒼伐盯著他，深意道：“這墓究竟還有什麼特彆？”
“也是來的路上他們才告訴我最新的發現。”白言梨拉著他重新往前走去，蒼伐沉著臉跟上。
看他們動，前頭的幾位再次沉默帶路。
白言梨輕聲道：“先前說這墓中有股非常強大的力量，這次接近黑石並找了組織中最厲害的人研究了大半年，這兩天總算有了點新發現。”
“什麼新發現？”蒼伐腳下沒停，一行人到了條河流邊，有早就準備好的竹筏停在那。
蒼伐先跳了上去，回身，完全是下意識的展開自己的懷抱。
白言梨拉著他的手指，動作輕盈的往前“跳”到他懷中。
竹筏不需要人撐，順著水流自動向前，速度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