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喜歡(1 / 2)

我見觀音 雕弦暮偶 10593 字 4個月前

宣榕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屏風。又看了眼謝旻。

阿旻聰慧矜傲,在同輩中做什麼都要壓人一籌。這麼多年,唯獨耶律算是意外。

所以,當年他們二人互看不慣,很正常。能不見麵,最好。

見耶律堯腳步微頓,似是沒有出麵的打算,宣榕鬆了口氣,道:“江湖中人,身上殺氣重,之後要與鬼穀會麵——阿旻,你是乘馬車出來的嗎?先去車上等我?”

她未直接拒絕,但口吻回護。

謝旻更奇了,瞥了眼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彆問我”的容鬆,若有所思地笑道:“好啊。不過今兒人多,路上堵,我們先早點走吧,承吉。”

謝旻身後一個隨侍頷首道:“殿下。”

謝旻笑眯眯道:“你在這守著,拿到表姐要的東西,待會送去公主府就是。”

說著,他做了個“請”的姿勢,道:“榕姐姐,走嗎?”

宣榕無奈地看他:“你啊。”

到底是邁了步子:“走吧,阿鬆在這守著就行,承吉在天機部任職吧?我正好有點事要問你,你也跟我們來。”

謝旻眼中閃過疑惑。

不讓當麵碰上,也不讓查探身份的麼?

不過幾番對話下來,宣榕算是撂明態度,謝旻自然不會惹她不快:“姐你若想問天機部事務,我待會再叫點人來。對了,那隻狼也是你這次撿回來的嗎?脾氣還挺好的啊,借我養幾天?”

順著太子目光所向,阿望和二花貓玩得“不亦樂乎”——二花單方麵揮爪,阿望單方麵挨揍。短短半刻鐘,左腿被薅了不少毛。

宣榕:“……”

宣榕道:“不是,是客……”

一句“客人”還未說完,身後,傳來幾聲微不可查地腳步聲,耶律堯聲線低沉,壓著濃重的不愉:“你當然可以帶回東宮養幾日,隻要你不怕被咬死。”

謝旻腳步一頓,緩緩側頭轉身。

不知何時,耶律堯已繞過屏風,抱臂靠門,神情淡淡,那雙漆黑如淵的眸子和謝旻迎麵對視,他輕笑一聲,沒什麼正經,亦毫無恭敬地道了一聲:“好久不見,太子殿下。”

在某一瞬,宣榕看到謝旻臉上劃過不敢置信的震驚。漂亮的丹鳳眼都瞪大些許。

他像是裂開了,完全沒料到會是耶律堯,一時茫然。

但好在這種失態一閃而過,謝旻沉默片刻,也笑了聲:“聽說你在北疆威風得很,無人敢惹。怎麼,想在千裡之外的望都,也如此嗎?”

耶律堯假笑道:“不敢。隻是看殿下像是很好奇我是誰,滿足殿下的好奇心罷了。”

謝旻十七年順風順水,沒被人這麼陰陽怪氣過。被嗆得愣了一下:“耶律堯,你這是做客的態度嗎?!”

耶律堯眉梢一挑:“大齊陛下將兵部與天機部交你監理,而數月前,我還收到過共攻西涼梭山一帶防線的商議——謝旻,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謝旻:“西涼這幾年強攻北上,去勢凶猛,北疆南部荒涼平緩,易攻難守,不是五六年前老王被打得哭爹喊娘的時候了?而我齊梭山以東本就天險,根本無懼西涼——到底是誰要求誰?!”

耶律堯渾然不懼,哈哈笑道:“那拭目以待?”

國事是國事,私怨是私怨。

遠隔重山,二人都並非因私怨而枉顧大局之人。

但對麵相逢,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們夾槍帶棒的火氣。新仇舊恨疊在一起,可謂凶猛。

宣榕:“…………”

她一頭官司地按了按眉心,雙手合十,誠懇道:“今日我做東,請你們去聽風閣吃酒。有什麼話坐下來好好說,彆吵,嗯?”

