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災(1 / 2)

我見觀音 雕弦暮偶 7803 字 4個月前

不知過了多久。

少女嗓音輕靈:“好啊。歲末我會歸京,到時候你來望都,直接去公主府找我。我會安排。”

*

北疆軍隊來得突兀,走得也風卷殘雲。

當日中午,就撤營離去,馬蹄卷起的煙塵裡,宣榕八風不動,窩在一個佛窟勘繪。

她對漸遠的兵戈聲充耳不聞,沉浸在雕繪裡。

倒是一旁昔詠,邊啃著新鮮駱駝肉,邊憂心忡忡:“郡主,臣等上午不察,被耶律堯支走,他當時說了什麼,您……”

三個侍衛皆是一臉告罪的不安樣子。

過了片刻,宣榕才回神,輕輕道:“無事,不用自責。他有求於我,很客氣。”

近年來,北疆與大齊還是頗有摩擦。

在通關、寇賊、貿易之事上爭論不休。

許是以為耶律堯為此遊說,容渡皺眉:“刑律大典推行受阻後,您不是很少過問朝政了嗎?郡主心善,但沒必要為了番邦異族,去滿堂酸儒那尋不痛快。”

“私事,不是朝政。”宣榕看了眼坐得僵硬筆挺的三人,失笑道,“耶律堯鐵了心要調虎離山,你們三個人防得了什麼——”

又將為母親作藥引一事略過,淡淡解釋:“他身上有蠱毒,無計可施,想見鬼穀的叔姨們,求我引薦。”

鬼穀弟子擅長機關術法、通曉權謀兵卦,在醫術上更是登峰造極。

曾經輔佐齊太祖開國,之後這一脈隱居避世,少見江湖。

轉折點出現在宣榕的外祖母身上。

這位以溫婉著稱的先皇後,出身鬼穀。

憑借這層關係,母親當年身中寒毒後,成為封禁十幾載的山穀迎來的第一位外客。

到了宣榕這一輩,關係更為親密。可以說,她是鬼穀幾位叔姨看著長大的。

要星星不給月亮。

耶律堯讓她引薦。

確實找對了人。

“……您應了?”昔詠被這消息砸懵了。

宣榕無奈:“我隻是引薦。師伯們性情不羈,願不願意看病治人都不好說。不過……”

她頓了頓,眼前浮現耶律堯那幽深的黑眸,覺得還是藍色好看,有幾分惋惜地道:“北疆那些毒稀奇古怪,傍依神佛,據說不可解,恐怕也隻有鬼穀能勉強一試了。”

容鬆聞言蹙眉,他最是心直口快:“憑什麼!郡主以前幫他幫得還少嗎!當年為了救這小子,寒冬天裡跳過池,受涼病了一個月,可他倒好,都沒來探望一次……”

“阿鬆。”宣榕哭笑不得地打斷他,“快十年的陳年往事了,你怎麼還記得那麼清楚。”

見容鬆氣呼呼的,宣榕溫聲道:“他那時在望都為質,舉步維艱,頭頂兩個兄長壓著,沒法探望我的。彆為了這種小事心煩生氣,嗯?”

昔詠在旁凝神聽了許久,忽然站起身,冷不丁道:

“郡主,恕臣多嘴一句。臣還在當康軍中時,和北疆交鋒過。草原的狼們都凶狠乖戾,很少以弱示人。這種人,真的會直言和您說他命不久矣嗎?至於耶律堯,他能讓一盤散沙的十三部落服軟,更見手腕。”

宣榕不置可否:“老王不是傳位給了他麼?十三連營多少要給麵子。”

“沒有。”昔詠臉上浮現凝重,“根據情報,破了西涼數座城郭後,耶律堯不知用了何種秘法,操控老王在慶功宴上,擬旨傳位給他。”

宣榕對軍務不熟,疑惑問道:“就不能是老王酒酣耳熱、一時興起麼?”

昔詠搖了搖頭,聲線竟有三分喑啞:“據說第二日,耶律金兄弟倆聽聞此事後憤懣不平,去找父親討要說法,把老王氣得暴斃於榻。郡主,您冰雪聰明,瞧不出端倪嗎?”

良久沉默。

半晌,宣榕輕笑一聲:“先斬草除根,後栽贓嫁禍,一石二鳥,玩得倒也不錯。可——”

她不置可否:“這是北疆內政。”

言下之意,大齊不乾涉。她不予置評。

昔詠欲言又止,宣榕擺了擺手,正色道:“他在自己地盤上使手段,我管不著,但如果對大齊彆有用心,我會第一個處理掉他。昔大人放心,我心裡有數。”

語氣溫柔清淡,卻蘊了一絲殺意。

*

又在荒漠裡待了十幾天,待到歸程,已是秋涼。

瓜州城裡,多了走南闖北的商人,急著趕在年前運送藥材回京。

清靜的小城變得熱鬨非凡。

路上吵,昔詠控著高頭大馬,扯著嗓子向宣榕請示:“郡主,咱們先回家,還是順路就把我這位祖宗的轡頭換了啊?”

說著,她指了指□□那匹桀驁不馴的烈馬。

因為戰事,馬具被損毀殆儘。

這茫茫歸途,昔大人沒被摔死,算她馬術高超。

宣榕戴著冪籬,彎眸一笑:“那當然是早點買啦。昔大人去集市吧,我和他倆在附近茶水鋪子等。”

深秋集市人來人往。

陽光和煦,落葉金黃。

四五個茶水鋪子的幌子迎風招展,茶博士也沿途吆喝生意,見宣榕一行風塵仆仆,熱情地請他們吃茶。

人聲鼎沸,人影如織,宣榕怕吵,挑了個最清淨的角落。那間撐了帷幕的茶鋪緊挨著一株槐樹,老槐遮天蔽日,也遮得樹後的鋪子無人問津。

容渡下了馬,將馬拴好,搶先一步替宣榕掀了簾。待宣榕進後,兄弟倆才緊跟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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