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1 / 2)

我見觀音 雕弦暮偶 7739 字 4個月前

昔詠也在庭中食槽邊馴馬,聽到宣榕概述信裡內容,皺眉道:

“我再三叮囑曹如野不要泄露您行蹤,不會是他說的,可能是他底下人口風不嚴實。”

怕曹如野從此在他主帥這裡,掛上“禦下不嚴”四字,宣榕試著給他說了句好話:

“不一定是從他那得到消息的,說不定早有人在盯我行蹤。畢竟,今春百花宴我借病缺席也就罷了,宮裡中秋晚宴同樣神隱,若是有心,能覺察我不在望都的。”

“更何況,把如鳶夫人送去江南,動了公主府的私兵。”宣榕將信中請帖拿出,

“唔,而且他說的含蓄,請‘指揮使昔大人’及‘貴客’蒞臨——沒提我身份呢。”

昔詠:“那您……”

宣榕看了眼時辰:“收拾一下,明日赴宴。”

耶律堯本以為她不喜這種宴席,聞言微微一愣,將護腕上的鷹放飛:“你還是打算去?”

“去。”宣榕垂眸,長睫斂蓋情緒,“他想請教慈善堂和學堂如何開辦,於百姓大有裨益,我為何不去?”

*

其實宣榕並不喜酒宴。

更何況,這或許是一場鴻門宴——隴西郡守名章平,在京城做過小官,無功無過,後被外放到地方,反而風生水起,連連提拔。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章平的恩師蕭越,曾經主審過“亭坡”一案。

將昔家人判了重刑,唯獨留下個七歲女兒,流亡江湖,後來一路隱姓埋名做到副帥,才直接跪陳皇庭,祈求複查這一舊案。

宣榕記得重審結果與初判大相徑庭,蕭越自然被舅舅遷怒,以辦事不力的罪責革職。

這位七十多歲的閣老,在歸家途中感染風寒,一命嗚呼了。

一個狼狽不堪的收場。

所以章平很有可能來者不善。就算不奔著她來,也是奔著昔大人來的。

但正因為如此,她更不能拒絕。

瓜州曹孟之案,明麵上都是昔詠在奔波走動。若是她再不出麵,萬一事後有人翻舊賬,一紙奏令捅到中樞,說昔詠以權謀私——會有幾分棘手。

說白了,這次宴席,宣榕就是去給昔詠撐場子的。

隴西郡處狄道,比瓜州繁華不少。來往商販已有異邦外貌。

隨著州郡來迎的兵卒,宣榕一行人騎馬過長街,她在外多帶冪籬,白紗遮掩,迎客的騎兵頗為稀罕,看了她好幾眼。還和同夥竊竊私語好幾輪。

然後就被張開的羽翅糊了一臉。

耶律堯側眸,向肩上的玄鷹,不輕不重嗬斥了一句:“追虹,彆鬨。”

又側過頭,毫無歉意地道了句:“失禮了,要不你離遠點吧,它脾氣不好。”

騎兵:“……”

這位青年樣貌邪俊,又有猛禽在側,他不敢說什麼,默默拉開了點距離。

但也有騎兵膽子大,見蒼鷹威風凜凜,心癢癢問道:“這位小哥,你這鷹俊啊,買的還是自己訓的啊?平時吃什麼?”

耶律堯淡淡道:“撿的。吃人。”

騎兵:“………………”

而宣榕正垂眸思忖,注意到這邊動靜,也喚了句:“追虹,來,有小肉乾吃不吃?”

她娘親年輕時,也愛熬鷹馴馬,公主府後院至今有單獨辟出的鷹舍,所以宣榕並不懼怕這類猛禽。

看到蒼鷹眼巴巴望了過來,宣榕沒忍住笑了笑,從錦囊裡摸出肉乾,拋過去,被蒼鷹湊著脖子叼住。

又“嚶”了聲,似乎是還想吃的意思。

宣榕正準備再拋幾把。

耶律堯卻製止道:“你彆喂多了,否則它容易賴著你不走。”

印象裡這隻鷹經常見不到影子,隻有進食準點,宣榕失笑:“它好像不纏人。”

耶律堯將蠢蠢欲動,想要往少女那邊撲騰的鷹按住,冷笑一聲:“那可說不準。”

宣榕隻好作罷,將錦囊扔給耶律堯:“那你喂它吧。這本就是家中喂錦官的料子,玄鷹喜歡吃的。”

耶律堯頭也不回,精準接住,然後在玄鷹麵前晃了晃:“還要?”

追虹果然失了興趣,默默將腦袋轉向了遠方。

耶律堯冷笑更甚,收起錦囊,決定今晚餓它一頓。

隴西郡太守府邸離城門較遠,但按理來說,章平需要親自來迎。

但隻是派十騎護送。

向來心大的容鬆都忍不住道:“郡主,不對勁啊。就算不知您在,禦林軍指揮使也是比一郡太守職級高啊。”

容渡像模像樣歎了口氣:“可能是覺得,京官沒甚實權吧。哪有當地父母官呼風喚雨。”

確實哀歎過望都物貴,俸祿太低,幾年沒房住的昔詠:“……”

宣榕語氣依舊溫雅,不動聲色打了個圓場:“許是和昔大人有點齟齬吧。這次能握手言歡更好,不能也無妨。畢竟——”

說著,她撩起帷紗,看向不遠處隱見燈火的府邸,那些建築比望都尋常官府都來得奢華。

她話裡聽不出情緒:“昔大人直受天子號令,隻要你行正坐直,捕風捉影的彈劾對你也沒影響。”

*

晚宴設在府邸,流觴曲水,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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