沒等耶律堯說話,謝旻憤然拂袖,拽著宣榕揚長而去。

宣榕:“哎等下,銜……”然後她就被塞進了馬車裡。

宣榕哭笑不得,拍了拍謝旻肩膀安撫:“阿旻,你彆這麼凶,他人其實還挺好的……”

謝旻瞪大了眼:“姐,你不喜戰事,兵部機要基本不看,我回去給你找點北疆近年戰況給你瞅一眼?他人好?你不知道他直屬部隊,因喜歡夜行,作風又鐵血冷酷,有‘夜羅刹’的諢名嗎?”

宣榕實話實說:“不知道。”

謝旻:“…………”

謝旻咬牙切齒:“今日就送你府上,明日你就知道了。如舒公當年判他,說他如若用兵,定是狠辣,倒說的不錯。”

宣榕溫吞應了聲,見馬車要行,容鬆那個粗心大意的,也沒把二花貓抱回來,便道:“等一下,貓還在院裡。”

謝旻剛要應答。

這時,車簾被掀起了一角。

謝旻一看來人,麵色不善:“怎麼?馬車坐不下去了。”

耶律堯逆著光,那張立體分明的臉更顯桀驁不馴,嗤笑一聲:“誰要坐你馬車了?五個人,沒一個聽到貓落下了麼?”

隨著他話音剛落,那隻漂亮矯捷的二花貓一躍而上。小貓被舔了好一會兒,像是有點委屈,捏著嗓子叫了幾聲,愣是沒敢直接躥入宣榕懷中。

宣榕掏出帕子替它擦了擦,又聽見耶律堯似是詢問:“聽風閣?”

阿旻發脾氣發得如此明顯,宣榕本還以為耶律堯不樂意去,見他竟然追問,微微一怔:“對,在天機部的玲瓏寶塔附近,居山而立的那家。你若先到,報公主府名號即可。”

“好。”

*

聽風閣臨山而建,四麵環空,與不遠處的玲瓏寶塔對麵相望。

在此能聽風聲颯颯、鬆海濤濤、竹海瀟瀟。十年前內閣出資建成後,文人雅客都喜來此,留下不少詩詞墨寶。

牆上掛山水畫、前人文,木質閣樓,一派清淨典雅。

此時,雅間內,琴師在屏風後撫琴,琴音泠泠,如泉水清澈。

而沉默無言,似寒霜蔓延。

最後還是承吉打破僵局:“郡主,您方才說有話問我?是何方麵的

?()”

傅承吉今年二十有六,留了一道山羊胡,儒雅中透幾分工匠的嚴謹。

他十二歲入天機部,在天機部算得上老資曆,任職右侍郎,平日隨侍謝旻左右。

宣榕瞥了眼自落座來,沒再互相看一眼的兩人,收回目光,無奈道:想問一問宋灼大人的情況。今日路過賭坊,看他雙腿有恙……?()?[()”

傅承吉聞弦知雅意:“哦郡主想問他腿為何殘疾?實不相瞞,他那雙腿自入部以來,就是那樣了,據說小時候嫡母虐待,在大冬天把他扔進河裡,腿凍壞了。他生母有人脈,花重金在天機部下屬的‘製司’定做假肢,多年下來,這孩子和天機部也熟了,後來便來了這邊。我們幾個上司知道他情況,平日也不派重活給他。”

宣榕了然,又問謝旻:“阿旻,你今兒是還有什麼事?”

謝旻抬眸瞥了眼耶律堯方向,那意思不言而喻:外人在場,不方便說。

宣榕看他那神色,便道:“明日我去天金闕見舅舅,楠楠也在宮裡嗎?我給她帶了點隨行所見的孤本,還有幾篇不錯的武術秘籍,然後四處的小暗器也搜集了些許,她應該會喜歡。”

宣榕口中的“楠楠”,正是“顧楠”。死去的如舒公顧弛之女。

謝旻忽然默了默,半晌才道:“她在。今兒找表姐,本來還想請你幫忙參謀一下,年節給她挑點什麼禮物比較好。”

宣榕溫聲道:“我帶的這些你可以拿去,借花獻佛。”

謝旻苦笑道:“不行啊榕姐姐。母後本就因為她年少居鐘南山,不喜歡她,再讓她撿起這些南山舊風……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可她喜歡這些啊。”宣榕一頭霧水,“舅母喜不喜歡,有何用處?”

謝旻抿唇,微不可查地吐出一句:“可我想娶她。”

宣榕看著表弟苦大仇深的臉,將掌心茶杯一放,嚴肅問道:“娶,還是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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