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1 / 2)

我見觀音 雕弦暮偶 6310 字 4個月前

不同於大齊以“黥字”為刑,北疆地處異域,成年男子確實有紋身習俗。他們會在身上紋刻家族圖騰,祈神圖案,求神明庇佑。

宣榕隻是沒想到耶律堯身上也有,而且占據了他大半後背。

他微微側身,隻能看到左側是一幅青灰雪狼圖。孤狼引頸長嘯,詭譎豔麗的枝蔓圖騰纏繞,既野又邪。刺青之下,像有殷紅灼然的色澤縱橫於皮膚,就好像刺青是為了遮住它們似的。

再往右側,也有圖案,但看不分明了。

被青年繃緊起伏的肩背肌理擋住。

宣榕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轉身要走。

可方才阿望撲騰作響,她輕手輕腳來,自然像是悄無聲息。

而現在阿望被耶律堯扼住後脖,還沒來得及給主人露出個討好的笑,一人一狼就被岸上樹林間,草木驚擾的腳步引去視線。

一截白紗裙角,徐步離去。

耶律堯:“……”

阿望試圖露出無辜的神色:“汪。”

然後被他主人麵無表情扔進了河裡。

*

這一趟行程瑣事極多,宣榕沒把刺青放在心上。

當晚,她收到望都回信。是父母寄來的,回的是她在瓜州曹孟案後,寫的一封家書。

信有三封。

第一封,一頁紙,父親簡明扼要批閱了她寫的《漕灌論》,指了幾點謬誤,又順手布置了一堆課業——是讓國子監學子都眼前一黑的繁重。

宣榕一聲不吭照單全收。

第二封,三頁紙,以圖配文,圖是父親畫的,字是母親寫的,生動描繪了公主府上近來狀況,包括但不限於金菊滿堂、狸奴生崽、堂兄成親,字裡行間充滿誘惑——

家裡這麼好,趕緊回來!

宣榕邊看邊笑,忽然“咦”了句:“當真有用啊。”

昔詠在一旁奇道:“什麼有用?”

宣榕便道:“大伯母不是一直憂心堂哥學業麼,我讓她每晚念兩遍《地藏王菩薩經》,她說,經過一年誠心朗誦,堂哥學業大有長進。被夫子點名表揚。”

昔詠虛心請教:“真的有用嗎?趕明兒讓我那些部下也念念。”

宣榕失笑:“他們想要求什麼?”

昔詠道:“當然是身強體壯,功夫大漲。”

“……”宣榕遲疑道,“那恐怕不行。大伯母是話多,又愛過分操心,每天嘮叨得堂哥痛不欲生,所以,我讓她念經,一遍兩萬字,兩個時辰就過去了。”

昔詠:“……”

宣榕如實道:“沒了人在耳邊指揮,估計堂哥這才重拾熱情。你那軍營不行,念一遍,估計他們倒頭就能睡。”

昔詠表情一言難儘:“……臣明白了。”

她捧起第三封書信遞給宣榕,道:“這封信落了秘蠟,臣沒敢替您拆開。”

父母少用這種規格的家書。

宣榕看了昔詠一眼,昔詠立刻倒退出房,掩門。

油燈撲簌的火焰下,宣榕用小刀劃開信封,展信。

是關於耶律堯的。

大概說了三點。

第一,支持她的一切決定,但帶人上路,務必注意安全;

第二,琉璃淨火蠱早年與鬼穀有關,能操控萬獸,助長武功,後流於江湖,但應都在中原,不知耶律堯如何有機會得到;

第三,若有任何不對勁,殺。

最後一字“殺”是娘親的字跡,張揚森然。

宣榕沉默片刻,將信抬起,放到火上燒了。

又過了幾日,送走宋桑,將“章平”押回京中三司會審。宣榕這才決定啟程。

東歸途中,一連幾日都是豔陽高照,一行人趕路飛快。

大半個月後,已至河東境內。

這日,宣榕在路上的茶水鋪子暫歇,問店家道:“老人家,此處離安邑還有多遠?”

店家給上了五碗渾濁的茶水,笑嗬嗬道:“不遠咯,再往前二十五裡路,就能看到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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