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一)(1 / 2)

一室寂靜。

祈天河扯了下嘴角, 逃避可以暴露出很多問題。

鸚鵡科普:“所有的保命絕活中,隻有《七日經》修行門檻低……”

“真是好低的門檻。”祈天河微笑:“雖然我失去了夜生活,但我強大了不是?”

鸚鵡聞言抱翅在他膝蓋上立起身子, 不時掃過下巴尖, 做出思考的樣子。

祈天河瞬間體會到為什麼有人喜歡養寵物,哪怕它再敗家,經不起萌啊,此刻鸚鵡的狀態就讓他選擇原諒。

“真要說原因的話,用你的身體練,速度要快幾倍。”鸚鵡現在說的話沒有絲毫玩笑:“我很早之前就說過,你有天賦。”

……詭異的天賦。

祈天河沉默了一下, 拿出《民間獵奇故事》。

“柳天明從朱殊瑟手中換來的。”

當時鸚鵡正在休眠, 並沒有聽見兩人的交談, 聞言立時跳到一邊,翅膀尖快扇出一道殘影,翻書的速度前所未聞。當看到《天河》這個標題時,黑豆眼微微一動:“和我說說你在書店時的遭遇。”

祈天河也意識到這件事非比尋常, 描述的時候沒有任何省略, 儘可能複述他在書中世界看到的奇幻景象。

“我當時的心理狀態有點不正常, 看到妖魔鬼怪竟然不畏懼, 反而有種新鮮親切的感覺。”

鸚鵡聽後安靜思考了一會兒,檢查了一下書,沒有感覺到任何遊戲殘餘的能量。這個結論並未帶給它任何輕鬆,能從副本中帶出來的東西, 一點問題都檢查不出來才叫奇怪。

氣氛瞬間變得嚴肅, 祈天河接了杯水喝:“你不是說過,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先擱置。”

鸚鵡在某些方麵格外偏執, 還在審視著獵奇故事。漸漸的,它羽毛的色澤似乎變得比之前淡,有幾根炸了起來,渾身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戾氣。

祈天河意識到書有古怪,連忙轉移話題:“你怎麼看朱殊瑟?”

鸚鵡猛地回過神,‘啪’的一下一腳踩在封皮上:“這玩意不對勁,先鎖抽屜。”

祈天河按它的照做。

“挺厲害的,比大多數玩家水平高。”鸚鵡這才回答了剛剛的問題,沒什麼興趣評價了一句。

祈天河:“我是說她對待兩個弟弟的態度。”

朱殊瑟對朱兆魚肯定是有幾分真心的,否則也不會在羽毛的拷問下送給朱兆魚護心鏡,但朱兆魚出局後,聽鸚鵡的描述,對方根本沒太大觸動。

“真心有,利用居多。”鸚鵡淡淡道:“她進遊戲勢必引起巫將的注意,也該想到巫將會從兩個蠢弟弟身上下手,可即便如此,還是任由他們下副本。”

祈天河聳肩:“就算不願意也沒辦法,遊戲會強製讓下。”

鸚鵡說了他忽略的點:“組隊道具。”

祈天河微怔。

鸚鵡:“用組隊道具把人帶在身邊更安全。”

祈天河想了想,確實如此:“所以她故意用親弟弟作餌,巫將聽到的消息,是朱殊瑟想讓他聽見的。”

鸚鵡點頭。

祈天河回憶起電影院副本,巫將派了兩個手下來,並沒有親自出手,證明未將朱兆河看得有多重,這就存在一個矛盾點。

“巫將是個聰明人,可他為了抓朱兆河,專門給手下道具【畫地為牢】。”

被鸚鵡親口認證厲害的道具,價值估計難以計量。

“朱殊瑟放出的消息不可能全是虛假的,”鸚鵡:“也因此朱兆河被逼問出的內容至少有六分真,如何提取出真的那部分就得看巫將自己的本事。”

聽著都替這些人感到心累。

祈天河並不喜歡勾心鬥角,否則早就去繼承家業。轉而一想,他現在還頂著個回歸者的頭銜,日後要在這群人裡混,不禁憂心:

“我對遊戲還不是很了解,萬一在交談中出紕漏怎麼辦?”

鸚鵡:“彆人問你意見,統一回答‘你覺得呢’;彆人讓你衝鋒陷陣,就冷笑一聲;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平靜看他一眼,什麼也不要說。”

“……”為何你如此熟練?

手機鈴聲響起。

祈天河一愣:“我爸?”

接通後那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很久沒回家了。”

祈天河解釋:“上周是要回的,一些事給耽誤了。”

“明天有客戶麼?”

祈天河:“沒。”

“今晚回來吃飯,你媽這兩天一直念叨著你。”

祈天河還沒回答,電話那邊已經隻剩嘟聲,才從副本出來,他其實是想休息一天再回去,無奈對方根本沒有給自己說話的機會。

“走吧。”他拿起車鑰匙,見鸚鵡好像懶得飛回腦殼,隨手揣在兜裡出門。

這個點正好趕上高峰期,經曆了漫長的等待,回到家已經快八點多。一段時間沒回來,祈天河忍不住站在門口深深吸了口氣,心中充斥著難以言喻的親切感。

祈母看到他很高興,拉著說了一堆,重點是工作可以暫緩,找對象的事情必須提上日程。祈天河去櫃子裡取出一瓶紅酒,以要和老爸喝兩杯為由,暫時脫離了母親的嘮叨。

彆的男孩子還可以和父親交流一下事業或者體育等,祈天河和他爸擅長的完全兩個領域,對體育競技興趣也一般,日常的談話相當簡短。

想了好久,終於憋出一句話:“您今天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祈父拿過來一個箱子。

“這是……”

“中午不知道誰寄來的。”順手把一碟花生米放在祈天河麵前。

“我不……”

“給它吃的。”祈父瞥了眼窩在自家兒子口袋中的鸚鵡。

“哦。”祈天河剛要把鸚鵡捧出來,突然想到一件事,誰家會給鸚鵡喂花生米?還沒深思這個問題,便被接下來的話奪去注意力。

“我看箱子上寫得加急,應該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寄件人是‘冬天裡的一把火’,祈天河不動聲色起身找剪刀,刻意避開父親視線的範圍拆開。

這麼大一個箱子,裡麵隻放著一張小地毯。

手指稍稍一接觸,信息便自動跳了出來:

[魔毯:三人組隊道具。

使用方法:同時站在毯子上,念‘魔毯帶我飛。’]

組隊道具?

祈天河納悶,好端端的繃帶男怎麼突然給自己寄道具,在網上搜索了一下寄件地址,發現是一個大型垃圾場。

“……”就算編地址,好歹用點心編。

收起地毯,一回頭,就看見鸚鵡正審視地望著他爸,祈天河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祈父:“它好像吃花生米卡著了。”

直覺鸚鵡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祈天河還是過去檢查了一下。鸚鵡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好像前麵真被噎住了。

見狀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在飲食上對鸚鵡進行控製。

喝了兩杯酒,祈天河早早回房間休息。一沾枕頭疲憊瞬間排山倒海湧來,閉眼還沒兩分鐘,陷入深度睡眠。

沙沙,沙沙。

深夜,外麵刮起大風,祈天河被吵醒,看到窗戶外張牙舞爪的樹枝在瘋狂搖動,轉了個身準備繼續睡,月光下,一個彩色斑塊映入眼簾……鸚鵡安靜地躺在枕頭另一邊,它以前並不常現身,隨著遊戲裡的‘能量補充’,整體狀態似乎好了許多。

祈天河考慮要不要給它拿個小手帕蓋上,最後懶得下床,直接分享了自己的被子。

緩緩閉上眼,睡意再一次侵襲而來。

沙沙,沙沙。

祈天河猛地睜眼,確定這不是風聲,更不是樹木搖曳會有的動靜,甚至聲音的源頭就在自己房間裡。他坐起身環視一圈,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彆恐怖的東西。

鬆口氣躺回去,睡前喝酒產生的一些微醺卻頃刻間消失,祈天河不知道是不是短時間密集過副本的後遺症,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很緊繃。這一次他留了個心眼,假裝睡著,自始至終眼睛眯著一條縫,黑暗裡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來。

風聲越來越大,不知過了多久,奇怪的沙沙聲再次出現,祈天河一動不動,這一次他終於發現了房間裡有什麼異樣……是桌子。

許久沒有人使用的桌子立著一支筆,那支筆仿佛擁有自主意識,斷斷續續寫著字。

祈天河喉頭一動,使勁掐了下掌心,確定不是夢。

莫非他不自覺間進了副本?

為了佐證這個猜測,祈天河嘗試召喚出屍犬,然而屍犬並沒有出現。

輕輕扯了下被角,像往常一樣用意念溝通鸚鵡,後者卻睡得很香,根本叫不醒。

筆越寫越快,好像很亢奮,突然筆尖重重一頓轉了半圈,直至對準祈天河的方向。

它發現我了。

祈天河屏住呼吸。

下一刻鋼筆出現在麵前,筆尖對準他的額頭,正在祈天河懷疑這支筆會不會猛地直刺下去,筆尖突然滲出一滴墨汁,祈天河用舌尖輕輕掃了下唇邊……是血的味道。

滴下一滴墨汁後,筆隨之掉在被子上,沒有再發出任何動靜。

祈天河試著伸手夠了下床頭的小夜燈,燈亮起的刹那,緊張感跟著緩和許多。

“醒醒。”祈天河左右搓了搓鸚鵡。

眼皮動了兩下,鸚鵡終於睜開眼:“天亮了?”

祈天河:“天沒亮,不過我差點涼了。”

鸚鵡目光瞬間沉了下來:“出什麼事了?”

祈天河撿起一邊的鋼筆:“這是從副本裡帶出的智筆。”

鸚鵡有印象:“你提到過,書店老板最後扔過來的。”

祈天河點頭。

智筆是開啟副本的鑰匙,理所當然會被帶出來,他睡前小心放在了外衣口袋。

“剛才這支筆自己在桌子上寫字。”

知道他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鸚鵡飛過去,看清桌子上的東西後說:“不止是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